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淮哥哥,我承認我今天搞砸了合作。”安柔站在辦公桌前,指尖攪動,低頭認錯認罰的模樣像極了老實交代的小孩,“是我想要爭取多一次的機會,才讓我們薄氏丟了這麽大的臉。”


    薄宴淮何等聰明,怎會聽不出安柔辯解的側重點在於,她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薄氏。


    薄宴淮帶著上位者不可侵犯的威嚴盯著安柔,盯得安柔心中發麻,隻能先把準備好的底牌掀出來:“不過,我這趟發現了一件意料之外的事,可能你不願意聽,但我覺得還是有必要跟你說一下,你有知情權。”


    薄宴淮微抬下巴,像是默許。


    安柔卻無端地從他的眼神中看到了薄老爺子的影子,心中升起一股強烈的怪異,就好像薄宴淮也和薄老爺子一樣,將她當做了跳梁小醜,任由著她在他們麵前上躥下跳。


    可她不得不忍著這種難堪把照片放到薄宴淮麵前,不拉安凝下水誓不罷休!


    薄宴淮看著安柔的指尖滑動手機屏幕上一張又一張照片,發現她拍攝得很有技巧,兩個人看上去姿態親密,臉上洋溢的笑襯得男女關係間的氛圍無比曖昧。


    薄宴淮微眯著眼眸,視線是深深被這畫麵吸引。


    安柔留意著他逐漸嚴肅的表情,心裏生出幾分幸災樂禍:像薄宴淮這種占有欲強的人,肯定不會允許自己老婆與其他男人親密無間。


    她故意在這個時候說了幾句似是而非的話:“其實一開始我也沒想到他倆有什麽,隻是在這次比賽中江煜處處向著姐姐,我就懷疑……”


    “安柔。”薄宴淮打斷她。


    安柔抬頭,與他的視線對上,心裏咯噔一聲:“怎、怎麽了?”


    “你退出製香團隊。”薄宴淮淡漠道,隨即端起茶杯來喝了一口,“原因你自己清楚。”


    “可我也是想為公司爭取機會呀。”安柔萬萬沒想到照片竟然沒起到作用,她不信邪,“你可以問問團隊的人,他們都知道我是為了想要公平才會出此下策,誰知道結果會變成這樣。”


    “我給過你機會,你自己把握不好,怨不得別人。”薄宴淮眼眸微暗,此刻再看安柔,隻剩無盡的失望。


    他為了觀察安柔的小動作還特意安排了人在暗中窺探,誰曾想這才幾天呢,她就捅出這麽大的簍子,當中出醜不可怕,可怕的是安柔此舉拖垮了整個團隊,也襯得他安排人這一舉措顯得很多餘。


    薄宴淮頭一次覺得安柔的智商居然可以用“蠢”字來形容,他頭一迴產生了一種被女人當做傻子耍的挫敗感。


    安柔看著他冰冷的眼神,心跳猛地漏了好幾拍:“宴淮哥哥,我知道錯了,你……”


    薄宴淮隻甩上一句:“你現在的選擇是走得難堪和走得體麵,且隻有一分鍾選擇時間。”


    安柔緊咬著顫動的唇瓣,兩行眼淚無聲落下,像是受了天大的欺負。


    薄宴淮冷眼看著她的小動作,當對一個人足夠失望時,心底的好感會被消磨得所剩無幾,他甚至會情不自禁地想到安凝那時麵對他的咄咄逼人時的心情,怪不得她每次都會露出那種無語又無措的表情。


    “安柔,好自為之。”


    薄宴淮到底是沒說什麽狠話,吩咐秘書將安柔“請”了出去,同時取消了她在薄氏的所有權限。


    安柔呆呆地站在薄氏大門口,一低頭,就是安凝和江煜的親密照片,而此刻,安凝對江煜的笑,也像是在對她的笑,隻是這一次,那種笑包含了無盡的嘲諷。


    “你再跟宴淮哥哥說說啊,他不能這麽對我啊!”她拉著秘書的手,死纏爛打。


    秘書掙脫了幾下,安柔的雙手比鐵銬還鐵銬,她很想一腳踹開,卻又怕被碰瓷。


    他也算是跟著薄宴淮認清了眼前這女人的兩副麵孔,當真是朵慣會偽裝的小白花,更是一條披著無毒無害皮囊的大毒蛇。


    秘書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


    他記得他初次認識安柔時,覺得安柔可憐極了,被迫和薄宴淮分開,迴國後還患上了抑鬱症,可誰知她背地裏竟然幹出這麽多見不得人的勾當,真是髒了薄氏的好口碑。


    男秘書不斷掙脫,可安柔死死抱住他的胳膊,怎麽都不肯放手。


    “站在公司門口拉拉扯扯的,成何體統?”薄老爺子不知何時突然出現。


    嚇了所有人一大跳。


    部門經理冒著冷汗,問:“總秘,你這是在做什麽?”


    這些日子老爺子一直在公司主持大局,薄宴淮出院後才迴來接手了一些工作,不過業務上仍由老爺子主理,這個時間,老爺子正常的應該在辦公室才對……


    男秘書狠下心甩開安柔,換上一張笑臉上前:“薄總開除員工,但這位小姐對薄總的決定有些不滿,想找我說情呢。”


    “你胡說什麽呢?我哪裏不滿了?”安柔反駁,她也不知道運氣怎麽這麽好,碰到了死老頭,趕緊解釋道,“爺爺,我跟宴淮哥哥有誤會。”


    薄老爺子冷哼一聲,倒也不想搭理這女人,大步往前走,給男秘書撂下一句:“趕緊處理了,別隨便讓無關人員進公司。”


    安柔眸底閃現怨毒,心裏已把死老頭咒罵了千遍萬遍。


    誰知,剛才還大步往前走的薄老爺子身體突然一陣搖搖晃晃,隨即便倒在了地上!


    “薄老!”身邊人都慌了,大聲唿叫。


    男秘書第一時間撥打了急救電話,而後通知了薄宴淮。


    “讓開!都讓開,別這麽圍著他!”安柔瞅準時機,立刻撥開人群,衝了上去。


    “你做什麽?”男秘書連忙撐開雙臂,擋住她。


    “你沒發現他情況不對嗎!”安柔嗬斥,“讓開,我會救!”


    男秘書穩著沒動。


    “救護車還有多久能來?”部門經理滿頭大汗。


    男秘書低頭看著手機:“還有幾分鍾。”


    “不行,這幾分鍾會要了他的命的!”安柔發狠,猛地推開男秘書,她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蠻勁兒,竟真衝到了薄老爺子跟前。


    旁邊人想要伸手拉她,被安柔一個眼神瞪住:“難不成你們想看他死?”


    這話說得嚴重,一時間,誰都不敢亂動。


    男秘書急得想一腳踹倒安柔:“安小姐,這可不是兒戲,也不是你表現的機會!快讓開!”


    “我在救人!”安柔義正言辭。


    她命令圍觀的人通通散開,再扶起老爺子的頭,脫下外套墊上後腦勺的位置,手下的急救動作看上去挺熟練。


    幾分鍾後,救護車趕到。眾人紛紛讓開一條路,醫護人員抬著擔架從車上下來,醫生衝到安柔身邊,先進行緊急檢查。


    “做什麽急救措施了嗎?”


    “做了,有什麽問題嗎?”安柔站在旁邊,明知故問。


    “很好,病人的情況得到控製。”醫護人員點點頭,示意身邊人,“趕緊抬病人上車。”


    醫護人員有條不紊地按照醫生的吩咐照做。


    薄宴淮正好大步流星趕來,一邊跟著醫生上車,一邊問:“我是家屬,我爺爺情況怎麽樣?”


    “情況暫時得到控製,但需要馬上進行手術。”


    “好。”薄宴淮剛上車坐定,旁邊傳來一股香水味,側眸看去,正是安柔,頓時怒火中燒,“你在這裏做什麽?在我還沒發脾氣前,趕緊走!”


    “宴淮哥哥……”安柔露出可憐巴巴的無辜表情,欲言又止。


    “怎麽說話的?人家好歹也是你爺爺的救命恩人。”醫護人員看不慣,為安柔打抱不平。


    薄宴淮一個眼神掃向坐在車尾的秘書。


    秘書連忙撿重點,將剛才發生的事複述一遍。


    薄宴淮看著安柔的視線,從冷漠變成質疑:“我倒是不知道你竟然還會急救。”


    “能幫上忙就好。”安柔不好意思地抬手將頭發繞在耳後,故作關心,“不過爺爺最近是不是太累了?”


    她立馬就想到薄老爺子迴來的原因——薄家別墅火災。


    要不是老爸和老媽去鬧……


    鬧得好!


    但安柔還是假裝懊惱,訕訕地試探著問:“火災調查結果出來了嗎?”


    薄宴淮有了反應,抬眸看她:“說來也怪,犯事的傭人失蹤了。”


    “是嗎?”安柔驚訝,“難道是害怕追責,所以跑了?”


    她臉上的表情不似作假,還是說,他已經分不清安柔的真假了?


    薄宴淮沉聲道:“有可能。”


    他看著不省人事的爺爺,伸手握住了爺爺那蒼老到紋路清晰可觸的掌心。


    救護車內的氣氛因為薄宴淮的低落愈發沉悶。


    安柔看著他難掩傷心的側臉,直覺這是個非常好的修補關係的機會,她微微靠近他,聲音又輕又軟:“宴淮哥哥,你別擔心,爺爺福大命大,不會有事的。”


    薄宴淮緩緩點頭,收緊指尖。


    救護車車行速度極快,薄宴淮跟在醫療團隊後麵,將爺爺推進手術室,直到被隔絕在門外,他才不得不鬆開爺爺的手。


    安柔一直陪在身邊,嘴裏不停說著一些安慰人的話。


    薄宴淮煩躁地在門外踱著步子,直到聽煩了聽厭了,才道:“今天,謝謝你。”


    “宴淮哥哥,你跟我不用這麽客氣,”安柔仰頭,麵容誠懇又認真,“我隻是希望宴淮哥哥和家人都能平安。”


    秘書跟在一旁,聽見這話,不禁狂搓雞皮疙瘩,動容之餘卻就生出了些複雜情緒,悄悄看薄宴淮的臉,又黑又驢,好不容易才把安柔趕出了公司,後腳人家就躍升為救命恩人,這事擱誰都不好處理。


    安柔也心知沒有剛救人就伸手要好處的道理,但至少能借著這個機會在薄宴淮的麵前挽迴點形象。


    正要上前獻殷勤,卻見薄宴淮拿出手機,她悄悄瞥了眼屏幕——安凝。


    可惡。


    她如此殷勤就是不想讓安凝參與進來。


    但好像這隻是她的一廂情願。


    “這件事情應該跟姐姐說一聲。”安柔在電話還未接通前,率先道,儼然一個知心好妹妹,“姐姐知道了,肯定會很擔心的。”


    安柔不斷在心裏祈禱:願安凝別來!讓她有機會好好表現表現!


    “嗯。”薄宴淮喉頭微動,撥通電話。


    此時的安凝正坐在鬧哄哄的餐廳內,包間內氛圍很是熱鬧,團隊成員不停歡唿,不停高叫,不停通過這種外在形式來表達內心的喜悅。


    就連一向不喝酒的霍垣都忍不住多喝了幾杯。


    安凝嘴角噙著笑,一心投入在這個難得的放鬆時刻,全然忽略了包內不斷震動的手機。


    薄宴淮不斷撥打,不斷地隻能聽到聽筒那邊傳來的冰冷機械女音:“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


    他指尖一劃,放下手機。


    安柔心頭一喜,卻麵露擔心道:“會不會是沒聽到?不如再打一個?”


    薄宴淮心知不過一個電話,沒接到很正常,可就是莫名急躁。他垂下眸,又接連打了好幾個過去,等到的都是同樣的結果。


    “我來打一個試試。”安柔故作著急,低頭掩飾住嘴角翹起的弧度。


    不負她的期待,電話依然不通。


    安柔趕緊找著機會添油加醋:“姐姐不是不接電話的人啊,難道……照片是真——”


    “夠了。”薄宴淮板著臉,冷著聲音打斷。


    安柔看到了他眸間夾雜著的煩躁,抬手捂嘴:“對不起宴淮哥哥,我不該說這些讓你不高興的話。”


    薄宴淮一時間隻覺無比疲憊,欠身坐在了手術室外的椅凳上。


    醫院走廊間冷白的光照在他臉上,他低著頭,讓人看不出任何情緒,但釋放出來的低氣壓卻似在告訴眾人:我心情不好,別惹我。


    安凝上完洗手間迴來才看到了手機上一連串的未接來電。


    薄宴淮打這麽多電話過來,有事?奇葩的是,這裏麵還夾了一個安柔的。


    安凝正要給薄宴淮迴一個,屏幕上突然自動跳出的新聞頭條告訴了她原因——震驚!薄老爺子倒在薄氏大門口,生死難料!


    她猛地站起來,椅子滑過地麵發出刺耳的聲音。


    所有人都看了過來,霍垣也注意到她泛白的臉:“怎麽了?”


    “不,不好意思,我還有事,先走一步。”安凝沒來得及跟眾人打招唿,馬不停蹄朝門外走去。


    火急火燎的急促,任誰都知道出事了。


    霍垣安撫道:“你們繼續,我去看看,今天所有的賬單公司報銷,明天給我發票。”


    說完,他朝門外狂奔。


    安凝站在馬路邊,一邊哭一邊走,再一邊伸手攔車,整個人急得一邊走,一邊跑。現在是晚高峰,哪裏能打到車。


    霍垣小跑過來,搖晃著手裏的車鑰匙:“走,跟我去停車場,我剛叫了個代駕。”


    安凝來不及思考,大步跟著霍垣走。


    上車後,她反倒安靜下來,用牙齒咬著指尖,這是她著急上火時慣有的小動作。


    “別擔心,老爺子福大命大,沒事的。”霍垣伸手抽出她的指尖,握住她的手,在和代駕交涉的幾分鍾時間裏,剛好也看到老爺子進醫院的消息,“這是意外,司機麻煩再快點。”


    “盡量!”司機踩下油門,操控著寶馬車以不違法交通規則、不鬧事不惹事的原則,在車河中迅速穿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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