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小少年睡得很香,再有兩天就要迴家了,武技也越練越強,不能不香。


    可一覺醒來,就瞧見廚房的鍋碗瓢盆撒了前院滿地,昨ri老管役送來的新鮮食材也隻剩下些殘渣,零零星星的散落周圍,而聶石就好像事不關己似的,拎著個酒葫蘆,正要外出。


    “光頭,胖子,偷吃?”眨眼功夫,謝青雲就想到了庫房失竊案,當即就問道。


    聶石聽見謝青雲從廂房出來,又開口問話,也就轉身點頭,一臉無所謂:“好光的腦袋,好胖的人,好快的速度,我全力追沒追上,即便是以前也追不上。”


    “什麽?”謝青雲本就對這個白胖子好奇的緊,這聽聶石一說,心中更驚,驚的不是老聶現在追不上,而是聶石最後那一句,以前也追不上。


    聶石現在的身法,對於謝青雲來說雖然足夠驚人,可謝青雲聽聶石說過,他的身法與初入武者境的人相比,還要略勝。所以他追不上那白胖子不足為奇,整個三藝經院的武者都沒人能追上。


    可曾經的兵王,師娘說過,即便是在武者中也是了不得的存在,這都追不上白胖子,不由得謝青雲不驚,驚過之後,心中對那白胖子的來曆更加好奇起來。


    “以前聽說過有這樣的人麽,他是誰,比頂尖武者還要厲害嗎?”謝青雲一股腦的問出三個問題,他知道聶石見多識廣,或許聽聞過也不一定。


    “身法高明,不見得武技高明,這胖子不能打,但能跑。”聶石還是很輕鬆的樣子,似乎對胖子一點也不感興趣:“或許,你師娘能知道他的來曆,這事你得問她。”


    說過話,聶石又丟下一句,“你收拾一下,我去打點好酒,下午再迴來。”便起身走了。


    “師娘?”謝青雲越聽越摸不著頭腦。老聶既然提了師娘,多半他也知道點什麽。


    謝青雲了解聶石,他不想說的從來不會說,所以小少年也沒有辦法,隻好等迴去見了師娘再說。


    聶石輕輕鬆鬆的出門去了,謝青雲卻沒打算歇著,匆匆收拾起前院的鍋碗瓢盆,準備一會繼續練《九截》中的胸勁。


    盡管還有兩天就要迴家,盡管整整一年中沒有一天歇著,盡管已經可以與先天武徒一戰,可離著小少年的期望還差著許多。


    如今極陽花的書卷尋不著,書堂的書也都要翻完了,最終還是沒法子的話,小少年便打算外出遊曆,邊去各郡尋那些稀奇的丹藥書卷,邊深入荒獸領地找極陽花。


    若是從來不知道有極陽花也就算了,可既然知道有這樣的草藥能治娘的病,小少年無論如何也要去尋。


    隻是邊走邊找的話,範圍極大,遇著的危險就會更多,小少年習武的心自然更加迫切。


    正收拾著,書院的那對本就沒關上的木門被敲響了,一個似乎在哪兒聽過的聲音傳入耳中:“聶夫子可在?”


    聽著聲音,謝青雲心裏有點納悶,他來書院一年多,除了老管役常來,還有小粽子來過一迴,就再沒有其他人來過。


    念頭不過隻是一瞬,謝青雲立馬抬頭迴望,一眼便看見三藝經院的首院韓朝陽就站在門外,正笑嗬嗬的瞧著自己。


    謝青雲反應極快,當即擺起小狼衛的架勢,不客氣的問道:“韓首院來此何事?”


    “聶夫子不在吧?”見謝青雲這般語氣,韓朝陽又問了一句,語氣帶著試探。


    “他不在,有事快說。”小狼衛一揮手,冷笑。


    “不在就好,不在說話也方便些。”韓朝陽沒了剛才那首院的氣度,語氣更加緩和,親切中還有些討好的意味:“小狼衛大人在庫房做雜役,定然知道那庫房遭賊的事兒吧。”


    謝青雲蹙了蹙眉毛,冷笑,不置可否。


    見謝青雲這樣反應,韓朝陽心中咯噔了一下,忙道:“小狼衛大人千萬別誤會,我沒有去查過大人的行蹤,隻是庫房大案發生的時候,管役將雜役名單都給我瞧了,才知道您在那兒做雜役。我來找您,就是想問問這個光頭胖子,和大人有沒有關係,我還方不方便去查。”


    原本隱狼司查什麽,韓朝陽從來都不去想,他親眼見過遊狼令,也從未懷疑過小狼衛的身份。


    身為朝廷任命的三藝經院首院,韓朝陽作官的理念就是,不該管的不管,不該問的不問,安安穩穩當他的首院,將來能夠封妻蔭子也就行了,所以在人前,他一直都是一個有點好吃,比較隨和的老者形象。


    可這個小狼衛來了一年多一直沒走,而且沒有任何動靜,好似真是個生員般,就這麽呆下了,韓朝陽心裏有點不安。


    寧水郡雖然不大,可官麵的、江湖的勢力也都不少,作為三藝經院的首院,韓朝陽平ri也與這些勢力有些交集,能讓小狼衛隱藏這麽久而不動聲sè的,怕是個大案子,韓朝陽擔心會牽扯到自己。


    雖然他沒有犯事,可保不齊和隱狼司盯上的人接觸過,萬一出了事,他這個首院因為被牽連,而被撤掉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時間越久,韓朝陽越有些惴惴,剛好最近兩個月出了光頭白胖子偷食之事,而又這麽巧在昨天,韓朝陽瞧見庫房雜役的名目上有小狼衛的名字,於是便借著偷吃賊的事,過來拜見一下小狼衛。


    若小狼衛大人潛伏一年,等的就是這個偷吃賊,那再好不過。他韓朝陽既不用費什麽心思去查偷吃賊了,也不用去懷疑隱狼司會有什麽大案牽扯到他了。


    “你該怎麽查就怎麽查,我的事,你不需要知道。”謝青雲自然不知曉韓朝陽這些彎彎繞的心思,扮演小狼衛,隻需要對任何事都帶著模棱兩可的態度,讓對方去猜,那便行了。


    不過小少年如果知道這韓首院因為他呆了一年多,便胡思亂想有什麽大案子,怕什麽被牽連,小少年怕是要樂個不停,迴頭也定會和師娘說,自己的戲角兒演得像了。


    “多謝小狼衛大人提醒,我明白了。”韓朝陽心中揪了一下,他其實一點也不明白,但卻不能說不明白。


    即便是隱狼司的案子,韓朝陽也不能徹底放手不查,隱狼司在暗處,他總要做做樣子替隱狼司做明麵上的功夫,隻是不用真查就是了。所以謝青雲的迴答,完全可以理解成,隱狼司派他來,等的就是這個光頭胖賊。


    但換個角度,也可以理解成,這案子與我小狼衛無關,你韓朝陽愛怎麽查怎麽查,不要來煩我。


    小狼衛一句話,就讓韓朝陽的試探泡了湯。


    “小狼衛大人住了一年,可習慣書院的ri子?若是潛伏查案多有不便,不如我著人打造一塊先天令贈與大人。”韓朝陽做到首院,自然是有些城府的,既然試探不成,他立馬轉為拉攏。


    既然有了這偷吃賊的契機,既然過來說上了話,他怎麽能就這麽無功而返。


    不管怎麽說,隻要和小狼衛熟絡起來,以後便可以時不時借機會找小狼衛說話。若是自己有關聯的人,剛好是小狼衛要盯的人,而自己又“無意中”在小狼衛麵前提起,就算小狼衛不說,那自己也有可能從小狼衛的麵上瞧出些蛛絲馬跡,便可早早抽身而出,脫了幹係。


    就算是沒了這層,但凡拍舒服了小狼衛的馬屁,小狼衛也見過自己的為人,即便自己相識的人中真有隱狼司要的人,那小狼衛大人也多半會為自己說上幾句。


    這說上幾句,除了相熟,還有公正,韓朝陽知道隱狼司的公正,他主動送上門和小狼衛熟絡,相當於在送證據,表明自己的清白,把自己放在對方的眼下,便是有事,也扯不上自己。


    說白了,韓朝陽的首院之道,便是舒舒服服,升官發財。


    “先天令?”謝青雲又冷笑,還是那般什麽事都不說透的語氣。


    “是啊,先天令。”韓朝陽垂目、拱手,幹笑道:“自然比不上您的遊狼令,可您來這兒查案,是悄悄的查,遊狼令不是不方便出示麽。所以我想著給大人打造一塊先天令,隻是大人身在書院,若有人問起,就要屈就大人說是我的關門弟子,不入武院也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似是怕自己沒解釋清楚,韓朝陽又接著說道:“包括匠院在內,先天武徒在在生員中的地位是極高的。即便是與天院生員、或者其他先天武徒生了衝突,也沒人敢動你。凡是先天武徒出了問題,一切都要麵呈於我,由我親自處理,無論是執法、護院,甚至各院教習也無權過問。所以大人要有了這塊牌子,在三藝經院行走,就方便了許多。”


    說到這兒,韓朝陽偷眼瞧了下謝青雲的神sè,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如果大人看誰不順眼,哪怕是先天武徒,也可以直接揍他,有了先天令牌,即便大人身在書院,也不用顧忌暴露實力。”


    韓朝陽有城府,小少年腦子也不慢,這事的前因是真麽,他不用去深想,但他聽得出韓朝陽是在拉攏他這個小狼衛,拍他這個小狼衛的馬屁。


    所以小少年心中樂得直笑,臉上也想笑,卻隻能冷笑。


    隻不過韓首院最後的那一句話可就有點私心了,這是想激他這個小狼衛與人比鬥,試探他的實力。


    一年多前,韓朝陽就問過他的境界,現在又來。


    “隱狼司的秘法,是你能知道的麽!”一年多前怎麽說,現在還怎麽說,一年前冷笑,現在還冷笑。


    “至於令牌,就有勞韓首院了。”先天令確能讓謝青雲方便不少,如果再要遇見張召這類混蛋,晃一晃牌子,省事了。


    其實即便現在真有先天武徒來找麻煩,謝青雲也敢真打。一年多前,柳園那場架,他被外勁武徒追著打,若是讓韓朝陽瞧見,那這小狼衛的身份可真要被戳穿了。


    但如今他已經能與先天武徒一戰,這樣的實力出現在一個沒有元輪的孩子身上,韓朝陽隻會驚歎於隱狼司的手段,又怎會有絲毫的懷疑。


    至於韓朝陽為何以前不拍他馬屁,現在跑來拍,小少年才不去管,反正他隻是個冒牌小狼衛。


    所以,有馬屁,有好處,小少年便接著。


    ————————————————謝謝哇力的打賞,謝謝joexzc連續兩章點讚,有你們,花生怎能不努力,不奮鬥……;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朝元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溫酒煮花生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溫酒煮花生並收藏朝元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