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掃興。”


    端著飯盒站起來的人開口,聲音陰陽怪氣的。


    “好好的吃個飯也不安寧,也要遇到一些討厭的人,我說這些人心裏真是沒點數了,我們這裏不歡迎他們不知道嗎?”


    這話說的,就差直接把林穗他們是討厭鬼幾個字貼在林穗他們的臉上了。


    若說極個別的人是這樣的,那麽林穗她倒也就忍了。


    沒辦法,為了顧全大局。


    但是問題不是。


    這並不是幾個別人是這樣的,而是這個廠裏,從上到下的人,全都是這樣的,陰陽怪氣,一副他們要來搶他們飯碗的模樣。


    或許門衛大叔是真的歡迎他們的?


    林穗不去想那麽多。


    她也不打算一直忍了。


    他們的忍耐,換來的不是對方的理解與尊重,相反的是更多的羞辱與漠視。


    這是幹什麽呢?


    他們是奉命來學習的,這些人若是真的不那麽歡迎他們,直接拒絕就是了。


    至於嘴上答應了,等他們來了之後就擺出這麽一副殺父仇人的架勢來嗎?


    大家都不是泥捏的,大家都有自己的脾氣好嗎?


    她把飯盒放下,笑著抬起頭。


    “你們有沒有聽到有蒼蠅在附近嗡嗡嗡的?說起來也奇怪了,這馬上就十月了,天氣這麽冷了,怎麽凍不死那些在糞坑邊飛舞的蒼蠅?”


    別以為她不會陰陽怪氣了。


    她的話音落下,隔壁桌站起來的那個年輕的女同誌,臉一下就紅了。


    她瞪著林穗氣唿唿地開口道:“那個外地來的,你在說誰是蒼蠅?”


    “嗯?誰答應就是誰是蒼蠅?”


    “你……”


    年輕的女同誌被林穗的話氣得臉色發白,她顫抖著手指著林穗,有種要被林穗氣死了的感覺。


    看到她這個反應,林穗隻想說,真的是又菜,又喜歡挑釁別人。


    莫名其妙了簡直。


    看她已經無話可說了,林穗也打算到此為止了。


    隻是她剛坐下,那個李茹就過來了。


    剛剛陰陽怪氣林穗的年輕女同誌,看到李茹之後馬上跺腳:“小姑…外人欺負我。”


    這女同誌叫李芳,是李茹的親侄女。


    之前說了,李茹一家老小都在養殖場幹活,李芳是她的親侄女,怎麽可能不在廠裏工作呢?


    李茹聞言,目光極為不友善地看向林穗他們這邊。


    “你們幾個外來的,仗著人多勢眾欺負我們廠裏的員工是不是?我們好心好意不要任何報酬地教你們技術,你們就是這樣迴報我們的嗎?”


    “我們人多勢眾?”


    林穗笑了,她正準備繼續說話。


    廖紅梅攔住她,不想讓林穗沾染上這些事情:“同誌,我們隻是好好地要坐下來吃飯而已,是你的這位侄女在邊上罵我們。”


    “我隻是說了不歡迎的人,我可沒說不歡迎的是你們。”


    李芳開口。


    林穗嗬了一聲。


    “那我也隻是說糞坑邊上的蒼蠅而已,是你自己對自己有深刻的認知,才會對號入座。”


    “你……”


    李芳又被氣到了。她轉身看向李茹,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姑姑,你看,你看她……”


    “小孩子啊?主動挑釁被打臉了,轉頭就找大人告狀?”


    林穗一點兒也不畏懼李芳,說完之後她繼續補充:“真要說仗勢欺人,不是你們仗勢欺人嗎?”


    “我們真情實感地詢問能不能過來這邊學習,你們如果不歡迎就明說,我們不會死皮賴臉地過來的。”


    “但是你們看看你們怎麽做的?表麵一套背後一套,給我們甩臉子,不想教我們,明說就行了啊!”


    今天一個上午的待遇,就算是泥人都能感受出來,這個地方對他們的冷待了。


    隻是大家默契的不提而已。


    現在林穗提起來,廖紅梅他們仔細一想,覺得就是如此。


    真不是他們挑三揀四不跟人好好學,而是對方壓根兒就沒有想要教他們的意思。


    “既想要好的名聲,又不想教人技術。這麽大個廠子,真是玩得好一手的又當又立啊!”


    話已經說出來了,林穗也不怕跟他們撕破臉了。


    反正他們既然已經無心認真教,那麽為什麽還要讓他們在領導那邊落得一個好名聲?


    沒有人會猜到,林穗會直接撕破這一層。


    早上帶著他們講了一早上的技術員,此刻也在食堂裏吃飯。


    聽到林穗的話,他有些羞澀地垂下頭去。


    他是技術員,他自然知道養殖海產品,不需要了解他們養殖場成立的曆史,需要的,是一些過硬的經驗跟知識。


    他也很想把專業知識教給林穗他們。


    但是領導不準許。


    領導的原話是,帶著幾位遠道而來的同誌們逛逛,了解一下他們廠子的發展史,了解一下他們廠子的規模,人員結構就行。


    至於其他的,領導沒讓教。


    技術員為了保住自己的飯碗,自然也不敢亂說話。


    早上拖延時間的時候,麵對林穗他們三番五次的委婉詢問,他裝出了聽不懂的樣子來。


    總算是成功地混過了一個上午。


    趁著中午吃飯的時間,想著下午怎麽混過去,但是不曾想,李主任的侄女當麵跟來學習的同誌給杠上了……


    這讓劉技術員心裏覺得很是過意不去。


    他一直留心林穗他們那邊的情況。


    而林穗也自然是注意到偷偷打量這邊的劉技術員了。


    她什麽都沒說。


    轉頭對廖紅梅道:“紅梅姐,既然這個大養殖場如此的不歡迎我們,我們也不能繼續在這裏耽誤時間了,吃了飯就迴去跟領導匯報這次的學習情況吧。”


    廖紅梅沉默了。


    一邊的李茹卻發出了撲哧一聲笑:“直接迴去?你這個黃毛丫頭你知不知道能夠來我們廠裏學習的機會,是多麽的寶貴的?”


    “不怕告訴你,現在整個北省,或者說大半個華國,規模最大的就是我們養殖場,你們想要搞養殖,就得求我們。”


    或許正是因為這樣,才讓養殖場上上下下的人,全都是這麽一副態度吧?


    廖紅梅也是個有脾氣的人。


    聽著李茹有恃無恐的話,她努力控製著自己的脾氣,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變得正常一些。


    “這位同誌,你能代表你們廠裏嗎?”


    “還是說你們廠裏就是這麽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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