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字營中除了謝青雲,便是他反應最快,這簡單的一句話,就是極為可信的幫謝青雲掩蓋了半年後他戰力便可恢複的事實。


    子車行忍不住又問:“既然是第一次試探,為何也要搞這般複雜,還要醉酒相撞?不如直接在林子裏伏擊乘舟師弟,看他會不會下意識還手就是了。”


    他這麽一問,胖子燕興就拍了拍他的腦袋,道:“那三個混蛋排名最後,人又不傻,就算感激葉文,要幫他,也不至於拿前途去幫,葉文若是沒有個萬全之策讓他們揍了乘舟師弟,又不會出問題,這三人怎麽可能願意相助葉文,所以即便是試探,也要以醉酒的法子,才不會有任何問題。”


    子車行聽後一拍腦門,道:“是啊,我怎麽就沒想到,娘的,早說葉文這廝不是好人,這般詭詐,將來學成離開,不用本事對付荒獸,就要專門來對付人了。”


    楊恆點了點頭,道:“誰說不是呢,這廝心思太過縝密,我以為自己就足夠精細了,當年在十字營的時候,一些針對你們六字營的主意是我出的,我也不避諱,如今卻想不到葉文比我更有城府。”


    楊恆這幾句話,說得倒是光明磊落,讓其他幾人聽著,隻覺此人這次來,好似真有誠意一般,不過想到他曾經捅了薑秀一刀,便誰也無法去相信他了。


    “葉文尋你去幫他,為何你不去?”胖子燕興第一個問出了謝青雲想知道的話。他這一問,其他幾人也從葉文這等陰謀中脫了出來,繼續等楊恆迴答,這確是今夜楊恆來此,最應該迴答的問題,若是說得不合情理,誰知道他不是有其他陰謀。


    “我自入十七字營來,並未再尋過六字營麻煩。”楊恆應道:“隻是後來對薑秀師妹有所傾慕。以至於做得事情有些過頭,得罪了燕興師弟,確是我的不是。至於在生死曆練之地,刺了薑秀師妹一刀,我說過我可以解釋,但解釋了,諸位也不會信,便是我換成諸位,同樣不會信。那我也隻能無可奈何,但要我去承認我曾經這般做過,受律營處罰。卻是絕不可能。我若真要殺了薑秀師妹,被律營判了重刑,也不為過,可我並非要如此,隻是解釋了也不能讓人相信的誤會,那我自然不會為誤會。而舍棄這性命。”


    眾人聽他這番說辭,自不會有人輕易相信,楊恆當然知道沒有人會信他,可他這般說隻為了在大家心中留下一個淺淺的印象罷了,等到將來一次又一次的幫助過六字營後。不怕他們不慢慢相信自己,尤其是這薑秀。此女性子他早已經摸透,簡單明了,心底也是極為善良,時間久了,多半會被他所打動。


    見眾人都不屑自己所說,楊恆頓了頓,便繼續言道:“在我上了飛舟之後,還有些心思想要讓薑秀師妹去了誤會,後來細細想過,這不大可能,我便絕了再來叨擾師妹的心思。這以後乘舟師弟歸來,雖然我以前被乘舟師弟打過幾巴掌,但師弟失蹤兩年的時間,我一直以為師弟已經死了……”


    “你當然希望乘舟師弟死掉才好。”薑秀冷哼一聲。


    “就是!”子車行也跟著道。


    楊恆點頭,又搖頭,十分誠懇道:“曾經倒是真這麽希望,後來以為師弟死在生死曆練之地許久以後,便沒有再去想過希望還是不希望了。”


    楊恆這般說辭,早已經準備好了,如此誠懇暴露自己的心思,便是為了將來能夠得到諒解,為了讓六字營眾人見到他的誠心和誠意。


    “直到這次乘舟師弟歸來,力挽狂瀾,救下整個滅獸城的消息傳遍,我也知曉之後,確是震驚之極。”楊恆認真道:“當時我心中的確五味雜陳,我也不知道是什麽想法,後來我那半個師父律營羅烈營將,再有另外半個師父東城守衛營營將多名,都和我說起乘舟師弟如何救下他們,如何對付雷同大教習之事,又說了師弟性情爽快,絕不似奸詐之人,要我與師弟和解交好……”


    “說實話,我當時仍舊不知道該如何,隻覺著心中堵得慌,後來迴到我那庭院之中,細細想了兩天兩夜,隻覺著師父們說得在理,這兩天之中,我迴想起咱們之間的嫌隙,最早便是為了劉豐那廝來說情……”


    說到此處,楊恆歎了口氣道:“劉豐賭約確是他囂張在前,我楊恆也很清楚,但他畢竟是我營中弟子,我是十字營隊長,我這人又個毛病,特別在意兄弟們對我的看法,我希望十字營兄弟都能敬我,如此合力獵獸也能更有效果,才會幫那劉豐。且當時我性情比起現在要更囂張一些,隻因為我排名靠前,卻不想乘舟師弟一口迴絕,我隻站在自己的角度去想,覺著受了辱沒,雖然此後和六字營沒有太多過節,但劉豐引象蛙圍攻你們,我雖然之前不知道,但當時知道以後,心中的確幸災樂禍來著,到後來乘舟師弟打了我幾巴掌,卻讓我丟盡顏麵,我對師弟和六字營倒真是憎惡之極。”


    “但方才我說的那兩日兩夜的思索、迴憶,和你們的矛盾,都是我楊恆自大、又想著讓所有人都覺著我性子謙和、沉穩,為了保持這個形象,卻做了太多不謙和、不沉穩的事,得罪了諸位師兄弟,所以挨了巴掌也是我咎由自取。”


    “盡管這些都能解釋,偏偏在那生死曆練之地遇見野人,刺了師妹一刀,卻是解釋了也無法讓眾人信的,所以我師父讓我和乘舟師弟和解,我知道是不可能了,但反思過往,我覺著還是有必要彌補一些的,就想著以後有機會能助你們六字營的,我便會相助,哪怕你部們依然憎惡於我。”


    言到此處,楊恆掃視了一眼眾人,繼續道:“沒有想到,就在此時,葉文這廝來尋我,將他的計劃合盤托出,當年在十字營我和他算是堅決要找你們麻煩的,所以他對我,在對付你們這件事上,也是極為信任的,才會將他要對付你們的細節都告訴了我。當然我沒答應要和他一起來對付你們,還勸了他,可他並未如我這般,想明白了此事,我沒了法子,就索性悄悄來提醒乘舟,不想方才進來時候太過魯莽,引起諸位誤會。”


    一番話說過,所有人都陷入沉思,都在想這楊恆說得到底是真是假,楊恆見眾人如此,隻是沉靜等待,心中卻不停冷笑,眼前眾人遲疑了,便足以說明他的言辭已經有了效果,這幫人還真有些拿不準他到底是不是真心悔過,隻是唯一的障礙,便是那刺薑秀一刀的事實,他在怎麽說,也難以化解。


    楊恆知道,若是和承認當初對乘舟不喜,要對付乘舟一般,承認他是鬼迷心竅的真的想殺死薑秀,那再如何懺悔,這些人也都難以原諒他了,就算將來能夠原諒,也得他跟著六字營後麵當牛做馬的去悔過,且要許多年,然而如今隻有半年時間,何況他也沒有數年的耐心去得到薑秀,因此那刺薑秀一事,他隻能一口咬定是個誤會。


    當然這誤會,他早有了想法說辭,卻不會在今日一次性都說出來,今日隻是讓眾人對他以前的做過的事情,在心中留下一個印象,他願意承認,並且可能願意改掉也就行了,一下子太多的話,更難以得到信任。


    之後便是在獵獸時,屢次相助六字營,再之後才是將刺殺的誤解解釋清楚。


    聽過楊恆的話,謝青雲再如何機敏,也無法判斷他到底有什麽目的。


    但謝青雲可以肯定,楊恆當日刺殺薑秀,絕非作偽,絕非有任何誤解,那一刀的位置,那乞求自己饒了他的神色,就是個十足的惡棍,若是楊恆今日也承認了此事,說不希望得到諒解,但他一定會悔過自己,甚至願意受罰,說不得謝青雲還會信了他真心改過,但他沒有承認這最關鍵的一點,謝青雲便絕不信他。


    想到此處,謝青雲忽然有一絲明悟,在場之人沒有人知道自己就是當日在生死曆練之地裝作野人的,薑秀迴來之後還問過胖子燕興,認不認識一個高手野人,燕興自說不識,薑秀就覺著當日野人是聽見她和楊恆對話,才胡亂說他認識燕興了。


    這樣一來,楊恆不承認刺殺是有意而為,六字營的師兄們就算不會當即相信,也會有一絲絲相信的傾向,至於薑秀當時被殺得意識都快要失去了,自沒有看到殺了她之後,楊恆的醜態,當救了薑秀之後,謝青雲已經提前一步擊暈了楊恆了。


    且薑秀脾氣火爆,心底卻很善良,隻要楊恆將來有機會解釋,把所有都推卸到野人身上,在想個什麽由頭,讓薑秀以為自己不是故意刺殺他的,隻是這個由頭確是有些難想,或者勉強說得過去,也行?


    ps:


    今日又寫完了,多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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