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青雲左右觀望,見是這般模樣,好奇的問道:“這是哪兒,這是要審案子麽,怎麽比起律營的公堂還要像外間州府的衙門。”


    “你小子不是很聰明麽,猜猜看。”刀勝笑道,跟著轉頭對王進說:“來不來,賭一把,我說這小子猜不出。”


    “莫要和他賭,雷同被他賭的都叛出滅獸營了,如今落得如此下場。”司馬阮清說笑道:“險些沒毀了咱們滅獸營。”


    刀勝眼睛一瞪,道:“這又幹我何事,雷同那廝,枉我們待他如兄弟,竟做出這等事來。”


    “行了,一會還有的你說。”王羲應道,跟著招唿謝青雲道:“乘舟,過來坐。”


    “是,總教習。”謝青雲沒有遲疑,當下去了刀勝這邊空缺的那幾案之後,一屁股坐了下來:“想不到這滅獸閣的二層,還有這樣一間密室。”


    “哈哈,就說你小子再如何機敏,也猜不出的。”刀勝哈哈大笑。


    “嗯?不是密室麽?”謝青雲聽刀勝這般說,還真有些迷糊了,忽然想起這二樓廂房的方位,瞧那牆壁厚度和窗的位置,應該絕無可能夾入這般大小的密室才對。


    想到這裏,謝青雲轉而看向伯昌:“莫非是乾坤木一類的法子打造出的特殊公堂?”


    伯昌“啊”了一聲,搖頭道:“這你也能想得出,乾坤木不能入活著的生命,不過若是放大來,嵌入石室。倒是可行,這法子不錯。我倒是想試試看。”


    “這個……”謝青雲才想起老聶那斷音室,可不是誰都知曉的。這幾位大教習最多是聽聞過聶石,卻並不認得。


    “胡說,胡說而已。”謝青雲忙撓了撓頭,卻見總教習王羲瞥了他一眼,迴到原來話題:“此地和乾坤木無關,你再猜猜?”


    這般說,自然是幫著謝青雲掩開那乾坤木密室之事,省得暴露老聶的斷音室來,自然。王羲是為數不多,見過斷音室的人。


    “諸位教習就莫要賣關子了,快些說了吧。”謝青雲好奇之極,又無可奈何。


    司馬阮清微笑道:“獄城,這裏是獄城審堂,你現在身在獄城之中。”


    “什麽?”這一下,謝青雲聽後,頓時驚訝不已,一臉不敢相信的看了看司馬阮清。又看向其他幾位教習,見刀勝哈哈大笑:“正是,怎樣,傻眼了吧。兩年未見,終於一見麵,就讓你小子吃癟了。”


    兩年前。刀勝每次教授謝青雲,考驗他時。都被他輕鬆通過,這迴總算找到這麽個機會。看謝青雲驚訝的模樣。


    “這……”謝青雲還處於驚愕當中:“這怎麽可能。”


    說著話,心思就開始飛快的動了起來:“不對啊,若是獄城能和滅獸城的滅獸閣相通,那其中犯人想要外逃,反而簡單了。便是有這般跨越空間的靈寶,也不該這般安置才對,那犯人逃跑方便不說,這一跑就進了滅獸城,豈非可以潛藏起來,給滅獸城來一場屠戮?”


    “再有,滅獸閣乃是諸位大教習和總教習議事的秘密之處,但凡有個犯人逃入此地,便很有可能偷聽到機密之事……”


    “總之,這跨越空間的靈寶雖然極為神妙,無論是上古傳承也好,是天宗賜下的靈寶也罷,這般一用,太不對勁。”


    謝青雲一口氣說出了自己所有的看法,聽著他的話,刀勝從滿麵堆笑,到輕輕笑容,到最後收了笑容,都是佩服之色。


    “你小子,總和一般人考慮的不同,尋常人見了,都隻是驚歎罷了,你卻把關注的重點,放在了這些上麵,實在是難得。”刀勝沒有說話,王進卻說出了刀勝此時的心中所想。


    和王進一般,司馬阮清和伯昌也都是同樣想法。總教習王羲,則伸手向刀勝道:“如何,我就說他便是猜不出此地是獄城,在知道真相之後,絕不隻是簡單的驚訝而已。”


    刀勝直接從懷中取了一枚神元丹,扔給了總教習,這一次他倒是沒有因為輸了賭約,而有任何的愁眉苦臉,謝青雲這般想法,讓他輸得心服口服。


    謝青雲倒是看得一愣一愣的,想不到雷同叛出了滅獸營,總教習倒是接過了他的班,和刀勝玩起了對賭。


    “這個,我收迴剛才的話。”司馬阮清也沒想到,總教習王羲早和刀勝有了賭約,當下應了一句,掩嘴閉口。


    她如此這般,眾人見了,皆是大笑,自是因為方才她說和刀勝賭的人,都要落得雷同這般下場,卻不是詛咒總教習還是什麽。


    笑過之後,刀勝見謝青雲眼巴巴的看著自己,當下詳細解釋道:“卻是跨越空間不假,不過這跨越,隻能單方向,機關設置在這獄城審堂之內。且跨越到滅獸城的何處,自有開啟機關者決定,想要開啟這個機關,就如同要入獄城的內城一般,需要我們五位大教習加總教習各自手中的秘鑰,同時開啟。”


    伯昌點頭接話道:“這次開在滅獸閣,也算是最遠的距離了,為的是接你過來方便,若是直接開入你的宅院,已經超過了極限。滅獸閣之外,還有一些地方都可以打開空間出口,可並不隱秘,這般讓滿街人都瞧見,自是不行。”


    謝青雲向來舉一反三,當即明了其中因由,道:“我明白了,有些惡人的審訊,需要滅獸營之外的人聽審,這些人可能是六大勢力的,也可能是六大勢力之外的。而這些惡人囚犯隻有獄城的刑具、鎖具才能安全的將其控製,若是帶出獄城,怕路上或是逃跑,或是被救出,總有閃失。而這些聽審之人,又沒有權力進入獄城,明了獄城內的各處行走通道。於是便用這等法子,讓他們直接進入這獄城唯一可以對外開放的審堂之內。”


    “不愧是乘舟。這等複雜之事一點就透。”王進讚了一句:“咱們幾個收了你為弟子,怕是曆任教習中。占了大便宜的。”


    “王教習謬讚,乘舟慚愧。”謝青雲起身行禮。


    “少來了,你聽了這些,隻會得意,謙虛個屁。”刀勝笑罵一句。


    “是是是……”謝青雲仍舊衣服謙虛模樣,又向刀勝行禮,道:“還是刀勝大教習說得對,弟子受教了,弟子現在得意的很……”話一說完。抬起頭來就是眉花眼笑,眾人又是大樂。


    這一迴樂過之後,總教習王羲這便宣布堂審開始,謝青雲忍不住插了句話問道:“沒有人來了麽?雷同這般大事,六大勢力不派人來,那神衛軍也應該來個人吧,他們信得過滅獸營的處置?咱們審完後,就能處雷同死刑麽?”


    “來了,一會就到。神衛軍大統領祁風,這次和咱們一齊進入元磁惡淵的,其他幾大勢力並未有大統領來,已經遣人將雷同叛出一事說了。按理來說,所有大教習加入滅獸營後就是滅獸營的人了,因此任何人出事。其他勢力都無權過問滅獸營的判決,恰好祁風和咱們一起出來。聽說此事,便順道而來。這一期滅獸營還有小半年結束,神衛軍也會在這幾個月甄選出一位人選代替雷同,從下一期滅獸營開始。”


    這些事並不算是什麽秘密,王羲對謝青雲也就沒有任何隱瞞,詳細解釋道。


    “那……不等祁統領來麽?”謝青雲聽後,了然於胸,當下忍不住又問。


    “先審的是歸彌。”刀勝話音剛落,但見每一位教習同時反轉手掌,在自己的審案前一拍,謝青雲沒有瞧見任何機關,但卻能感覺到,他們應當是把各自手中的無形透明之物嵌入了桌案之內。


    緊跟著就聽聞嘎啦啦聲響起,自審堂天頂處兩方鐵板左右分開,隨後一道鐵籠轟轟的顯現出來,似乎鐵籠四圍也有四根透明的圓柱,那鐵籠落下時,四麵像是嵌入柱中一般,穩穩的滑落。


    鐵籠之內,一人端坐巨大的石椅,椅後靠背深處幾根奇形軟鐵條,扣住此人的肩、頸,以及四肢。


    謝青雲定睛一瞧,此人正是歸彌,靈覺當下就探了過去,原來那軟鐵條有特殊功效,將歸彌的大龍徹底拿住,他的靈元全部被封在潛龍之內,絲毫沒法子外泄。這等匠器鎖元的法子,比起早先那於專人為封住要強得多。


    歸彌倒是十分從容,抬起頭來看向眾人,麵上還帶著微笑,像是一種解脫,當看到謝青雲時候,還朝他點了點頭,謝青雲也拱手算是還禮。


    這歸彌所作所為雖然大錯特錯,但卻情有可原,依他的性子,若是母親就這般去了,他大約不是自了性命,就是遠走他鄉。可不似雷同,救不下妻子,就喪心病狂一般,化作惡人。


    “歸彌,我且問你,當日如何得知老母中毒,又是誰威脅於你,在到你如何救下獸將覽古,其中詳情,一一道來。”總教習王羲一拍驚堂木,這便審道。


    歸彌深深吸了一口氣,這便開始講述,他說得極為詳細,從早年間第一次見到獸將覽古,到這幾年和覽古從不怎麽說話,到後來時常談武論道,談天下事,都說了出來。


    自然,雷同怎麽威脅於他,他又如何掙紮,最終決心為母,助雷同救下獸將的過程,也都說得清清楚楚。


    謝青雲雖然同情歸彌,但對滅獸營審犯的條例、準則全然不清楚,也就沒有多說半句,雷同之外,他也就算個堂下旁聽之人。


    幾位大教習都熟知滅獸營律法,相商過後,有律營王進宣判:“責歸彌以罪犯之身擔任獄城看守,賜下三屍丹一枚,從此不得離開獄城半步,每年允許探望老母一日。”


    歸彌聽後,那淡然的表情先是迷茫,隨後大喜,隻是無法跪下答謝,隻能坐在椅上,大聲道:“多謝總教習、大教習對歸彌法外開恩,歸彌此罪便是處於極刑,也都足夠。”


    “以後好自為之。”王羲點了點頭,一枚丹藥瞬即從手中探出。直射入鐵籠之中,那歸彌絲毫也不猶豫。張口便接住,咽下腹中。


    謝青雲有些不明那丹藥作用。司馬阮清一旁小聲解釋道:“三屍丹服下之後,每年必須服一次解藥,否則生不如死,連自殺都不可能。”


    謝青雲聽後,微微變色,這才算明白對於歸彌的判罰是怎麽迴事了,方才聽起來好像和歸彌以前沒什麽不同,以前他雖然可以離開獄城,但卻極少離開。如今固定下來一年一日,也應該能習慣,似乎等於沒有任何責罰。


    眼下聽聞這三屍丹的作用,便清楚這算是強製性的留歸彌終身看守獄城,永世不能離開。


    不過這等判決也算是對得起歸彌了,謝青雲自幼聽父親講故事,其中多次有一些好人卻鑄成大錯的橋段,父親向來都支持要遵循律法的說法,做錯事就要付出代價。這也深深烙印在謝青雲的心中。


    歸彌審過之後,那神衛軍的祁風仍舊未來,謝青雲也沒有多問,靜靜等待。當歸彌的鐵籠重新升迴去,下一個鐵籠出來的時候,和謝青雲所預料的一樣。鐵籠中扣著的是那滅獸營探營營衛於專。


    “於專,將你叛出滅獸營前後細節詳加道來。”總教習王羲鄭重說道。


    “迴稟總教習。於專有罪。”和在內山山道時一般,於專決定認罪之後。就表現得極為誠懇,誠懇到動手殺了那可憐的順河,如今在此審訊,他隻差沒有痛哭流涕了。


    對於這等人,謝青雲是極為厭惡的,不過好在於專這樣的法子,太過明顯,隻能說明其人想狡詐卻不善狡詐,如此作態,誰都能看得出他隻是為活命或是更好的判決,而不惜代價用出任何手段罷了。


    認罪之後,於專詳細說了自己如何受雷同蠱惑,如何思維除了差錯,就信了雷同,這才叛出滅獸營的經過,自然他也說到原因,隻是為了多年無法升任大營將,而心有怨言之事。


    “不隻是這般簡單吧。”王進冷笑:“五年前,你在獵獸時,擊殺了一名營中弟子,搶了他家長輩賜予他的能有武聖一擊的匠寶。”


    “三年前,你用這匠寶,擊殺了你的同僚,才當上探營營將之位的。”刀勝接話道。


    聽著兩人的話,於專冷汗直冒:“不可能,我沒有,你們血口噴人。”


    “雷同什麽都說了,你這些事情,他全都清楚,除了你自己貪圖權位之外,你也是怕這些事東窗事發,才應了雷同,與他一齊叛出。”王羲說道:“否則便是得不到大營將之位,你也沒有必要做個叛徒,在滅獸營擔任探營營將,總比做個獸武者逍遙自在的多。”


    於專徹底懵了,耷拉個腦袋,不過很快就抬起頭來:“王羲,你也有失責之罪,我這般殺戮,你卻沒有法子發現,卻被雷同知曉,你還任我為探營營將,你不需處罰自己麽?”


    王羲沒有說話,轉過身脫下衣服,將堅實的背部展示給於專去看,謝青雲不明其意,也扭頭去看,這一看,便瞧見王羲的背部三道深入骨髓的傷痕,顯然這是新傷,而非舊痕。


    跟著三位大教習也是一般起身,脫衣,每個人背後都有兩道血痕,司馬阮清是女子,並沒有脫下衣物,在一旁痛聲道:“總教習第一道痕,便是失察你於專之罪,後麵兩道痕跡和我們一般,一是對雷同叛出毫無知覺,險些釀成大錯。第二就是向全營弟子、教習、營衛、家眷謝罪,險些害得眾人殞命之罪。”


    於專見此境況,再也無話可說,腦袋重新垂下,隻是等死。


    謝青雲看著幾位大教習和總教習觸目驚心的傷口,不禁越發佩服,大教習都是三變武師修為,總教習更是武聖修為,能將他們這般傷出的刑具,自然是極為厲害,謝青雲靈覺去探時,察覺到傷口周圍覆蓋著一層奇異氣機流動,像是一隻在侵襲傷口,阻礙傷口愈合一般,身為滅獸營的總教習和大教習,確是做到了賞罰分明,對待自己和他人一視同仁。


    “這傷要多久愈合?”謝青雲忍不住去問司馬阮清。


    “一年。”司馬阮清迴答:“這般刑罰,就是要時刻的痛楚讓我們隨時銘記這一次的失察,提醒自己再不要犯同樣的錯誤。”


    謝青雲用力點頭,想要說幾句,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莫要驚訝。”刀勝笑道:“將來你若去了軍中做軍門武者,就知道這等賞罰分明之事,處處可見。”


    謝青雲又一次點頭,想那火頭軍為軍中翹楚,應當更是如此,不由得越發向往。


    於專最後的判決,自然是死刑,且因他身為營將,如此行為,死刑的法子卻不是簡單的一殺了之,得受足三個月的重刑,在慢慢死去。


    這等重刑自是由專門打造匠寶刑具的匠師所造,結構奇特,翻著花樣的折磨武者,說起來刀勝都忍不住打個寒顫,倒是司馬阮清一介女子,早做過遊狼衛,對此見怪不怪,惹得刀勝忍不住說隱狼司都是瘋子。(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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