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一說,天鼎宮中許多廂房內都發出一聲輕唿。


    誰都清楚,蒙靖此話一說,便是和陸武、薑羽算是結上了仇,正所謂寧惹君子,莫惹小人,何況蒙靖這小人的修為、戰力,都是如此之強,整個東州都少有人能與之鬥戰,就更別說區區武國了。


    “武國國君這下麻煩大了。”


    “未必,在武國,蒙靖不敢動手,平日獵獸,國君又不需親自出馬,那薑羽才是真的麻煩大了。”


    “也未必,薑羽可是火頭軍統領,軍陣作戰,所發揮的戰力可不是簡單的將所有人戰力加起來而已,火頭軍能有此名聲,其定然有強大而特異的合力陣法,薑羽這樣的統帥,也極少會有單獨出行之時。”


    四周圍聲音不斷,自然人未現身,聲也變音,部分人同情陸武和薑羽,部分則有點幸災樂禍。


    陸武絲毫不懼,依舊是那副目光,衝著蒙靖一拱手道:“敬候閣下。”


    薑羽則沒有說話,之時迎上蒙靖的目光,和陸武一般,全然不怕他分毫。


    “可惡!”蒙靖原以為自己這句威脅,至少能從這兩人臉上看到哪怕一絲的懼意,可此二人就似胸有成竹一般,對他的威脅一點也不在意,這讓蒙靖心中越加的煩躁,早先那股發泄出來的鬱氣,重新填滿了胸膛。


    他性情如此,心境也就如此,否則也至於修成武聖許久,還被眾多武聖嫌惡。


    盡管暴躁不安,但蒙靖也不敢在這裏亂來,當下不再理會薑羽、陸武二人,把那大羅陰陽刀拋向了拍官:“可直接執於手中。這刀沒有許多規矩。”


    有一些奇兵靈寶,不隻是威力詭異,而且需要特殊兵鞘裝著,施展時也要特殊手法,否則尋常人一旦隨意拿起,說不得便會釀成殺身之禍。


    而大羅陰陽刀不屬此列,蒙靖也沒有必要在這上麵故意騙人。去害那天鼎宮的拍官。


    他沒打算害人,那拍官卻早知他的大名,當下小心翼翼,順手提起身邊一方巨盒,一個轉身卸力,還運上了些許靈元,以防蒙靖這一拋中含著什麽傷人的暗力。


    不過這一接之後,方才知道蒙靖沒有傷他的打算,那大羅陰陽刀穩穩的墜入方盒之中。拍官也不耽擱,隨即啪的一聲,蓋上方盒,扣死機鎖,生怕出了一點差錯。


    做好這一切,拍官將那方巨盒至於腳下地麵。眾人耳中便傳來咯啦啦的一聲,顯是機關開啟。


    隨後,那方盒之下的地麵。一層蓋門自動滑開,緊跟著方盒陷入其中,嗖的一聲,便消失不見,最後,蓋門又自行關閉,而那承有大羅陰陽刀的方盒,大約是通過暗道運至拍官口中的那位家主所在之地去了。


    “還請閣下多等片刻!”拍官衝著蒙靖一拱手,也不在囉嗦,又掃視了一圈各大廂房。便道:“下一件拍品,玲瓏塔!”


    說著話,便將手中的拍木對著桌麵用力一敲。拍會繼續進行。


    武聖拍會聲譽極佳,拍官也無需過多交代,沒有人認為他們會私吞那大羅陰陽刀,不過方才之事卻引起不小的震動,於是這玲瓏塔的拍賣,便沒太多人關注,隻有幾個早就定下主意,想要的人,相互競爭。


    玲瓏塔之後,又是下一件拍品,大約拍出了三件之後,大羅陰陽刀便鑒定好了,於是那極陽花也就到了蒙靖的手中。


    武聖拍會的規矩,不到最後,不得提前離開,以免有人有法子打聽到誰拍下了什麽,早一步出去設局埋伏他人。


    雖說胡雀之法巧妙,眾人都不知拍品被何人所得,可這世上妙法極多,靈寶亦極多,說不得就有人有此本事。


    所以哪怕一點點的錯漏,也要防備,這是羅生家族做事的規矩,也是武聖賣場聲譽建立起來的重要原因。


    因此無論是蒙靖,還是已經無事的薑羽,都留到了最後一刻。


    武聖賣場結束之後,一些親自前來的武聖,還要參加武國的武聖酒宴,無論相識或是不相識的,各國武聖平日裏沒有大事,也幾乎不怎麽見麵,自要乘此機會相互結交。


    這樣的場合,薑羽向來不去參與,這也符合火頭軍保持神秘的宗旨。


    和陸武、王羲打過招唿之後,薑羽便上了自己的飛舟,一路向北急飛,出了揚京,直至千裏之外,這才放緩行速,再度折向西麵。


    “出來吧,跟了這許久!”飛了半個時辰,薑羽忽然停住飛舟,從艙頂而出,站立在飛舟之上,背負雙手,凝目遙望。


    唰!一架淡藍色的小型飛舟像是從透明中顯露出來一般,顯現在十丈之外。


    緊跟著蒙靖從這艘飛舟的艙頂中出來,亦是站在舟頂,一臉淡漠的看著薑羽,道:“我很奇怪,你若知曉我一直跟著,為何不在城中滯留,卻跑到這荒郊野外,不怕死嗎?”


    “適才才發覺你在身後。”薑羽實話實說,還是和在天鼎宮一般,沒有什麽驚懼:“你這飛舟怕也是上古傳承中得來的吧,無聲且隱形。”


    蒙靖見他如此,沒有再如之前那般被激怒,如今荒郊野空,都快到了武國邊境,要重傷這薑羽,甚至是殺了他,都沒有人能夠發現。


    對方這般冷靜,或是有什麽依仗,可再有依仗又如何,他蒙靖是三化武聖,身懷萬年傳承中得來的重寶,怎麽會敵不過區區二化武聖薑羽。


    “你這般繞路,怕是為了防備有心人追蹤到火頭軍的所在吧。”蒙靖冷笑詢問。


    薑羽也不隱瞞,點頭道:“正是如此,無論是否有人,都需要如此,火頭軍所在,決不能讓任何人發覺。”


    “你覺著。隻憑你的戰力,能從我手中逃脫麽?”蒙靖像是看著到手的獵物一般,笑著瞧向薑羽。


    薑羽則依舊淡淡:“試過才知道。”


    “無論從靈寶還是修為,你都遠不如我,為何要試?”蒙靖心胸之窄,終於又一次被激怒了:“現在我改主意了,你若想活命。便帶我去火頭軍看看,我也不為難你,去了之後,絕不說出是你領路的。”


    “你說笑了。”薑羽聽了蒙靖這般言辭,不怒不笑,還是那副表情,仿佛蒙靖才是他腳下的螞蟻。


    在整個武國,一共兩名二化武聖,一是烈武門曲風。二就是火頭軍統領薑羽,至於其他,或許還有隱藏的二化武聖,但絕不會超過三人。


    薑羽層和曲風切磋過,其戰力不隻是勝過曲風一星半點,曲風用盡全力。也無法近身薑羽分毫。


    在青寧天宗時,薑羽不過一化武聖,論修為算是青寧天宗所收外門弟子中最弱的。可戰力卻是極強,曾挑戰天宗內門弟子,三化武聖,全身而退。不過此事並未宣揚,因此和他同樣在天宗修習的東州其他外門弟子,並不清楚。


    因此薑羽並不怎麽畏懼這位蒙靖,哪怕蒙靖此刻身懷奇寶,因為薑羽能夠看得出,蒙靖此人修為雖到了三化,但鬥戰搏殺的經驗極少。


    短短五十年依靠傳承修至三化武聖。若是天賦很好,傳承本身也極佳,並不存在根基不紮實的弱點。但無論天賦多強,這鬥戰的經驗,也隻停留在一化武聖階段,對付那些一化修為的人或是荒獸還算可以,但是要麵對二化修為者,雖不至於落敗,卻也未見得討得好去。


    至於三化,薑羽以為那些閉關在家,一心想著突破延壽的老古董們,任何一個出來,都能將這蒙靖給收拾得五體投地。


    而薑羽自己,身經何止百戰,怕是千戰、萬戰都有了,不隻是對付二化修為者的經驗,對付三化獸將也頗有心得。


    這搏殺經驗,不是修為,但卻是戰力之中一大重要因素,修為可以致勝,經驗卻能保證不落敗。


    反觀這蒙靖,心浮氣躁,從在天鼎宮開始,薑羽的靈覺就一直停留在蒙靖左右,他的靈覺和謝青雲一般都是遠勝過同境界武修之人,想要接近蒙靖,而不被發覺,輕而易舉。


    這天下心胸狹窄的武者不是沒有,武聖中也有許多,但隨著修為的提升,他們都善於將仇恨、憤怒壓在心中,暗自算計,隻等有了機會再行報複。


    也有一些完全能夠沉住氣的武者,在對敵時故意表現的焦躁、暴烈,想示敵以弱。


    可無論是哪一種,自身的氣機都不會紊亂,哪怕是一瞬間的紊亂。在天鼎宮時,薑羽就數次發覺隨著蒙靖的情緒變化,這廝的氣機也跟著跳躍不停。


    而此刻蒙靖一露麵,薑羽又一次將靈覺近於他身,再次感受到了此人的氣機浮動,完全是跟著他的心境而亂。


    因為這些,薑羽才越發有把握,火頭軍的每一個人,從士兵到將領,對於鬥戰之中,那無所不用的坑人手段,都根深蒂固。


    薑羽身為大統領,手段自然是層出不窮,麵對蒙靖唯一的法子就是一個字快,先激怒頓飯個,令其出招混亂,在捉住空隙,暴風驟雨一般,用他想不到的方法對其攻擊,迫使他忙中出錯,在天鼎宮時,薑羽和陸武聯手就曾經成功過一次。


    一旦蒙靖出手處處受製,薑羽就會借助機會,駕馭飛舟急行而退。


    自然若是給蒙靖稍微多一些時間,他定能破解薑羽的手段,從而製服修為遠不如他的薑羽,可薑羽絕不會給他這樣的機會。


    而這其中,最後一環也十分關鍵,就是退走的速度,薑羽的飛舟外形雖然精巧,看卻不如蒙靖的這艘,能夠隱形,能夠無聲。


    但是薑羽飛舟的行速,卻是極快的,這一點沒有人知道,薑羽也從未在人前展示過,飛舟屬於匠寶,是靈寶和匠器的結合體,等階自稱一脈。


    武師級被稱之為下品,武聖級被稱之為中品,而武仙級被稱之為上品。當然無論哪一級,任何普通人都能夠乘坐,隻是隨著等階的提升。駕馭法子也愈發難了。


    而同一等階下,雖沒有再次細分,但功效和速度也會有一些差距,薑羽能夠看得出,蒙靖這艘屬於中品飛舟之中,功效特殊的那一類,若是論價值。當算得上武聖所用飛舟中最強的一類。


    可是沒有人知道,薑羽的飛舟看起來也是中品,也沒有那麽多花哨的功效,但實際上,這艘飛舟已經屬於上品,莫說武國,怕是在整個東州,也難以再尋到另外一艘。


    若是全力駕馭,其速度之快。是武仙用來橫渡東州,去中土、北原、西漠和南嶺的最好的行駛工具。


    自然,這飛舟來自於青寧天宗,來自於薑羽的一位恩師,武者一身拜師無數,這位恩師。自然是到目前為止,最後一位教授薑羽武技、心法的師父。


    蒙靖自不清楚這些,被薑羽那一句輕描淡寫的你說笑了。給激得勃然大怒,不過這大怒隻存在了幾個唿吸,蒙靖就又笑了。


    “你可知道,人最痛苦的未必是死,我還有許多法子折磨你。”蒙靖說著話,忽然像是明白了什麽似的,“噢”了一聲:“對了,你身為軍人,自然明了無數的折磨人的法子……”


    蒙靖故意頓了頓,“那些對我來說不過是幼兒之為。你可知道人最重的是什麽,是人心和人性,尤其是你這種重情重義之人。”


    “我不會殺你。也不否認即便捉了你,給你上哪些個武聖都難以承受的酷刑,以你的意誌,也能受得住。可除了這些,我會再把你所關心之人,一個個劫來,在你麵前一點點的剮掉他們,到時候在看你還有沒有這般淡定。”


    “太多了。”薑羽依舊淡淡。


    “什麽?!”蒙靖皺眉不解,語氣中複又帶上了一些怒意。


    事實上,薑羽從蒙靖剛才壓住怒火的時候,就很清楚這廝的憤怒依然左右著他的大腦,蓋因為蒙靖的氣機並沒有隨著他的和顏悅色而變得平穩,反而因為克製壓抑那股子火氣,而更加的混亂,像是隨時就要爆炸的火藥。


    這也是靈覺超人的極大好處,對於對手的氣機能夠提前一步掌握,從而有可能判斷出對手的下一步行動,這些都能夠化為真實的戰力。


    “話太多了,你沒有捉到我,這些都是廢話,要打便打。”薑羽冷然道。


    這話剛一出口,不出薑羽所料,蒙靖就發了狂一般撲擊了上來,因為這一次出手,並非蒙靖計劃之中,隻是情緒失控所致,因此他第一招和薑羽所想的一樣,沒有取出他那來自萬年傳承的奇寶,而是直接從那飛舟上直接躍起,半空中,一道拳光猛然砸向薑羽。


    武聖之戰遠不是武師可以比擬的,雖然隻在空中,但那神元的爆發,卻是將空氣都給凝練、收縮,緊跟著又在刹那之間,爆開,轟向敵人。


    蒙靖的身法跟隨修為,直達靈級高階,比起跨過自身修為,而擁有靈級中階身法分光化影的王羲還要快上許多,若是尋常武者,根本看不清他的移動,隻覺得此人憑空消失。


    蒙靖身法快,薑羽的身份同樣也快,他雖為二化武聖,但身法卻也到了靈級高階,且本身就和蒙靖相距一段位置,在蒙靖動的時候,他也動了,最為關鍵的他早就準備好了,一把丈長的火紅長槍悠然而出,直砸向蒙靖的側頸。


    “小子,有種,你還真敢跨境砸人,看來以前在天宗傳說你能挑三化武聖而不敗,多半是真的。”


    這句話不長,說出來不過幾個唿吸,但是若和薑羽與蒙靖這一招對撞相比,還是長得太多,怕是一般人說過這話,薑羽和蒙靖都要連攻了十餘招了。


    可偏偏就是這樣一句話,不隻是卡在薑羽和蒙靖尚未拳、槍相交之前,而且說話的人,還就這麽忽然間出現在兩人之間,又這麽輕飄飄的一拳頭,砸在了蒙靖的臉頰上。


    隻聽聞“嘭!”的一下,不算很響的聲音,蒙靖就似個被砸落的球,直接墜向地麵,來者絲毫不停,又是一個空中跨越,搶先一步到了蒙靖的下方,一腳把他提上了高空。


    緊跟著,這人再次跳躍而且,一拳又砸在蒙靖的另一邊臉上,第二次把蒙靖給砸了下去,如此反反複複,蒙靖真個成了球,被來人足足折騰了十次。


    第十一次的時候,蒙靖被準確的踢到了他那可以隱形的飛舟之上,而來人似乎也無法在憑空飛躍了,一個箭步跨上了蒙靖的飛舟,神元湧出,那飛舟無須駕馭,直飛近薑羽三尺之處,和薑羽相對而忘。


    至於那蒙靖,一張臉蛋已經凹陷其中,躺在那飛舟頂上,唿唿的直喘氣,痛得發不出半句話來,原本武聖修複這樣的外傷,應當極為容易,可蒙靖不知道為何,神元連續運至傷處,都遭受到了一股阻力,心中驚懼的同時,知道這次遇見了高人,算是徹底的栽了。


    “螻蟻,莫要後悔你說了許多廢話才動的手,我早在一旁等著了,所以不管你動手不動手,都免不了挨上這頓揍。”來人雖是看著薑羽,可口中卻對著蒙靖再說話,顯然他也是天鼎宮中拍場的一位,否則也不會用螻蟻這句蒙靖自己的話,來稱唿蒙靖。


    ps:


    多謝大胃王投出上個月最後一張月票,多謝書友的評價和更新票還有馬年的第一份打賞,花生感激不盡,謝謝諸位,再次拜年,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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