說罷,德忠將自己的身子往門口走了兩步,眼觀鼻,鼻觀心,對寧清視而不見一。


    “主子?不然我們先迴去?”汐顏小聲道。


    正值三九,是最冷的時候,即便寧清身上有白狐皮的披風,怕是也撐不了多久。況且寧清身上還有傷。


    一旦著了風寒,身上的傷口便更容易感染,那德忠說得不錯,那樣的話,寧清非但不容易好,還容易將性命搭進去!


    寧清盯著德忠身後緊閉的大門,憋了一口氣大喊:“太子?!太子你在裏麵嗎?我是桑納塔拉……”


    “別喊了!”


    兩扇高門打開,湫兒從門內出來,眉頭緊蹙,神色間盡是不耐。


    “太子良娣,你不知道這宮中的規矩是禁製喧嘩麽?”湫兒冷言。


    她此時著了一件輕薄的芙蓉紗錦長衫,瓷白的肌膚裸露在外,頭上的鑲金雀尾釵將她襯出六分的貴氣。


    與之前在寧清身邊時大不相同,與在浣衣局時的湫兒更是有天壤之別!


    “湫兒!太子可好?”寧清目中盡是期待。


    湫兒將雙眉一豎,道:“良娣還是聽德忠公公的勸迴去吧!你在門外站多久太子也不會見你的!”


    “為何?”


    寧清上前兩步想瞧瞧門內的情景,又被德忠的身子擋住視線,一時間有些心焦。


    顧君溪究竟是不願見她,還是被軟禁了?


    “為何?太子良娣不知道麽?你將皇後娘娘害到那個地步,還指望太子會見你?!”


    湫兒的杏目中透出幾分厲色。


    寧清張了張唇瓣,皇後的事雖是熙妃的手段,寧清亦是自保,但正是有她的參與,才讓皇後丟了鳳印!但這都不足以讓顧君溪如此生氣……


    她搖頭,不,顧君溪不會因為皇後不見她!


    “你跟太子說,我見他一麵就走!”就一麵!隻一眼!


    寧清盯著湫兒的眼睛,心底湧上一股強烈的不安。


    “良娣,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你心裏應當清楚,太子不想見你!一眼都不想見!


    湫兒的話如同一記重錘,險些將寧清的心口砸出一個坑洞。


    “顧君溪!”寧清大吼。


    “咳咳,讓她進來吧!”


    顧君溪的聲音自門內傳出,帶著萬分的疲憊。


    寧清的眼神頓然亮了,一把推開擋在她身前的德忠疾步跨進門檻。


    隻見顧君溪半倚在榻上,衣裳亦是斜斜掛在肩頭,臉上憔悴不堪,胸前露出的肌膚上遍布紅疹。


    寧清的瞳仁緊縮,這是——


    顧君溪身上的紅疹,與天花又七成相似,她沒有親眼見過天花,卻是在書上讀到過:發熱心慌,胸腹脹悶,疹紅而多,後破潰至全身,致死!


    她不由渾身輕顫,腳下的步子都慌了,幾乎用盡全身力氣忍下泛起的淚花。這就是太後口中的“死不了”!她該早些來的!


    “你是不是在發熱?”


    寧清的聲音發顫。


    “咳咳!站在那兒!別過來!”顧君溪麵色有一瞬的漲紅。


    “你都看見了,這病會傳染!”顧君溪的唇角扯出一絲笑。


    這笑中帶著滿滿的疏離。


    “所以呢?你怕我被染病?所以不見我?所以不讓我來照顧你?”寧清一步步向前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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