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想這世上有什麽靈草,是沒有味道的?”藥雀李微微一笑,道。


    胖子燕興一聽,當即“啊呀”了一聲,緊跟著一拍腦門,隻是他尚未說出口,謝青雲就先一步問了一句:“莫非是無味草麽?”


    藥雀李點了點頭,笑道:“正是這無味草,乘舟都知道的,燕興你這廝不可能不清楚,在這藥性的天賦之上,你全無問題,隻是膽子還是有些小了,不敢去猜。”


    那胖子燕興也是極為後悔,連連敲自己的腦袋,道:“真是,我這是什麽腦子啊。”說著話,又瞄了瞄藥雀李,笑嘻嘻的說道:“前輩再給弟子一個機會可否?”


    藥雀李應道:“這第三陣輸了便是輸了,在沒有同樣你都認識的十二位藥粉混繞在一起。”


    藥雀李這般一說,燕興神色之中當即就顯露出說不出的失落,不過馬上便聽見藥雀李再聲言道:“瞧你天賦不錯,能否成為我的弟子,還有一關。”


    “什麽關?”不隻是胖子燕興,謝青雲也一齊問道,他自也是極為希望胖子燕興能夠拜在這藥雀李的門下。


    藥雀李見二人這般巴巴的瞧著自己,哈哈一笑,道:“這一關卻不是我說了算的。”


    “那是誰?”胖子燕興趕忙再問,一臉迫切神色。


    “它……”藥雀李說著話,這便從懷中取出一方巴掌大的木盒,隨口推開了嵌入木盒兩側的蓋子,便瞧見木盒之內出現一隻鳥雀,這鳥雀非但沒有一見脫困,就立即飛走,反而隻是鑽出了一隻小腦袋,上下左右打量了起來,似是對這所處的環境十分好奇。


    謝青雲和胖子燕興都細細瞧去,但見那鳥雀身體遠比尋常麻雀還要小上許多。最為特別的是,這鳥雀通體黑色,敲起來有些像是烏鴉,但那一雙眼睛卻在這黑夜之中放出藍紫色的光芒。加上它那不斷轉動著的腦袋,像是靈智極高一般,四處瞧著的模樣,看起來有些滲人。


    “前輩,這是什麽?”胖子燕興忍不住開口問道。


    謝青雲雖沒有說話,卻也是一般的瞧著藥雀李,等待他的答案。那藥雀李微微一笑,道:“你們覺著我為何要叫做藥雀李?”


    謝青雲和燕興都是機敏之人,但聽得藥雀李這話一出口,謝青雲和胖子燕興又一次異口同聲道:“莫非這小鳥雀便是藥雀?”


    緊跟著謝青雲又補充了一句:“我原以為這隻是前輩的雅號。不想真有藥雀這種生命,敢問前輩,這藥雀又有何等用途?”


    藥雀李先是伸手撫摸了一下那小藥雀的腦袋,小藥雀像是無比受用一般,眼睛微微的眯了起來。隨後藥雀李又指了指胖子燕興,道:“這藥雀於我,就好似胖子這廝後頸的胎印一般,不過我靠得是外物,胖子靠得是自身。”


    “它能辨別許多靈草丹藥的氣味麽?”胖子燕興聽後,當即大奇怪。


    藥雀李笑道:“不隻是辨別氣味,它天生便能識得靈丹妙藥。若是用它來尋找荒獸領地中生長的草藥,那是最為合適不過,無論是靈草,還是藥王,甚至是藥聖,都逃不過它的感知。這藥雀便是轉為探尋靈藥而生的生命。”


    說到此,藥雀李微微一頓,這才繼續道:“不過它卻隻聽我一人之話,一頭藥雀隻和一個人能夠心靈相通,它能尋到識別到什麽草藥。你們見到的隻是它向那些草藥飛行而去,卻不知道到底有什麽,而我能夠立即知道它的任何舉動代表什麽意思。這天下靈草、藥王千千萬萬,任何人也無法識全,但這藥雀就能分辨其性,它分辨出來,我也便即刻得知,想要做到和藥雀心靈相通,沒有任何竅門,和你的胎印一樣,那是先天的天賦,這便是我這藥雀李綽號的由來了。”


    “那前輩想要這隻藥雀怎生認可弟子?”胖子燕興直接問出了最關心的問題。


    “這其中涉及到馭獸的一些法門了,有些生命天生便是寵獸,譬如這藥雀即是如此,我並不懂得馭獸,它的母親或是父親就選定了我,吸納了我的鮮血,生育出了一枚雀蛋,孵化而出之後,便是這頭小家夥了。”藥雀李認真說道:“以人血飼育,方能誕生雀蛋,便是這藥雀最特別的特性,而這人血自非人人皆可,每一頭藥雀和什麽人心靈相通,皆來自其父母的選擇。”


    “父母同吸前輩的血麽?那這頭小藥雀的父母又和誰心靈相通,若是每一頭藥雀都和一個人相通,那這天下豈非應當有許多和前輩一般,在藥性感悟上有本事的丹道強者,否則它們又如何繁育後代”聽到此處,謝青雲好奇的問道,胖子燕興也是一般的看向藥雀李。


    藥雀李聽後,點了點頭道:“你問的便是這藥雀習性的關鍵所在,這天下藥雀本就數量稀少,若隻靠吸食了擁有對藥性又天賦的人同時也要和他們能夠相通之人的血才能繁衍,那藥雀早也絕種了。”


    少停了片刻,藥雀李繼續言道:“並非所有藥雀必須要為自己後代尋到一位心靈相通之人的,也就是說大部分藥雀終其一生都無法尋到一位這樣的人,這些藥雀中的雄雀和雌雀互配,便能結種育卵,生出雀蛋,孵化後代,這法子和尋常鳥雀沒有區別。而有極個別的雌雀,極為機緣下,遇見了能夠讓它認可,可以和它血脈生出心靈相通之人,便會想法子吸食了此人的鮮血,這時不需要和雄雀相配就能誕生雀蛋,生出小藥雀來。而這樣有了主人的小藥雀,才是藥雀之中最強的存在,尋常藥雀雖然也識草藥,卻遠不如有了主人的藥雀識得的更多、更廣,靈智也遠不如和主人心靈相通的藥雀。所謂它的父母,其實都是一人,便是那隻雌雀了。”


    一番話說過,聽得謝青雲和胖子燕興都是目瞪口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那胖子燕興當即問道,“前輩是想要看這頭藥雀是否能夠選中我。來和它的血脈心靈相通?”


    “這天下藥雀既然不隻一頭,為何前輩隻以此頭藥雀是否看中燕興,來決定能否收燕興為徒呢?”謝青雲忍不住問出了心中的疑惑:“且既然大部分藥雀都無法尋到契合心靈之人,那前輩為何會有此想法。來試一試這死胖子?試就試了,可以此來作為選徒的標準,未免太過窄了,不得到藥雀認可,未必就沒有天賦,未必就不能跟著前輩修習丹道。”


    “啪啪啪!”藥雀李聽過謝青雲的問題,連續鼓了數掌,這才笑道:“你說得很多,雖然可以跟著我修習,不過那隻能做個藥童罷了。想要得到我的真傳,必須要繼承藥雀的心靈傳承,否則我許多本事,他是沒法子學會的,莫要以為有了藥雀。我便一切都靠著藥雀了,主人和藥雀之間,是相互促進的,藥雀因為我越發明辨靈藥,我也因為藥雀的存在,而對藥性的領悟也越來越深,這廝若是得不到藥雀的認可。我的真本事是學不去的。”


    說到這裏,藥雀李這才說出了問題最關鍵的地方:“你可知我方才聽聞你有這般胎印的時,為何會驚愕?”不等胖子燕興應答,藥雀李就接著道:“隻因為我也有同樣的胎印,不在後頸,而是在手背。比你方便許多,此後得這隻藥雀心靈相通,那胎印便消失不見了,我並不清楚是否藥雀判斷適合心靈相通之人的法子是這胎印,隻因為在我所了解的天下之內。隻從那馭獸和丹道書卷上知道還有同樣和這藥雀心靈相通之人存在,而從未聽過或是見過,至於藥雀吸血孕卵等詳細的細節,都是我和這隻藥雀心靈相通之後,從它哪兒得知的。”


    藥雀李這番一解釋,無論是謝青雲還是胖子燕興,都明白了他的意圖,那胖子燕興當下就激動起來,連聲說道:“還請前輩成全,咱們這就開始吧,看看這藥雀願不願意吸食我的血液。”


    藥雀李點頭道:“擇日不如撞日,我也以為此刻開始最好,省得囉嗦,不過試之前,你得先泄了全部的靈元,讓自己龍脊空空如野,否則它是無論如何也不會靠近你的,隻因為他熟悉的靈元隻有我一人,若是野外無主的藥雀,就好似它的母親當年那般,不需要我泄去靈元,便能夠靠近於我,否則的話,我當年也不清楚藥雀之事,自不可能主動泄了靈元,等它母親過來。”


    胖子燕興聽過,也沒有絲毫的遲疑,當下就取出隨身攜帶的長針,一口氣出了九針,直接紮在九處血脈節點之上,如此一來,靈元流轉,便順著這九個出口,狂泄而出,若是不用針來相助,雖然也能泄了靈元,可速度就要慢上許多,說不得今夜過去,還等不到那藥雀來探究自己。


    大約兩刻鍾時間,胖子燕興的靈元傾瀉而空,這剛一空,那藥雀就忽得自行從那巴掌大的盒中飛了出來,撲棱著翅膀,直接逼向了胖子燕興,這般突然的舉動,倒是嚇了胖子燕興一跳。


    不過馬上燕興就反應過來,當下立在當場,一動不動的等著那藥雀近前,探究自己是否合適成為它子嗣的心靈相通者。


    那藥雀靠近胖子燕興之後,隻是圍繞著他飛來飛去,並沒有立即去吸食他的血液,同樣也沒有立即離開。


    借著這個機會,謝青雲忽然想起了什麽,這便小聲問那藥雀李道:“前輩,這藥雀若是生了個雄雀,如何能尋找吸食之人,又如何孕育下一代?”


    藥雀李嗬嗬一笑,道:“其實雄雀也一樣能夠孕育下一代,隻要吸食了他們認為合適吸食之人的血,雄雀也會化雌,所以我方才會說是它的父母,天下千萬生命,並非隻有藥雀會雌雄同體,也有許多如此。”


    謝青雲聽後,恍然點頭,他倒是對此並不感到有什麽驚異之處,隻因為幼時就在師娘紫嬰處讀了許多師父鍾景留下的書卷,後來在三藝經院的書堂也是讀過許多天下的奇聞奇事,這等雌雄同體,對他來說已經不算奇怪了。


    藥雀李說過這些,那頭藥雀卻是忽然尖銳的鳴嘯了一聲,它這一嘯,藥雀李的神色明顯緊張起來,緊張中還帶著無盡的興奮。口中喃喃自語道:“想不到,想不到,乘舟你這小子真是我的福星,當初應洛枚前輩的邀請。相助於你,卻也看中了你的為人,今日則因為欣賞你,而聽了你的舉薦,來探探這胖子到底如何,原本想就收做藥童的,不想這廝竟然真的能夠傳承我藥雀李的衣缽,難得難得,我本以為,我這和藥雀想通的獨門技法。這輩子也都無法在傳承下去了,就好像我當初得到的時候一般,沒有師父相授,隻憑自己的氣運,摸索而來。”


    說到此。又嗬嗬傻笑兩句,看著胖子燕興道:“胖子這廝倒是比我幸運得多,有我指點,將來成就不可限量。”


    他正說著話,那鳴嘯過的藥雀已經一頭紮入了胖子燕興的後頸正中,哪裏正是龍脊的龍首眉心處,算是武者最大的要害之一。尤其對於一變武師來說,不過燕興早有準備,硬是壓住了自己的下意識反應,任由這藥雀以它尖銳的喙啄入肌肉,探入血脈之中。


    這一探入,胖子燕興就感覺到一股炙熱的吸力。在抽取自己體內的鮮血,這滋味比起失血來說,可是要痛苦得多,血中有精,這藥雀吸的不是尋常血液。而是血中之精,一條血脈中的血精十分有限,雖然失去血精,人體間隔一段時日還會自行重生,但畢竟是血脈之中的支撐點,這藥雀雖說是從胎印處吸食,可事實上是通過此處,將人體所有血脈中的血精全部都吸了個趕緊,這滋味就好像自己整個身體被抽幹了一般,筋骨肌肉都在不停的壓縮、再壓縮。


    盡管如此,胖子燕興的麵上卻是帶著無盡的笑容,原以為自己的前途比起其他師兄弟,比起整個滅獸營的弟子來說,都處於很尷尬的境地了,想不到一轉眼,便可以拜一位大人物為師,雖說離開了針法一途,但卻被發掘出了丹道中對藥的極強的天賦,這樣莫說在六字營,在整個滅獸營,他也算是前十位去處最好的弟子之一了。


    至於乘舟師弟,胖子燕興和其他六字營的師兄弟們一般,隻把他當做無法和整個滅獸營弟子相比較之人,是天才中的天才,輸給乘舟,也絕沒有任何的不服氣,有的隻是讚賞和敬服。


    如此吸食,足足過了半個時辰,那藥雀才終於吸食完胖子燕興全身所有血脈中的血精,之後又親昵的飛到了胖子燕興的肩膀上,靠著他蹭了蹭,這才飛迴了藥雀李手中那一直開著的方木盒裏。


    “三年之內,這藥雀便不能用了,懷卵三年,蛋生而出。”藥雀李一邊說一邊講木盒的蓋子重新合攏,隨後道:“這盒子的材質也非同一般,這三年裏我會幫你留意尋找,也為你打造一方木盒,到時你的藥雀出生,便也同樣存於這等木盒之內,即便完全合攏,藥雀也絕不會感到有任何的憋悶和擠壓。”


    “噢?”胖子燕興驚訝道:“如此神奇,這木盒打造之人是誰?”


    藥雀李微微一笑:“此人倒是不太和善,當初他欠我一個人情,便助我打造了木盒,他的女兒你們應該認識,就是這一期滅獸營中的弟子,白鳳。”


    “白鳳?!”謝青雲和燕興都是一怔,隨即又笑,白鳳此女心計歹毒,她爹不怎麽好相處也是沒有什麽奇怪之處,不過都為武者,都是對付荒獸之人,能夠相互利用自然不會放棄,藥雀李請他打造匠器,也無可厚非。


    三人說笑了兩句,藥雀李就問道:“胖子,你是明日就更我離開,還是等滅獸營學成之後再走?”


    胖子燕興稍微遲疑了一會道:“學成之後吧,這事出突然,我還有一些書卷沒能看,我想著把滅獸營中的丹藥書卷都看個遍,再離開也不遲,這裏的書卷畢竟還有一些是孤本,多看看總有好處。”


    藥雀李哈哈大笑,道:“隻此一事麽?”


    謝青雲聽藥雀李這般問,也是大笑起來,那胖子燕興聰敏之人,被這兩人一笑,自然知道他們笑的是什麽,索性一鼓臉,承認道:“說就說了,雖然師弟之前說了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我也不怕將來離開師妹很久,但如今既然能夠在一起,我就多和她相處幾個月,也是舒心的。我喜歡師妹,便是喜歡,憑心而好,管他那許多。”


    “哈哈……”藥雀李聽了這話,連聲讚道:“說得好,個人有個人的性子,遵循自己的性子來,又何去管他詩詞歌賦中怎麽說。”


    謝青雲向來喜歡痛快之人,聽了胖子燕興的話,也同樣讚賞不已。隻道:“死胖子總算灑脫了一迴,你和師姐總是這般互有情誼,又不點破,不如迴頭直接和師姐挑明了,學成之後。也都明白對方心意,這才爽快。”


    胖子燕興聽後,連連點頭:“若非今日拜藥雀李前輩為師,我也不會有這般想法,現下我卻有這般打算,過幾日就和師妹挑明了,將來要娶她為妻。”


    藥雀李再笑道:“這才對。我藥雀李的徒兒就該這般爽利。”


    胖子燕興忽然想起了什麽,啊呀一聲,當即跪倒,這便磕起頭來,藥雀李和謝青雲都沒反應過來,他已經磕了三個。隨後抬起頭來問道:“師父在上,徒兒有個問題,不知師父收徒,要磕幾個,我上個師父磕了九個。據說每個師父不同,每個門派也不同,不知朝鳳丹宗要磕幾個頭?”


    他這一說,藥雀李伸手一拂,一股力道就直接把胖子燕興給托了起來,口中笑道:“我雖是朝鳳丹宗之人,但我不必守朝鳳丹宗的規矩,拜我為師,一個頭都不用,和我相交,與朋友無二,我討厭那些繁瑣的禮節,隻要你心中有師父便可,對於朝鳳丹宗,宗門有榮,未必要去分,宗門有難,丟了命也要去護,這便是做我徒弟的規矩。”


    三言兩語,簡簡單單,就道明了藥雀李收徒的準則,無論是胖子燕興還是謝青雲,心下都十分佩服,兩人都給藥雀李長長一鞠,表示敬重這位前輩的為人。


    灑脫卻不失忠義,與六字營每一位弟子的性情中的本質都十分相合,這也是六字營這些人相聚在一處,能成為生死同袍,這般契合的因由。


    藥雀李不是個囉唕之人,說過這些,拜師也算結束,當下就道:“我這便迴去我那院中了,明日離開滅獸營,沒什麽特殊事情,你也不用來送,待你們學成之後,我會再來,領你去我那地界,我所在之地並非朝鳳丹宗,自成一處,到時候你去了就知,今日再無他事,咱們就此別過。”


    胖子燕興能拜到這樣的人為師父,心中興奮不言而喻,此時也是輕鬆之極,當即拱手道:“拜別師父,半年後再見。”


    謝青雲也是一般,拱手和這藥雀李道別:“前輩有緣再見。”


    藥雀李哈哈大笑,道:“能收此徒兒,也多虧你這小友,咱們緣分可深,總有再見麵之時。”


    說過這話,人就飛身出了胖子燕興的院子,待目送藥雀李遠去,謝青雲轉而看著胖子燕興,胖子燕興也嚴肅的瞧著謝青雲。


    兩人如此對視幾眼,這便相互哈哈大笑起來,謝青雲當下道:“死胖子,這下痛快了,要不咱們這就去師兄、師姐那裏報上喜訊,一起慶祝?”


    胖子燕興當下搖了搖頭道:“不,不,不,幾個時辰前,才在你那裏吃過喝過,還慶祝個什麽勁,明日待他們問起時,我再說不遲,也好給大夥一個驚喜。”


    謝青雲嘿嘿一笑:“你這廝就是想炫耀一番唄,莫要以為我不知道。”


    胖子燕興也是嘿嘿一笑:“好容易又機會炫耀,當然要炫耀一番。”


    兩人這又說笑了幾句,謝青雲這就離開了胖子燕興的院落,自然他走得是正門,這院牆在藥雀李的大門外他就試過了,知道如今自己要跳躍幾次才能出去,便沒有必要再試一迴,輕輕鬆鬆從正門而出,確是方便許多。


    很快,謝青雲就迴到了自家的院中,剛一進門,靈覺就察覺到有什麽不對,正要尋機先行潛行,免得被對方伺機伏擊,可卻在片刻之後,就放鬆了心境,隻因為謝青雲已經感覺出來,這不同尋常的氣息,來自於那天機洞的老烏龜,如今謝青雲早已習慣想到這隻通體黝黑的小家夥。而喊他老烏龜了,隻因為這廝行徑確是不要臉皮的老烏龜一般,和那牛角二所說的並無二致。


    從上迴之後,老烏龜又跑得不見了蹤影。這一次迴來果然又讓謝青雲見識到了這廝的厚臉皮,這老家夥正堂而皇之的趴在院落之中的石桌之上,也不知道是借助什麽法子爬上去的,而他的身邊,正躺著三四個藥瓶,謝青雲一見就知道這廝又去偷藥了。


    當下上前就道:“上迴不是說了不許竊人丹藥了麽,武仙婆婆已經為你擔下了一切,再來一次,總教習王羲必然懷疑,到時候交了你出去。可莫要怪我。”


    老烏龜能聽明白謝青雲的話,謝青雲早就知道,此時這老家夥聽過之後,卻是一點也不在乎,那眼神又一次露出賊特兮兮的表情。跟著用頭一點點的拱了拱那丹藥瓶子,示意謝青雲去看。


    謝青雲這一拿起來,當下就有些哭笑不得了,老烏龜這次偷來的丹藥瓶子確是不會引起王羲的注意,隻因為這瓶子的主人此時已經離開了滅獸營,且未必會想到他的丹藥是在滅獸營中丟的,即便丟了也未必會對外言說。


    隻因為他的身份。可是堂堂鎮西軍的大統領,丟了幾瓶神元丹,也要興師動眾的話,丟麵子事小,被人傳出去,在軍中的威信卻是對於統禦一軍有著極大的影響。


    “你是故意去偷他的是麽。邊統領為我武國獵殺多少荒獸,鎮守邊疆又立下多少功勞,你這般去做,怎好意思。”謝青雲斥責道。


    老烏龜還是那副笑容,又拱了拱丹藥瓶子。隨後搖頭晃腦一番,雖然不知道老烏龜具體想要說些什麽,但謝青雲也清楚,這神元丹跑到自己這裏來了,就算送還李穀,讓他將來迴了鎮西軍有還給邊讓,也說不清怎麽到自己手中的,倒還麻煩得很,且這些神元丹對於邊讓來說,隻是非常小的損失,索性自己拿了也沒有什麽,既然老烏龜要和自己分了,那分就分了,反正也無處可留。


    謝青雲當下拍了拍老烏龜的腦袋,道:“既然你要和我分,我便得了其中的一半,不過我此時並不需要,銀錢也早已足夠,這些便都給了你,不過……”


    說到此處,謝青雲鄭重的看著老烏龜道:“莫要以為我這是對你這種偷竊丹藥行為的默許,今後若要再偷,隻得偷竊惡人,譬如楊恆這廝,隨你如何偷,但要有個前提,不能引出麻煩,如今在滅獸營中,便是惡人似楊恆也不能偷了,待我今後離開滅獸營,說不得會遇見許多純血獸將,他們有靈智,自會藏寶,到時候你盡管去偷,我絕不攔你。”


    說到此,稍微頓了頓,跟著又道:“不過醜話說在前頭,若在滅獸營中去偷,或是再偷一個和邊讓統領一般的俠義之人,我自會將你供出去,我雖不知你從天機洞跟著我出來的目的,但想來你定然是有什麽要求於我的,隻是現下無法言說表達,既然有求於我,那便要受這簡單的約束,若有違反,我供你出去不說,也再不會領著你四處行走,你若不被捉住,愛去哪兒去哪,與我再無關係。”


    這一番話說過,那老烏龜剛開始得時候顯得十分認真,可聽到最後,眼神一變,忽然又化作尋常烏龜一般,像是完全沒有了靈智,傻乎乎的伸縮著腦袋,在那石桌上緩慢的爬行。


    “更我裝傻麽!”謝青雲哈哈大笑一聲,伸手就將桌上的四個丹藥瓶子都收了起來:“再裝傻,這些神元丹全都歸我了,你一枚也莫要想要。”


    那老烏龜一聽,果然急了,當下探出長長的烏龜腦袋,看著謝青雲,竟然眨起了眼,謝青雲見狀哈哈大笑,道:“牛角二前輩真是沒說錯,你哪裏是什麽小烏龜,就是個無恥的老家夥。”


    說過這話,重新將那丹藥瓶放在老烏龜的麵前,老烏龜一見,眼睛瞪得大了,直接推到了四個瓶子,其中神元丹一一滾了出來,滾一個,老家夥就伸長了脖子,吃下一個,這一塞,就塞滿了他的脖頸,咬都沒有咬就吞下了肚子,幾十枚神元丹就這樣被這家夥短短幾個唿吸之內吞了個幹淨。


    盡管見識過老烏龜一口氣吞下許多丹藥。也不受任何傷害的本事,但眼前這些可是武聖才能服用的,武師去吃都要爆體而亡,這老烏龜竟然敢一口氣吞下這許多。真當自己和天機洞的小蠶龍一般,當丹藥是糖豆了麽。


    心中大驚之下,謝青雲就想要去捉了老烏龜,將他倒吊過來,看看能否倒出幾枚丹藥來,正要動手,卻見老家夥一臉的享受模樣,那黝黑的龜臉蛋竟然露出兩處酡紅,像是喝醉了酒一般,老家夥這也開始在石桌之上搖搖晃晃的爬了起來。


    這是?!謝青雲知道老烏龜來曆神秘。見他暫時無恙,而且表現奇特,這便停止了準備提起老烏龜的動作,就這般看著這老家夥在石桌上來迴爬行,才看了片刻。老家夥嗖的一下,直接從石桌上躍到了地麵,跟著越爬越快,繞著整個院子,四條短腿撒了歡似的狂奔起來,這一下,哪裏還有一點點烏龜的模樣。簡直比兔子還要快上數分,隻是這烏龜的重殼蓋在他的身上,瞧起來頗為滑稽。


    跑著跑著,謝青雲就聞到一股丹藥的香味,在看那老烏龜,一邊跑。一邊從他屁股後麵放出一股股的氣流,謝青雲當即就有些惡心了,這顯然是無法將那神元丹的藥效都融入體內,結果化作屁給放了出來,偏偏這屁來得極快。怕是根本沒有經過老烏龜身體的汙染,就冒了出來,所以才造成了滿院子的丹藥香味。


    盡管是香味,謝青雲還是覺著別扭,當下也封了六識中的鼻識,這才舒坦了一點,但見那老烏龜沒完沒了的在院子裏狂奔,就好像身上被點著了火一般,不狂跑一下,就難以舒坦。


    又看了一會,謝青雲失去了耐性,轉身迴到了廂房,準備繼續昨日的睡眠,再次恢複心神,隻等明日,便要重新開始進入那靈影城的靈影碑中,習練武技。


    這一夜下來,謝青雲睡得舒坦之極,剛一出廂房門,就瞧見那老烏龜爬在院落的一角,一動不動,像是死了似的。


    謝青雲嚇了一跳,當即走上前去,原本想用手去碰,但很快停了下來,直接以靈覺去探尋,這一探之下,才啞然失笑,老烏龜大約是跑了一晚上,自己把自己給累慘了。


    以這老烏龜的不知道多少年處事的精明,哪裏會不知道那神元丹對於他身體的壓迫,昨日那般快的一口氣吞下,多半是怕了自己又收迴去,誰讓他在厲害也隻是個烏龜的形態,沒法用手和自己爭奪,隻好吞下腹中才來得穩妥,想來這廝投了邊讓的丹藥沒吃,就是想要討好自己,結果又被自己一通訓斥。


    不過謝青雲倒是不擔心老烏龜迴去獨自偷食亂吃,老烏龜多次的行為足以表明,他是真個有求於自己,否則也不至於屢次得了丹藥,都要分給自己一部分,且以他的本事,既然出來了,完全可以自行離去,卻始終跟在自己身邊。


    雖然對老烏龜的來曆,和老烏龜要求自己什麽,十分好奇,但謝青雲知道短時間內是無法破解這樣的謎題的,所以索性也不去想了,就這般當老烏龜為夥伴,也是不錯,目下看來,這老家夥並不是什麽惡人,不過猥瑣了一些罷了。且若真是品性不良,當初在天機洞,牛角大、牛角二也多半不會容他那麽多年了。


    瞧著累得睡暈過去的老烏龜,謝青雲一把提溜了起來,又迴到樓上的匠器閣中,將這廝扔進了大光口的瓷器瓶裏,這才下來,出了院門。今日是六字營的獵獸日,大夥早早就已經離去,謝青雲睡得比平日都要晚,出來的時候,六字營已經沒有他人,謝青雲這便大步離開了六字營的居住之處,去了舟域,不長時間,他就出現在了靈影城中,到了靈影碑的近前。


    這一日,沒有任何特殊事情發生,謝青雲和數日之前一般,在靈影碑的第六碑高級難度中曆練,可結果也是一般,根本打不過那些靈智和他完全相當,戰力達到一百二十石左右,頂尖的三變獸卒。


    數次的戰死,也換來不了哪怕一丁點的經驗,盡管如此,謝青雲卻絲毫也不在意,他知道這是在積累的時候,打得越多,那些看不見的經驗就會逐漸明朗,總會讓他找到辦法,對付這些聰敏的三變頂尖獸卒。


    晚上離開靈影碑的時候,謝青雲發現有些弟子的目光並不似之前那般對自己不去打攪,而不理會自己了,而是出現了一些不屑的神情,盡管謝青雲和這些弟子並不是很熟,但謝青雲也不認為自己得罪了他們。


    乘坐飛舟迴到滅獸城舟域之後,謝青雲這才明白了其中的因由,那平江教習一直等在飛舟之外,但見謝青雲出現,就拉著他走了古木林野,路上直接說道:“聽聞那些幾個大統領治不好你,都不在對你抱有任何希望了,且王羲總教習似乎也有不容你留在滅獸城的意思,卻是因為當初答應過了,不得不留你再此,但對你也再不會重視了?”


    “嗯?”謝青雲一聽,就有些納悶,對平江他也沒有什麽隱瞞,直接言道:“這是從何處聽來的,平江你何出此言?”


    “教習之中都逐漸傳開了,說幾位大教習說話時談到你,都是搖頭歎息,有些還冷言不悅,不想提起你一般,這等態度足以表明那總教習王羲對你的態度了。至於各大勢力統領,是他們在滅獸營中的人,都傳出了一些話,說乘舟這輩子就完了,能有滅獸營接納他住在滅獸城一輩子,已經算是幸運的了。”


    “還有人說,滅獸城的居民都是功勳武者的家眷,或者自身也是功勳武者,哪裏會有像乘舟這樣的無用之人……”平江一口氣說了許多教習和營衛之間傳出來的對謝青雲冷嘲熱諷的言辭。


    最後又道:“這些話隻是在營衛、教習之間傳,或許有少部分弟子知道,但也未能肯定你真的無法恢複戰力了,不過照這個情況,三五日之後,就會傳遍整個滅獸營的。”


    不等謝青雲接話,平江又道:“其實便是你戰力不恢複,之前大家夥也沒有敢對你冷嘲熱諷的,隻因為那些大統領都放出話來護著你,總教習也是一般,可如今大統領和總教習發現失去了恢複你戰力的希望,對你如此冷淡了,其餘人中,那些個與你不熟悉的,或是本就嫉妒你這一身天賦的,自然也就散出這些言論,你也知道人性如此,我今晚特來提前和你大聲招唿,想來你乘舟的性子,不會太過在意這些外物,就怕你心中糾結了,便和你先說一聲。”


    ps:


    今日寫完,明兒見,多謝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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