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囉嗦!”老聶冷哼一聲:“莫要以為我是在和柳輝比,便是沒有他送你掩神環,我照樣也要送你斷音石!”


    “你覺著成了滅獸營的弟子很安全麽,你可知道在那裏修習,對武徒來說,和地獄沒什麽分別。一個不慎,丟了xing命也是常有的事。滅獸營不是保護nǎi娃的地方,他們要訓練出的是jing銳武者。”


    說到此處,聶石話音又鬆了些:“你放心,我早答應過你,即便去打聽元磁惡淵,也不會去荒獸領地冒險,隻是尋訪故人,探聽消息,能有什麽危險。”


    一通話說過,老聶直接把斷音石扔向了謝青雲,道:“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


    聶石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謝青雲了解他的脾xing,也就接過斷音石,隨後正要開口說話,卻見聶石不耐煩的一揮手道:“莫要囉唕了,有個屁的好謝,都是廢話,我這便教你斷音石的用法。”


    謝青雲撓頭,不好意思。


    他張口yu說的,真個是要多謝聶石之語,盡管一個是夫子,一個是學生,但兩人這許久的相處更像是朋友。


    聶石這麽一說,小少年嘿嘿一笑,也覺著對老聶的敬謝放在心中就行了,不必時常掛在口中,於是嘿嘿一笑,把那話吞迴肚子裏,和聶石學起斷音石的竅門。


    一學之後,謝青雲更覺著這斷音石的厲害之處,其用法之簡,真是五歲的小娃娃都能學得會,當下忍不住胡亂猜道:“老聶,你說這會不會是天宗的寶貝?”


    不等聶石迴答,謝青雲又搖頭,道:“也不大可能,飽和後也隻能用三次,一擊隻能殺掉一變獸卒,天宗的那些個武仙,拿了也沒用。”


    聶石不理會謝青雲滿腦子亂七八糟的想法,隻叮囑道:“眼下還有兩次機會能用,不過去了滅獸營,每個弟子都有自己的試煉房,外人不得進入,你可以把斷音石置於角落,用來吸音。”


    見謝青雲點頭稱是,聶石便不再多言,把自己的武者行囊也給了謝青雲,兩人這便出了屋子,離開宅院,一路向武華行坊而去。


    那雷火馬多租賃一天,就多費一天銀錢,十五天前謝青雲迴寧水後,聶石便把馬還給了柴山郡的武華行坊,武華商行的行坊開遍各郡,無論馬車還是馬,都可以單行後退給當地的行坊。


    有這樣的方便,聶石自不會去浪費,在他看來,剩下的銀子,多享用些美食才妙。


    重新租了一匹雷火馬,從柴山郡出去,沿官道東行五百裏,很快就到了獸伢區。


    待謝青雲翻身下馬,聶石也沒什麽多話,隻道了聲保重,謝青雲同樣沒什麽多話,隻拱手道別。


    跟著聶石微一點頭,一聲粗嗬,駕馬飛奔而去。


    …………


    一肩背著一個武者行囊,謝青雲下了官道,看明方向,這便向著蒼虎盟的營地而行。這次獵殺荒獸,得有一個多月,行囊裝不了許多獵物。


    謝青雲算好,每獵殺六天,便返迴休憩調整,順帶賣掉所獵之物,跟著在繼續。


    到了蒼虎盟營地,盡管聶石不在,但那巴山石一瞧見是老顧客,依然是笑開了花,少年武徒獨自出來曆練,他見得多了。


    即便這小娃兒自己出行,打不來什麽好貨,巴山石也會主動聯絡好感情,伺候好了這位小爺,將來那刀疤臉,也會對蒼虎盟多有照拂。


    上迴刀疤臉拿來的鏡狐,外表傷痕不足以致命,可狐的五髒、腦子都被震碎,這等勁力,他問過大長老,至少得有二變武師才能做到。


    而蒼虎盟在柴山郡,是個極小的門派,一共也就三位一變武師,且都是隻煉化過兩枚武丹的一變武師,對付鏡狐,未必能全身而退,


    若是能結交到聶石這樣的武者,那對蒼虎盟百利而無一害。


    謝青雲上迴在路上就聽聶石提過小門派的生存之道,見巴山石如此,心中也大概明白,他樂得享受這馬屁般的伺候,當下提出用兩個百鈞行囊換一個兩百鈞的行囊,又買了十枚淬骨丹,和一些水、食。


    淬骨丹不算大買賣,行囊以舊換新還有點小虧,不過巴山石一點也不介意,手腳麻利的滿足了謝青雲的要求。


    最後,又順帶問了一句謝青雲如今的武道修為,謝青雲也沒什麽隱瞞,直接說了外勁巔峰。


    巴山石倒不是壞心,問他修為隻是為了提醒謝青雲沒有教習一起,要注意哪些地方不能去,哪裏可以避開高階獸伢,哪裏的中階獸伢比較弱,也容易落單,外勁巔峰可以一試身手。


    謝青雲點頭稱謝,準備好一切後,這便離開,大步向荒野丘林中邁進。


    這一次他並不打算和上迴那般,一直深入,決定走上一天,之後就在周遭的地域獵殺荒獸,這樣來迴的行程很近,也容易遇上同來獵獸的其他武徒。


    …………


    嗤!


    寒芒閃過,一頭爆犬被淩月戰刃,劃斷了頭顱。這種低階獸伢,身上沒什麽值錢的獸材,謝青雲瞧也不瞧一眼,就繼續前行,準備找個合適的露宿之地。


    天sè已到了亥時,一天下來,殺了低階獸伢十幾頭,中階獸伢一頭。有了上迴老聶的指點,謝青雲獵獸幹脆利落,再不會以蠻力,強行把荒獸切成幾段了。


    隻是麵對中階獸伢時,為磨練身法,他隻左右周旋,直到把那貓累得不行,這才殺掉,取了貓的脊骨。


    很快,一處背風的凹地被謝青雲尋到,這便安營紮寨,住了下來。隨便吃過一些酒食,謝青雲伏下身軀,閉目養神,自然,是開了靈覺的。


    這種方式的休息,謝青雲早在斷音室中麵對角蟒、幽影靈貓、莽蛙的環伺時,就已經習慣,如今獨自一人在荒獸領地,用來睡覺剛剛好。


    一夜之中,偶有不長眼的低階獸伢跑來偷襲,謝青雲眼睛都懶得去睜,便輕鬆滅殺。


    第二ri一早,剛一睜開雙眸,謝青雲就感覺到大地的震顫,嘭!嘭!的極其沉重。


    豹犀麽?謝青雲嘿嘿一笑,當即背好行囊,飛身出了凹地。


    獵殺荒獸的ri子,便從這第頭豹犀開始。


    …………


    時光忽忽,轉眼間已經過了五天,以謝青雲第一次紮營的凹地為心,方圓百裏的荒獸都遇見了**煩。


    頭兩天,謝青雲每天都獵殺了近二十頭的荒獸。


    從第三天開始,他的獵殺速度大大減緩。


    不隻是麵對中階獸伢、連低階獸伢也成了他磨練身法的對手,每一次都要生生累得荒獸趴在地上,爬不起來,這才一刃結果了荒獸的xing命。


    如此第六天大早,背了滿滿一行囊獸材的謝青雲起身返程,當天晚上,謝青雲再次進駐了蒼虎盟的營地。


    一見謝青雲歸來,大多數時候都閑著沒什麽事的巴山石當即笑嗬嗬的湊了上來,問道:“怎樣,小兄弟這次獵了什麽好獸材?”


    雖然這麽問,可巴山石心中清楚,沒有了聶石,以謝青雲修為,能夠殺掉幾頭中階獸伢就不錯了。


    可下一刻,當謝青雲嘩啦啦的把行囊中的獸材都倒出來的時候,巴山石驚呆了。


    瞧這架勢,初階獸伢骨,就得有八十幾頭。中階的獸材,也足得殺掉二十頭才能獲得,六天之內做到這般,隻有那些個老牌先天,還要是有著豐富獵獸經驗的老牌先天才有可能。


    巴山石又哪裏知道,謝青雲的勁力真就夠了老牌先天,且有獵獸數量,勝過尋常武徒千倍、萬倍的兵王聶石,來教授和指點,足以抵得過任何一個從武院學成後,獵獸三、四年的先天武徒,所積累的經驗。


    正因為不清楚這些,以巴山石在柴山郡混跡多年的見識,還真有點摸不透謝青雲的來曆。


    不過,摸不透為摸不透,他向來不會去打聽顧客的身份,有生意做就成,萬一惹了什麽事,他也是不知者無罪。


    謝青雲沒去理會巴山石的目光,這六天時間,一個武徒小隊都沒遇見,他正想著明ri得換個方向走。


    巴山石天生的生意人,震驚了隻一會,就迅速蹲下身子,一點點算了起來,不長時間,就道:“兩百二十兩白銀,隻多不少,看你的年紀,能獵到這許多荒獸,是不是遇見什麽寶地,專門引來落單的獸伢?”


    對於謝青雲為何能獨自一人殺掉這許多獸伢,巴山石一點也不想知道,這麽問,不過是小拍幾下馬屁而已,對於武徒、武者,他心中自有股子生意經。


    莫說是半大少年,便是成年人,不管是有什麽獵殺妙法,還是武道境界本身就極高,但凡被人驚訝的這麽一問,雖然不會說,可心中還是會有股子得意。


    對於馬屁,謝青雲早就在韓朝陽那裏享受過多次了,這巴山石的馬屁,他也受得輕鬆自如。


    換過銀錢,用過酒食,謝青雲好好的睡了一覺,第二天一早,便重新上路,這一次,朝南而行。


    果然如他所願,隻走了半天,就遇見人了,一個被四頭巨猿圍攻的少年。


    巨猿渾身赤紅如血,似人一般直立,蒲扇大的巴掌,握成拳頭,舞得是忽忽作響,怪力驚人。


    謝青雲雖是頭一迴看見,可一眼就能認出,這是老聶口中的中階獸伢,人稱赤猿的荒獸,戰力和豹犀相當,算是中階獸伢中比較厲害的一類,身法隻夠迅級低階,但勁力卻過了三百鈞,可以和先天媲美。


    而那被圍的少年,卻一點不亂,瞧他身形不算高大,身法遊走卻是極快,時不時還能還擊,絲毫不落下風。


    謝青雲聽聶石說過,照規矩,在荒獸領地遇見習武之人與荒獸搏殺,若對方沒有生命之憂,又沒有主動求救,就去貿然相助,反會遭到仇視。


    荒獸可換銀錢,助人之後,那被滅殺的荒獸,到底算誰的,這就不好說了。許多武道貪婪惡人,常會故意相助,卻是意在搶奪獸材。


    鬥猿少年也瞧見了謝青雲,見他沒有上前,這便一拳擊退一頭赤猿,遊刃有餘的道了聲謝:“多謝兄弟掠戰,在下柴山蒼虎盟羅雲,若兄弟看得起,待我殺了這四頭畜生,分兄弟一頭也不打緊,若兄弟有事,先行離去便是,有緣再見。”


    “羅雲?蒼虎盟的”謝青雲想到了巴山石,跟著有點奇怪,這人才見麵就報上名字身份,實在有些意思。


    不過馬上,謝青雲就反應過來,多半這羅雲在柴山武徒中有些名氣,瞧他鬥猿的身法和勁力,足有先天武徒的境界,他不求速勝,當是為了磨練。


    他這話的後半句,顯然是在說,如果你本事和我相仿,又清楚我的身份,隻要不擾了我習練武技、身法,也算是見者有份,等我殺了四猿,分一頭出來,算是交了朋友。


    可若本事不足,比不過羅雲,也殺不了赤猿,就別想占這個便宜,趕緊離開了事。


    少年的話說得客氣,可其實卻是再說,你是陌生人,咱們便一切以實力論交情。這些江湖話,聶石從未提過,也未教過,可謝青雲何等心思,隻稍稍一想,也就明白。


    話的內意雖然直白,但謝青雲卻不覺著有什麽不好,反而對這位叫羅雲的少年,頗有些讚賞。


    簡單的幾句話,能嚇退貪婪的惡徒,結交率直的武人,轟走猶疑不決、想占便宜又不敢占的尋常之人。


    想通了這一層,謝青雲忽然覺著羅雲的名字有些耳熟,當下記起子數天前,在柴山郡的大街上,瞧見那飛馳而過的雷火快車時,賣炊餅的矮漢子,賣梨的年輕小子,還有一個胖婦人的對話。


    車上的馮少爺是武華商行大掌櫃的兒子,而他結交了一位過了小考,將要去參加滅獸營總考的天才,那天才就叫羅雲。


    眼下瞧這位羅雲,形貌雖然比自己個大,可也不過十四五歲的年紀,又有先天的勁力、身法,多半就是那位胖婦人口中的天才。


    想起這事,謝青雲對羅雲頓時沒什麽好感了。那位乘坐雷火快車的馮少,先不論其心智,隻憑他讓其車駕橫衝直撞,足以表明其秉xing,紈絝有餘,良善不足。


    羅雲能和馮少爺結交,聽那婦人口中言辭,馮少爺還要依靠羅雲和烈武門爭麵子,足以表明,羅雲本事之外,多半也是個世家子弟。


    隻是稍微有點想不明白的是,蒼虎盟,一個小門派,即便羅雲父親是武者,武華商行的大掌櫃之子也未必要靠著他。


    拋開這個不想,這天下世家子弟許多,自不能以此來定善惡,花放重情重義,裴元yin險狡詐,便是不同的兩種人,可願意和馮少爺這等紈絝結交的人,便不被謝青雲所喜了。


    當然,這都是謝青雲自己個的判斷,隻憑借一麵之緣和聽到的那麽點事,不能斷定一個人的好壞,於是謝青雲不打算理會羅雲,準備繞開他,繼續前行。


    不過才走了不遠,謝青雲就微微一愣,他靈覺忽然感觸到身周一丈之內,有不同尋常的獸類在潛伏,唿吸雖然極其微弱,卻還是被他捕捉到了。


    那氣息遠勝過幽影靈貓,和莽蛙極為相近,聶石說過莽蛙可是高階獸伢中最善伏之獸,而如今靈覺之中捕捉到的獸類,卻遠比莽蛙的個頭大上太多。


    若眼前鬥猿的是裴元,謝青雲自然一走了之,任憑那潛伏的荒獸對其重創。可對於羅雲,他不過是沒有好感罷了。


    即便是馮少爺,也隻是紈絝而已,未必就會和裴元那般歹毒,時常想要害人xing命。


    紈絝,說到底,不過是xing情糟糕而已。何況羅雲隻是和紈絝子弟結交,至少,眼下的羅雲,是個天才,是個能殺戮荒獸的天才,這樣的人,多活一個,對人族的生存,也是莫大的好處。


    那潛伏的荒獸多半已經看了羅雲鬥獸許久,謝青雲出現,它都一動未動,顯然這獸是想找到最好的時機,等羅雲和四頭赤猿鬥到深處時,再突然偷襲。


    於是,謝青雲不動聲sè,大步向南方而行,走了三十丈之遠,才忽然伏低身子,以莽蛙的吐息,角蟒的蛇行,快速繞了迴來。


    這般做,一是試探荒獸是否也把他作為獵物,會不會阻他離開。


    二是迷惑荒獸,裝作從未發現一般,再度潛迴,對待不知修為境界的荒獸,最好的法子,就是伏擊。


    伏擊的荒獸打算捕食羅雲和赤猿,如同螳螂撲蟬,那謝青雲就要做後麵的那隻黃雀。


    終於,謝青雲潛到了荒獸身後三丈之處,這便伏在灌木之中,停了下來。


    靈覺能探到荒獸筋骨的顫動,唿吸的頻次,但隻能放出身周一丈。如今三丈之遠,便沒了用處,不過這樣的距離,障礙不多,直接拿眼去瞧也就行了。


    這一看,謝青雲頓覺驚愕,更覺新奇,一頭從未見過的荒獸匍匐在前麵,形似巨鱷,可那像老樹一般粗糙的鱷皮上,卻布滿了斑駁的虎紋。


    虎鱷?!謝青雲驀然想起,曾經看過的《荒獸雜記》中,有過這麽一幅圖畫,可那書中從並沒有記載虎鱷的戰力修為。


    不過,這虎鱷能夠潛伏如此之久,顯然是有把握以偷襲之法,捕食羅雲和赤猿的,最少應該到了高階獸伢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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