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給老人長輩幹活也是應該的,就是宋子文他媽總成心挑刺,有意讓秦以寒不舒服,她做的菜,總能挑出錯來,不是嫌棄鹹,就是嫌棄淡,實在沒有借口,就唉聲歎氣埋怨怎麽娶了個南邊的媳婦,連燒的菜都不是味兒。


    有時候來了鄰居,當著別人,也不給她留一點麵子,弄得秦以寒上不來下不去的,宋子文在一邊一聲不吭。


    原先一向喜歡過年的引素,和宋子文結婚後,最怕的就是過年,現在想起來,自己真傻,她剛把錢包拿在手裏,門鈴就響了起來。


    秦以寒楞了一下,疑惑的走過去,按下樓宇對講,看到可視屏上的男人,不禁傻了半天,想了想,還是開了門,畢竟人家上次幫了大忙,拒之門外仿佛不大合適。


    這是年前陳西顧最後一次休假外出了,過年,按照部隊裏的傳統,領導一定要坐鎮聯歡,他這個團長更要以身作則,要是平常,他年前一般不會迴來,可是今年不知道怎麽了,這心裏就跟生了草一樣。


    且這些草一日一日瘋長起來,幾日就填滿了他心中所有縫隙,一空閑下來,腦子裏就是那張瑩白的小臉,還有那雙水汪汪的眼睛。


    後來他才想明白,這種瘋長起來一發不可收拾的東西,就是思念,平生第一次他想一個人,一個女人,還是個小丫頭,別管她結沒結過婚,在他眼裏,她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小丫頭。


    其實陳西顧不知道,他這種史無前例的狀態,已經在加強團引起了小恐慌,畢竟方團長的作風,幾大軍區都赫赫有名,強硬冰冷的代名詞,終年硬邦邦的,就像雪山上積年不化的岩石,那臉上,除了嚴肅幾乎就沒什麽別的表情,而且眼裏不揉沙子。


    幾乎所有人都知道,要是後門兵,識相的,別往陳西顧手下送,送了不練死你,就甭想消停,他才不鳥你後台有多硬,當兵就得有個當兵的樣兒。


    就這麽個人,這一陣子跟中了邪似的,時不時就站在團部院裏,新移過來的那棵白梅樹下愣神,有膽子大的,稍稍走近一點,沒準還能看見黑麵神似的團長,微乎其微疑似淺笑的模樣,非常嚇人。


    第一個看見的是陳西顧的警衛員小劉,看見了,嚇的掉頭就跑,迴來匯報給馮政委知道。和別人不一樣,陳西顧越反常,小良這心裏就越高興,這是什麽意思,不用猜也知道,準是想媳婦兒了唄。


    其實小良心裏也納悶,人家別的老爺們想姑娘了,找個背靜的旮旯,掏出在心口窩裏揣著的姑娘照片,美滋滋的瞧瞧,這算正常的,就陳西顧個別,盯著外頭那棵白梅樹,下死力的瞧,偏偏別的紅梅移過來都開了花,就這株白梅,從開頭就結著骨朵,愣是不開。


    小良心裏琢磨,沒準這花真有靈氣兒,讓陳西顧看怕了,不敢開了,當然這是笑話。陳西顧不在的時候,小良帶著手下的兵,沒少在那棵梅樹下轉悠,就沒看明白,這樹和陳西顧心裏的姑娘有啥聯係。


    也試探過幾次,誰想陳西顧的嘴比個蚌殼還緊,除了第一次他自己主動說起了幾句,後來任小良磨破了嘴皮子,就是沒掃聽出一點兒有用的來,就知道有個姑娘,挺年輕漂亮,是個老師,鑽進了陳西顧的心裏頭,別的一無所知。


    不過這難不倒搞偵查出身的小良,陳西顧休假,前腳出了團部大院,後腳小良就讓偵查連長李大虎帶著倆偵查兵,蔫不出溜的跟過去了,就是要看看究竟是個啥仙女,捂得這麽嚴實。


    李大虎得了這個差事,那美得,這可是第一手資料,再說見未來嫂子,他要成了團裏第一個人,那將來不可這勁兒的吹牛,就二連長那混蛋犢子,還不眼饞死,嘿嘿!


    本來估摸,怎麽著團長也得先迴家,誰知道,團長自己開車,根本沒走迴家的路,直接就奔這個小區來了。


    這邊陳西顧的越野車剛進了秦以寒住的小區,李大虎就問手下倆兵:


    “曹軍,這兒不是咱團長家,對不,也不是咱團長的親戚家”


    曹軍認真的點點頭:


    “據我掌握的情況推測,這裏一定就是未來嫂子家。”


    那還等什麽,幾人偷偷開車跟了進去,親眼看著陳西顧進了樓道,急忙拿出電話通報情況,小良聽了,直接下命令:


    “你們幾個就在哪兒給我蹲點,看看他什麽時候出來,和誰出來,看明白了,立刻匯報”


    “是”


    李大虎脆聲的答應一聲,小良放下電話,嘴裂的都快到腮幫子了,上頭首長交給他的任務,就是盡快解決陳西顧的個人問題,他這兒正愁呢,哪想到這小子就自己開竅了,心裏也實在好奇,能讓陳西顧動了凡心,行為嚴重失常的女人,到底是個啥樣的。


    這不光是他,估摸整個加強團,從個營長到下麵的大頭兵,乃至炊事班墊大勺的兵,心裏都是這麽想的。


    要說陳西顧也是偵察兵出身的,那反偵察能力,放眼整個軍區,幾乎沒啥對手,可這俗話說得好,人有失手,馬有失蹄,總有你疏忽的時候。


    陳西顧根本就看不到自己的時常行為,他還覺得自己跟平常一樣呢,這就是最典型的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因此被小良和手底下的偵查兵算計了都不知道,一心就想著見腦子裏小丫頭。


    陳西顧根本就沒想過,他來找秦以寒非常不合適,好不容易休假,進了城,第一個想見的就是她。


    秦以寒打開大門,就這麽眼睜睜看著陳西顧跟進自己家一樣登堂入室。說實話,秦以寒都不知道該和他說什麽,他們的關係實在算不上什麽,認真說,就是隻見過一次麵的陌生人,客氣也不好,熟絡也不是,非常尷尬。


    秦以寒本來還以為,他找她有什麽事,或者是因為小峰那孩子,她這裏眼巴巴的等著,誰想到,人陳西顧進了屋,脫了帽子和外麵的軍裝,隨手就遞給了她,秦以寒下意識接過來才醒悟,他們倆這樣嚴重不對頭,可是接都接過來,也不能重新遞迴去,隻能轉身掛在玄關的衣服架上。


    陳西顧在沙發上坐下,略掃了一眼,又添了點東西,客廳的角落裏多了一個不小的彩陶瓶子,裏麵插了幾杆翠綠的竹子,風姿素雅,頗有這小女人的風格。


    屋裏很幹淨,窗邊支著畫架,旁邊畫筆釉彩什麽的東西,有條不紊的放在一個能移動的格子架上,畫畫了一半,可以看出些許輪廓,仿佛江南小鎮的一角,青石板地,粉牆黛瓦。


    這個小女人想家了吧,她的畫總若有若無傳達著思鄉之情:


    “你過年不迴家?”


    秦以寒正咬著指甲,腦子裏琢磨該怎麽應付這尊不請自來的大神,聽到他問話,一愣之後,小臉微暗:


    “呃!不迴”


    她哪兒還有家,雖然那是她出生成長的地方,可是媽媽走了,仿佛就帶走了一切,外婆那裏她匯了錢過去,舅舅還算孝順,她迴去了,像個外人似的夾在中間,倒不好。


    陳西顧微微皺眉:


    “你自己一個人在b市過年?”


    目光略低,掃過她手裏拿著的錢包:


    “你要出去?”


    陳西顧的話一出口,秦以寒眼底就是一亮,可算找著借口了,小腦袋急速點了幾下:


    “是啊!是啊!你來的真不巧,我本來想出去買些年貨,你……”


    秦以寒的話沒說完,陳西顧已經站起來走了過來,拿下衣服帽子穿戴上,順便把她的白色羽絨服遞給她:


    “走吧,我和你一起去”


    秦以寒眼睛瞪得溜圓,嘴張開都忘了闔上,這都哪兒跟哪兒啊!


    “闔上嘴巴,不好看”


    陳西顧打開門迴頭看了她一眼,眉頭又皺了起來:


    “走啊,別磨蹭”


    李大虎和手下倆兵,本來還做著打持久戰的準備,哪想到,這不過一會兒的功夫,就瞅見他們團長和一小姑娘走了下來。


    李大虎那雙本來就大的眼睛,更是瞪得賊大,跟倆銅鈴似的,一瞬不瞬盯著團長後麵,腳步明顯有些磨蹭的姑娘。


    穿了件長長大大的羽絨服,幾乎裹住了全身上下,不過那張漂亮的小臉,還是露了出來,仨大兵都看傻了,不約而同屏住了唿吸。


    看著那兩人一前一後上車出了小區,才鬆了口氣兒,曹軍還憋著嗓子眼說:


    “連長,你說那姑娘不是咱團長妹子侄女啥的吧,俺咋瞅著像個小女娃子呢”


    李大虎其實心裏也是這麽琢磨的,就剛才那小丫頭,嫩的跟五月裏的水蔥似的,小臉兒那叫一個粉嫩,眼睛忽閃忽閃的,比他們文工團那些妞兒都惹眼,年紀,以李大虎偵察兵的眼睛看,絕對就二十出頭。


    不是他埋汰自家團長,怎麽說也三十好幾的人了,和人家二十的小姑娘在一起,怎麽著也有點老牛吃嫩草的嫌疑,而且小姑娘那眼神明顯敢怒不敢言,沒有丁點兒愛意在裏頭,估摸被他家團長直接趕鴨子上架了。


    李大虎腦子裏不由自主就劃過電視劇裏那些惡霸形象,急忙搖搖頭,要是讓他們團長知道自己這麽想他,估摸關禁閉能關到明年。


    旁邊的劉青山嘿嘿笑道:


    “不管怎麽說,政委交給咱們的任務算是完了,真有這麽一人,說不準就是咱們嫂子”


    李大虎覺得劉青山的話算是說到扣結上了,管他呢,隻要他們團長樂意了,啥天仙美女都跑不了,他們團長那可是有名的穩準狠,當然是戰術上,不過搞對象,想來也差不離。


    想到此,踹了一腳還蹲在下麵的曹軍:


    “開車,迴去複命。”


    再說倒黴的秦以寒,坐在副駕駛上還暗暗鬱悶,怎麽事情就發展成這樣了,她咋就不記得,自己和陳西顧有這麽熟了呢。


    秦以寒絕對不會以為,陳西顧找自己家來,就是為了和自己一起去采購年貨的,要說有什麽事,瞅著就更不像了,有心問個清楚明白,可秦以寒自己又不爭氣。


    算起來,她也不是個很膽小的人,可麵對陳西顧那張眉毛、眼睛、鼻子、嘴巴、都一動不動的臉,她還真有點不敢開口,壓力太大,他無形中的氣場,令秦以寒有點怕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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