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羲上任總教習後,為滅獸營增了一條新則,但凡遇見元輪異變者,修為在武者之下,無論什麽境界,無論年紀多大,都無需總考,便可成為滅獸營的正式弟子,在滅獸營修習三年。


    這條新則自然是為了護全與他一般的元輪異變者。


    這事除了五名教習、三名滅獸使知曉外,就隻有聶石知道。並且,要尋找元輪異變者,必須親力親為,不得假托於他人。


    人少,卻jing。


    如果讓探衛們去找,即便他們不知道人藥傳說,可人多口雜,消息傳遞間,容易走漏,便是下令禁言,也未必禁得住。


    一旦發現異變者,傳了出去,怕是還沒送到滅獸營,就要被人給搶了。


    怕就是怕,找到異變者之後,送來滅獸營之前的這段時間裏,出什麽問題,因此這件事,隻能由極少數人來完成。


    而且,異變者入營的過程,必須和其他候選弟子相仿,不得提前入營,同樣也算作八十個候選名額之內,若同期中有異變者,自然要擠掉最差的候選弟子。


    滅獸營強大,為爭搶名額,一直被許多世家、財閥盯著。任何一次開營,哪怕是多了一名候選弟子,都會被人知曉,更何況有一個超出名額的特殊弟子,直接提前入營,更會令所有勢力生出疑問。


    盡管,隻要一發現異變者,就立即送入營中,成為正式弟子,哪怕有再多勢力質疑,甚至被有心以異變者為人藥的武者發現,也不敢來滅獸營生搶。


    但這樣一來,雖然保住了第一個被發現的異變者,可再以後,這些惡毒武者,就都知道了滅獸營在尋找庇護異變者的事,自然會把目光全放在滅獸營身上,隨時探尋滅獸使的一切行蹤,等待下一個異變者的出現。


    如此,再要尋異變者,麻煩可就大了。所以一切都要謹慎而為,哪怕慢一些,麻煩一些。


    異變者在將變未變,或是剛變之時,修為不高,難以應對總考,所以王羲不做要求,當然,為避人耳目,過程依然要有。


    總考花樣繁多,不是每一項都是所有弟子一起測考的,隻需教習們默認通過便可,不會有人懷疑到什麽。


    三年前,王羲上任總教習之後,特意尋到聶石,送了聶石一枚傳訊令牌,和他之前舉薦候選弟子的令牌不同,是專門用在發現異變者後,聯係最近的滅獸使用的。雖然當時的聶石,情緒不怎麽好,可王羲與他有著過命的交情,對他十分信任。


    下一次滅獸營開營,便在三個月後,隻要謝青雲三個月時間足不出戶,跟著聶石,再有滅獸使暗中護著,便不會有任何武者接近謝青雲,去探查他的元輪。


    至於韓朝陽,他早知謝青雲沒有元輪,也探查過幾次,如今他要依著小狼衛大人這個靠山,不會、也不敢再去探查,所以方才,聶石也放心得很。


    說著說著,謝青雲發現,老聶每提一次王羲的名字,就會悶頭灌上好幾碗酒,灌過之後,才會接著說下去。


    說到最後,事情講得通透明白了,老聶幹脆一言不發的,一個勁的喝酒,連菜食、羊肉都不去吃了。


    謝青雲看得出來,老聶是在喝悶酒,多半是想到了過去做兵王的ri子,想到了袍澤兄弟。


    謝青雲雖從未經曆過這些,可小時候聽爹說那些故事中,最令他向往的是英雄俠義,而最令他激昂的便是老兵的情義。


    盡管謝青雲言辭伶俐,可麵對這樣的老聶,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索xing陪著老聶,一起喝酒,一碗跟著一碗。


    聶石見謝青雲這般,就似瘋了一般,和他對飲起來,謝青雲一碗,他就喝三碗。


    如此這般,小少年一連十碗酒下肚,就暈得連瞧人都帶著兩個影了。


    越是暈,就越是想笑,笑著笑著,謝青雲把碗用力一摔,也不把老聶當前輩夫子了,直接大聲吼道:“悶酒有什麽好喝的,你他娘的不是要爭命麽,隻知道想著過去,還爭個屁啊。”


    “老子是要爭,可老子想的不是過去,想的是人,是兄弟,那些死在荒獸爪下的兄弟,仇還沒報,老子就……”老聶從未有過的急紅了眼,也忘了自己還是個長輩,肆意的和小少年對吼,可才吼出一句,就咕咚一聲,栽倒在地上,醉了過去,跟著便唿嚕聲四起。


    “倒了?哈哈,真沒勁……”謝青雲也不管聶石聽不聽得見,繼續說道:“說起來,這火頭軍的名號雖然是假的,可也真夠難聽的,要是我瞧見赤甲將軍,我就會叫他烈火軍,或是赤炎軍,真不知道當年那些個創立滅獸營的武聖們,是不是腦子都傻了……”


    嘰裏呱啦的肆意亂說,沒一會兒功夫,謝青雲也咕咚一聲趴在地上,睡著了。


    幾個時辰之後,躺在地上的聶石翻了個身,醉眼朦朧間,伸手到懷裏亂摸,終於摸出一塊火焰形的令牌,嘴上嘀咕著:“王羲兄弟,我這就給你送人來了……”跟著一用力,令牌應聲而碎。


    迷迷糊糊的瞧著碎裂的令牌,聶石眉毛一揚,嘴巴一咧,嘿的一聲,就又打起了唿嚕。


    ………………


    萬裏之外,洛安郡,滅獸營東部總堂,大廳。


    “柳大人,你看王家少爺如何,修為、年紀都符合,他們家願意出資十萬兩玄銀資助滅獸營,買一個候選名額。”一名青衣勁裝男子手拿著名冊,恭恭敬敬的遞給坐在麒麟椅上的壯碩中年。


    那青衣男子身長約莫八尺,可站在那裏,卻還矮著壯碩中年一籌。


    壯碩中年接過名冊,臉上一團和氣,除了身材龐大之外,都沒什麽jing神,瞧起來,倒是那青衣男子,更有股子含而不發的氣勢,更像是大人。


    青衣男子身後,還站著一個矮矮胖胖的老者,一臉謙卑的低首彎腰:“若柳大人願意照拂一二,我們家老爺可另外再給柳大人五千兩玄銀,還有下品武丹五十枚。”


    壯碩中年笑嗬嗬的,眼睛盯著名冊,也不說話。


    他不說話,青衣男子也不說話,恭立在一旁,這般足足一刻鍾,整個廳堂,靜謐得很。


    這樣的安靜,令那矮胖老者十分不安,又過了半刻鍾,老者越等越不是滋味,站在那兒冷汗直冒,時不時的拿眼看那青衣男子,可卻得不到任何迴應,於是心中忍不住暗罵:“這該死的趙折,收了錢,也不多幫著美言幾句。”


    啪!就在這個時候,壯碩中年的懷中忽然響了一下,聲音清晰的傳入每個人的耳中,像是什麽物件碎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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