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


    不緊不慢的馬蹄聲,在寧水郡萬物街上響起,這裏出入的多是富貴人家,擁有流馬車的不在少數。


    此刻天sè稍暗,裴傑父子正坐在自家的流馬車上,一路向東門街的裴府而行。


    裴傑眉頭微蹙,麵sè卻還算沉穩。裴元則擰著個臉,目光狠狠的瞪著空無一物的前方,像是要將這瞧不見的空氣給撕碎一般。


    “事有成敗,氣也無用,這次非謀算之過。”裴傑打破了沉悶的氣氛,幽然出聲:“滅獸使看中的人,你說破天,也無濟於事,我算得再怎麽jing細,誰知道寧水郡會忽然殺出這麽個莫名的天才少年,便是想問是誰也不成,若是那少年出了事,非誣在裴家身上不可。”


    “謝青雲那個小畜生屢次折辱於我,便就這麽算了?那滅獸使會不會是韓朝陽老混蛋找來的?”裴元氣鬱難平,惡狠狠的說道。


    裴傑搖頭:“韓朝陽還沒這個本事,他的身份,不可能認識滅獸使,這次最糟糕的,便是你去不成滅獸營了。”


    “要不,請咱家死士,捉了那小畜生來?!”


    “切勿亂來!”裴傑猛一揮手,歎道:“說了你多少次,還是這般沉不住氣,今ri謝師宴,誰都知道咱們和韓朝陽師徒不對付,他們要是失蹤半個,很容易懷疑到裴家頭上。一年之內,你給我好好修習武道,放下那點小心眼,謀算再多,戰力才是根本,若你我父子都成了三變武師,就算是滅獸使也得給咱們點麵子。至於收拾韓朝陽和謝青雲,以後還有的是機會。”


    “三變武師……”裴元咬牙切齒,“東部四郡也沒有多少,不知要何年何月才能修成,爹你不也一直滯留在二變武師多年了麽,再說了,三變武師是三變武師,為何要等一年,才能去宰了那小畜生?!”


    “屁話!”裴傑一巴掌扇在裴元的後腦上:“武師之壽一百五十年,你如今才多大,以你的資質,寧心靜氣,三年就能修至潛龍一變的境界,還有一百三十幾年的時間給你,難道我裴家子弟就你這點出息嗎?要你等一年,是磨練你的心xing!”


    隻可惜一巴掌之後,裴元還是那副兇戾的眼神,絲毫沒有醒悟,看得裴傑心下一陣失望,歎了口氣之後,索xing不再理會。


    …………


    “不作死,就不會死啊……”謝青雲哼著爹說書時唱過的小曲,提著七八個食盒,從謝師宴的食莊裏出來。


    想著柳輝一報姓名,裴元就一屁股坐在地上,連裴傑也是麵如土sè的模樣,小少年就忍不住的笑。


    裴元名額被占,這謝師宴自然辦不下去了,眾人都識時務,各個起身告辭,等人去樓空之後,謝青雲就領著一眾同年,去了後廚。


    宴席才過一半,還有許多菜肴沒上,他早想著這茬,於是和大夥一人拿了幾個食盒,可勁的裝上熱菜,小胖子他們帶迴去給沒來的同年吃,順帶拍拍少院教習的馬屁。


    謝青雲自是惦記著老聶,這可是正宗武華酒樓的大廚烹出的美食,老聶一年也隻吃個幾迴,如今是不要錢的,不吃白不吃。


    迴到書院之後,前後院找了個遍,沒見聶石,謝青雲估摸著老聶練武成狂,這時候多半在斷音室領悟兩重勁力,索xing直接提著食盒,鑽進了乾坤木中。


    “嘭!”


    剛一進來,謝青雲就聽見一聲巨響,震得他人都差點摔倒,耳朵也受到了巨大的考驗,連腦袋都有些暈乎。


    好容易沒了那環繞耳膜的嗡嗡巨響,這才能定睛細瞧,一看之下,發現老聶正收拳凝氣,再看他身前那小腿粗鐵柱子,竟然裂出了一道細紋!


    謝青雲嚇了一跳,忙放下食盒,伸手去摸,當下又驚又喜:“兩重勁力,老聶你成了!”


    照聶石自己說過的,他全力一拳比準武者略強,也就是說兩重勁力相疊,應該超過了一石,這一拳的力道,相當於一變武師。


    謝青雲瞧過影級的身法,可卻是第一迴瞧見武師的勁力。


    他的喜自然是為了聶石練成兩重力道而高興,驚則是因為感歎武者勁力的可怕,這鐵柱他也擊打過許多迴的,老聶提過不是一般的生鐵鑄成,能一拳砸出一道裂紋,可見這拳力有多麽強勁。


    聶石練成兩重勁力,自也高興,不過他向來很少去笑,偶爾幾次也是因為謝青雲習武有成,這迴自己勁力大進,卻不笑了。


    倒是聞見了謝青雲放下的食盒中散出的香氣,忍不住問道:“給我帶的?武華酒樓的?裴家真夠大氣,不能浪費。”


    沒等謝青雲迴話,老聶就不客氣的盤膝坐下,當即吃了起來。


    雖說中午和柳輝一起吃過不少,可一下午時間的苦練,數千次的揮拳,老聶早已經餓了,美食當前,自然吃得香甜。


    謝青雲在食莊吃得多,如今雖然很饞,可卻吃不下,幹脆過過眼癮,看著老聶吃,比起餓得時候瞧人吃食,要舒坦的多。


    聶石不去管謝青雲如何,自己個吃得起勁,他胃口也大得驚人,七八個食盒的美味,三兩下功夫,便一股腦的都給吃完。


    吃飽喝足,聶石忽然開口說道:“我且問你,以你現在的戰力,能過得了總考嗎?”


    “嗯?”小少年不明所以,眨了眨眼,“你不是說不用考麽,去了裝個樣子,教習就給通過了啊……”


    “你會不想試試自己的戰力?”聶石直接一揮手,道:“莫以為我不知道你,真個總考了,你會隻裝模作樣麽?”


    謝青雲還真是這麽想的,怕聶石、柳輝他們不答應,所以一直沒提。他心中早就算好,總考開始,他總是要和其他候選弟子一起考,雖然教習會給他方便,但真使勁還是假使勁,還是由他自己說了算。


    有了兩重力道,身法本身就已至先天巔峰,哪怕沒有元輪異變,謝青雲也遠過了十五歲以下,先天戰力的條件,既然去了滅獸營,怎麽會不想在總考上一試。


    謝青雲嘿嘿一笑,撓了撓頭,實話實說:“想試!不過我又不知道總考會考些什麽,自然不清楚能不能過。”


    聶石點了點頭:“我知道,想聽麽?”


    “想。”謝青雲脫口而出,不過馬上又反悔了:“還是不聽了吧,提前知道了,再去考,那多沒勁,也考不出真實本領。”


    聶石道:“算你聰敏,你想聽,我也不會說。”


    和謝青雲相處久了,聶石也不是任何時候都會正經的,譬如現在,他也學會繞著彎子逗謝青雲玩了,隻不過麵上仍是沒半點笑容,讓人瞧不出他是在說笑。


    小少年不是外人,當然聽得出來,於是就很配合的笑了。


    聶石不管他笑不笑,繼續說道:“還有三個月才總考,從明天開始,頭一個月先跟著我學潛行追蹤。這幾ri陪我論武、試勁,你也累了,現在,迴廂房睡覺。”


    言畢,聶石也不等小少年,起身就走。夫子怎麽說,學生就怎麽做,拎起滿地的食盒,便跟著出了斷音室。


    這一晚,謝青雲睡得舒坦,這兩天的確是累過了頭,體魄還行,主要是心力。


    清晨起來,發現枕邊留著張字條,上麵寫著,“吃些東西,就來斷音室。”字跡當然是聶石的。


    謝青雲心中奇怪,他沒覺著睡得很死,可老聶連字條都放在旁邊了,他卻一點也沒察覺。


    這麽想著,謝青雲忽然冷汗直冒,聽說武者一去荒獸領地,最少都是十天半個月的,常會在荒獸領地過夜,這要是被荒獸潛到身邊,還沒發覺,命便就沒了。


    莫非這便是老聶給自己上的第一堂潛行課麽。


    謝青雲心思通透,一想到這個,就想著趕緊和老聶去學,當下出了廂房,在前院的井邊洗漱之後,又去廚房拿了張餅,胡亂吃下,這就一溜煙的進了斷音室。


    這一進來,就發現不對,斷音室平ri都是點著蠟燭的,雖然不甚明亮,但也不會和現在這般,兩眼一抹黑。


    老聶說過,這蠟也非比尋常,叫做長明蠟,點亮之後,燒個四五年也沒什麽問題,可這怎麽就熄了呢。


    不過隻納悶了一會,謝青雲就明白了,從早上的字條,到現在的漆黑一片,每一樣,都與潛行有著密切的關係,顯然,這都是老聶在言傳身教。


    於是,謝青雲這就閉上眼睛,平心靜氣,來適應眼下的境況。


    謝青雲能夠內視己身元輪,靈覺已有,可其實六識並未開過,要想似武者那般體察身周事物變化,還遠遠不如,隻能靠著聽覺,一點點摸索前進。


    這走了才兩步,便忽然生出一種奇特的感覺,和當初感受斷音室地麵那股微弱的吸力相似,不同的是,眼下的這種感覺,令他十分不安,似乎有著什麽龐然大物就在附近,窺視著自己。


    謝青雲有點慌了,忍不住睜開眼睛,可還是黑漆漆的什麽都看不見,好像任何光亮全部都被吞噬了一般。


    謝青雲這才想起當初老聶說的,石室的材質隔絕了一切外界的光芒,若沒有點燃長明蠟,將會一片漆黑,比無星月的夜晚還要漆黑。


    啪!


    就在他遲疑之際,一股猛烈的勁風從背後襲來,謝青雲反應極快,當即向前一個翻滾,閃身躲開。


    可尚未起身,前方又是一股勁風襲麵,這樣的速度,隻能讓謝青雲判斷,攻擊自己的人有兩位,來不及多想,迅級高階的身法當下施展開來,斜刺裏一挪,堪堪避過了這第二擊。


    這一次過後,整個石室複又靜謐下來。


    謝青雲一動不動,不敢出聲,因為不知道對手到底處在什麽方位。既然有兩人,那或許就會有三人、四人,可老聶的斷音室如此隱秘,他怎麽可能為了教自己潛行術,還請了其他人來?!(未完待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朝元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溫酒煮花生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溫酒煮花生並收藏朝元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