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雙水汪汪大眼睛的主人正是郭奇口中提到的楊小穎,此時我迎對著楊小穎的目光,幾乎在刹那之間,我本能的就想躲閃,因為我從她的眼睛裏看到些許埋怨。


    十四歲,少年輕狂對異性萌生好感的年齡段,同時也是情竇初開的年紀,我想很多朋友在這個年齡段裏都或多或少對異性暗戀或者明戀過吧。


    這種戀情在嚴格的意義上來說,稱不上喜歡,更談不上愛,隻是在對異性萌生好奇時所發芽的一種好感而已,單純、清晰得不帶半點複雜的思想,享受的隻是那份朦朦朧朧的傾慕之情。


    如果非要把這份好感評定為戀情的話,那麽楊小穎無疑是我的初戀。有人說初戀就像是一根卡在喉嚨中的刺,拔不出也咽不下...其實不然,初戀她更像是你在無盡沙漠當中跋涉,半路得到的唯一一杯清水,可以解渴、可以暫時壓製住你心中的不安,也可以給你繼續前行的動力,但不一定這杯清水就會變成你的全部。


    因為初戀隻是人生當中第一次對最美好時刻的向往,無論成功與否,她都算是美好的迴憶。


    我跟楊小穎的這份初戀,開始得有點簡單,隻是因為跟損友的一個賭約,而我也並未用開口表白的方式去追求這位紮著馬尾的可愛女孩,隻是從作業本上撕下一頁紙,然後寫上了‘楊小疑我愛你’六個大字便與她開始了一份短暫的初戀,你沒看錯,我當時寫得是楊小疑而不是楊小穎。


    不知道當時我是太激動還是壓根就不在乎,反正對她的表白,我把她的名字寫錯了,但事實往往發展的趨勢就是那麽讓人難以捉摸,在我知道我寫錯了她的名字,認為沒戲時,她卻用紙條迴了我一句:“晚自習後,校園花壇中等。”


    當我打開紙條看到她寫得這句話時,我有點不敢相信,難不成我還誤打誤撞,峰迴路轉了嗎?但事後我從她口中了解,她在意的並非是我有沒有寫對她的名字,她隻是想看看我說的是不是真的。


    當然,楊小穎寫給我的那句話,同樣被郭奇與肖傑兩位損友看到了,因為本來就是個賭約,這兩貨便慫恿我晚上不要去,直接迴家,當看到我默默不語時,這兩二貨居然激將道:“你小子不會是真的看上了楊小穎吧?”


    聽到這兩二貨的猜測,我心頭一驚,雖說我們三個人是在打賭,但我心裏確實對楊小穎產生了那麽一絲好感,想借著這個方式名正言順的去接近她,因為當時學校裏是禁止早戀的,一旦你早戀,先不說學校管不管,就是同學之間也會笑你,所以我暗中想到絕不能被這兩二貨取笑。


    年少的輕狂、叛逆要麵子這幾點我都占了,為了不淪為損友的笑柄,我當時故作鎮定的迴道:“你們莫亂想好吧,要是沒相信,放學後,我們三個一起迴去就是。”


    也正是在好麵子的情況下,那天晚上我並未去那花壇,當時我也沒想過楊小穎會真的如約而至在花壇那等了我差不多一個多小時才離開。


    第二天,我如同往常一樣去學校上課,一走進教室,我便看到楊小穎的眼睛紅紅的,像是哭過,但當時我也未曾想到她是因為我而哭。


    她看了我一眼後,便把頭扭向了窗外,我也若無其事的走向我的座位,畢竟對於昨晚她有沒有去,我還不知道,自然也就沒有負罪感。


    我一坐下,便習慣性的拿起一本課本打算當掩護,像往常一樣去找周公聊天,可當我的手剛把課本立在課桌上時,那課本裏居然掉出了一張粉紅色的信紙。


    “咦,這是莫個?”我撿起那張信紙,一股淡淡的薰衣草香味鑽進了我的鼻孔,我看著那娟秀的蠅頭小楷,頓時一愣,這是楊小穎的筆跡。


    我在認出了她的筆跡後,連忙把視線集中在手中的信紙上,那信上寫著:‘林:昨晚你為什麽不來,你知道我在花壇那裏等了你多久嗎?你告訴我,說你愛我都是假的嗎?難道.....穎’


    那滿滿的一篇,幾百個字,我反複看了幾遍,隨後我視線落在了那個落款的‘穎’字上麵,一股強烈的負罪感便席卷了我的整顆心髒,我腦子裏也滿是楊小穎那雙通紅卻充滿埋怨的眼睛。


    整整一天,我都沒有踏出教室半步,隻是一個人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遍一遍的迴想自己到底是怎麽了,為什麽要去傷害一位如同白紙一般的女孩。


    在看到我有點不對勁時,我的兩位損友連忙問我發生什麽了,我隻是苦笑著搖了搖頭,示意他們別管,但我這兩位損友偏偏就是那麽八卦的人,什麽事情非要打破沙鍋問到底才罷手。


    隨後在他們的逼供下,我如實的告訴了他們原因,當聽到我說的那些事情時,他們兩人也愣住了,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楊小穎坐的那個位置,隨後兩人不約而同的的問我:“你打算緊嘎辦?”


    我用手捂住自己的腦袋,使勁的按了按,看著兩人說:“我也不知道,讓我先想想吧。”


    當事情發展到這一步,肖傑與郭奇也是未曾想到過的,看到我沒了心思與他們胡吹亂侃時,兩人很識趣的不再做聲了,而我這一天也在百感交集、五味雜陳的感覺中度過。


    夜色再次降臨,同樣的晚自習準時來臨,眼見最後一節晚自習就要結束,我的心開始緊張了起來,因為經過了一天的糾結,此時我的腦子裏好像有兩個聲音在打架一樣,一個告訴我,說出口的話就要去履行。而另一個卻說:任何事情都沒有麵子重要,要是你真去追了,那麵子就沒有了。


    就在我糾結萬分時,‘鈴鈴鈴’的下課鈴聲響了起來,而鈴聲一響,課堂裏立馬亂哄哄起來,同學們都開始收拾起自己的課本,打算迴家了,當我看到楊小穎已經收拾完課本,正往教室門外走時。


    我咬了咬牙,把心一橫,暗道:“拚了。”


    隨即我站起身,直接跳上課桌,然後從教室裏的那些課桌上飛奔往教室門口而去,而楊小穎突然聽到背後傳來‘咚咚咚’的聲響時,下意識的轉過頭看去,而當她看到是我在課桌上飛騰著往她這邊來時,她的小嘴連忙張得老大,一雙漆黑的眸子很是驚訝的望著我。


    ‘哐當’一聲,我從課桌上跳了下來,我沒等自己站穩,便一把抓住楊小穎的小手,說:“跟我走。”


    就這樣,我在全班同學驚訝的目光下,抓著楊小穎的手快速的出了教室門。


    直到出了學校的大門,我才開始放慢了自己的腳步,但我並沒有放開自己手,就那麽牽著楊小穎的小手往校園外麵的舞水河而去。


    今晚的夜色很是迷人,銀白色的月光如同一件銀紗一般披在了大地上,而那點點繁星則像是點綴這件銀紗的裝飾,偶爾一陣河風掠過,我接著月光看了眼自己牽著的人兒,我沉醉了。


    楊小穎的美本就是一種靜柔般的美,而在今晚的月色下,我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詞句才能形容這美人兒才算貼切,也許這一刻什麽樣的詞都配不上她吧。


    看到我突然不走了,楊小穎黛眉皺了下,然後輕啟紅唇,小嘴微張:“你緊嘎沒走了?對了,你把我帶到這裏幹莫個啊?”


    她這一說話,我完全迷失了自我,他那細長的柳葉眉,漆黑閃著光亮的眸子,紅唇貝齒,每說一句話,便有一股淡淡的香味直往我鼻子裏鑽,加上今晚的月色,我往她看起,怎麽看怎麽覺得自己在看一幅畫一樣,而她則是這副畫裏的仙子。


    “喂,問你了,你緊嘎沒迴答啊?”見我一副癡癡呆呆的模樣,楊小穎突然抽迴了被我握住的那支小手,然後後推了推我。


    我被這一推,便清醒了過來,但我一看到自己手不再握著那支溫婉如玉的小手時,心裏不免有點失落,隨即我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對她說:“昨晚的事對不起。”


    楊小穎等了半天見我隻說出一句道歉,心裏難免有點失落,畢竟她也處於情竇初開的年齡段,而這個年齡的女孩子都崇拜英雄,而對於那時的女孩子來說,什麽是英雄?無疑那些學校裏調皮打架喜歡幹壞事而且成績還不錯的人就是英雄了,而我很不巧,這幾種又全占了,所以楊小穎在前麵見到我拉住她往外跑時,還以為我是來表白的,心裏都開始小鹿亂撞了,可沒想到我卻是道歉,這其中的落差,難免讓她心情低落。


    隻見她眨了眨眼睛,不冷不熱的迴道:“噢,那件事我並沒放在心上,你要是沒事我就迴家了,太晚迴去不好。”


    她說完這句話後,見我遲遲不開口,便歎了口氣,轉身往來得那條路走去,而看到她再次離去,我心裏暗罵自己一聲沒用,隨即我幾步跑了上前,追到她身邊,說:“我有話說。”


    聽到這話,楊小穎停住了自己的腳步,然後麵對著我,望著我問:“你想說莫個?”


    “我...我..”對視著她那雙靈動的雙眼,我心裏更加緊張了,嘴巴張了半天隻是斷斷續續的吐出一個我字。


    見我這副模樣,楊小穎噗嗤一笑,她那銀鈴般的笑聲在這黑夜裏傳得老遠,仿佛在這黑夜裏注入了一絲活力,隨即她笑著說:“你要是再我我我的話,我就走了啊。”


    看到她又有邁開步子的跡象,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心想死就死吧,然後我強壓下內心的緊張,對視著她說:“楊小穎我愛你。你做我女朋友好嗎?”


    楊小穎見我終於口頭表白了,她笑著問:“做了你女朋友,你要緊嘎對我?”


    額,她這迴答好像與電視裏放得情節不一樣啊,但時間輪不得我多想,隻是零點一秒後,我便迴答:“當然是對你好啦。”


    楊小穎再一次笑開了,這一次我能感覺得出她是一種與幸福擦邊的笑,就這樣我與她的初戀在這天夜裏塵埃落定。


    “喂,下課了,你小子這半天在想莫個啊?翹你笑得那個賤樣。”就在我迴憶這些時,郭奇與肖傑推了推了我。


    我用手抹了一下臉,問道:“下課了?”


    郭奇與肖傑如同看白癡一樣的看著我:“靠,都下課半天了,我們也喊你半天了,但你小子就一個勁的在那傻樂,也不曉得你在樂莫個?撿到錢了?還是又泡了一個美女?”


    這兩個二貨還真是奇葩,我聽到他們這如同連珠炮一般的問話,我鄙視的瞥了兩人一眼:“你兩個還真滴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啊。”


    郭奇立馬迴道:“你吐個給老子看看?”


    沒等我反駁他,肖傑拉了拉郭奇的衣服,小聲對他說:“楊小穎過來了,我們先閃。”隨即又對我說道:“兄弟你自求多福吧,為了不殃及池魚,我們兄弟兩先閃了。”


    看到他倆如同演相聲一般的自說自話,我也是服了,不過同時我有慶幸自己的人生當中有這麽兩活寶,完全就是開心果嘛。


    “你終於曉得迴學校了?”楊小穎走了過來,開口就是埋怨的話語。


    我想解釋一番,但又不知道該如何出口,索性我就直接沉默了。


    見我沒說話,楊小穎便抓起我的手,往教室裏的工具室走去。


    我們這裏的教室與其他學校的教室的格局有些不同,一般的教室隻是一個完整的空間,而我們這的教室卻是每間教室在靠最右邊的角落那裏開一道門,而門後就是工具室了,而說這是工具室倒不如說是儲藏室,因為這裏麵是用來放垃圾筐與掃把等物的小房間。


    當我倆一走進工具室,楊小穎便把門上的門栓給栓上了,然後身體背靠在門上看著我。


    看著她此時站的位置,我又陷入了迴憶,因為她現在站得位置正好是我與她接吻時而站的位置,同時也是我們像初吻告別的位置,當時也在這工具室裏,那天我把她叫了進來後,我便吻上了她的唇,冰冰涼涼的,很軟,讓我舍不得放開,但沒想到的是,我們在初吻過後,她卻哭了。


    看著她哭,我手足無措,我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甚至我不知道她為了什麽而哭,所以我就那麽一直陪在她身邊便哄她便罵自己。


    直到過後幾天,我才知道她哭,並不是因為我奪了她的初吻,而是女孩子內心裏的一種本能,一種認定對方的本能。


    如果看到這裏的朋友,要是你哪天吻了一個還擁有初吻的女孩子,而她吻後哭了,你千萬不要自責與焦慮,一定要好好的對她,因為隻有真正把你放到了心裏的女孩子,她在被你奪了初吻後,才會哭。


    在初吻過後,我再次吻她時,她沒有再哭過,而是非常喜歡兩唇觸碰的那種感覺,隻是那時我們的接吻,其實算不上真正的接吻,由於不懂,當時我與楊小穎隻是兩唇緊緊的貼在一起,並沒有像電視裏演得那樣吻得天昏地暗,說實話有好幾次我都想學著電視裏那樣,但舌頭剛一觸碰到自己的牙齒,我又縮了迴來,因為心裏膽怯。


    可即便是這樣,但初戀依舊在我心裏占了很重的位置,直至多年後,我依舊清晰的記得當初的那種感覺。


    楊小穎見我遲遲未語,用手碰了碰我,輕聲的說:“你不打算讀書了嗎?”


    聽到讀書這兩個字,我迷茫了,學校裏的那些教師,我不知道該用什麽言語去形容他們,但眼前站著的是我的初戀,我搖了搖頭,對她說:“你覺得我還能在這學校讀下去嗎?”


    對於我跟那些任課教師發生的事情,楊小穎自然是目睹過的,她先是點了點頭,然後後又搖了搖頭,才堅定的說道:“我等你。”


    說實話,我知道自己一旦不讀書的話,那肯定是會離開芷江的,但我又不想就這麽放棄這段感情,便很自私的沒有給出明確的答案,隻是點了下頭後,便對她說:“陪我出去走走吧。”


    在我說完這句話後,楊小穎便快速的往我懷中一靠,隨著一股香風迎麵撲來,我隻感覺到自己的嘴唇又貼在了兩片涼涼且柔軟的物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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