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焯皺眉沉默不語。賈琮不是傻子,當然早就明了李焯的意思。心中感歎,果然是為了皇位不擇手段了。即便之前看起來挺正能量的李焯,在形勢逼迫之下,居然也想到了如此有些喪心病狂的招數。


    不過,想要操作讓自願軍大敗,還是比較困難的。因為永順帝和內閣基本上都接受了他此前提出的作戰方針和策略,水師輔助,襲擾為主,多頭並進。即便有內鬼,也很難操作讓整支自願軍大敗。


    何況,這種事情風險太大,一個操作不當,事情敗露,就是萬劫不複的地步。


    若是李焯真要這麽去做的話,賈琮是絕對不容許的,因為這是最基本的起碼道德底線。實際上,李焯想出這種可能性,賈琮心目中對他的觀感就已經差了許多。說到底,他還是太年輕了,過了年也才12,是真正的十二歲。雖然放在古代十二歲已經非常的早熟,勉強可以大家做大人看了了,但畢竟沒有經曆過太多的事情,更加沒有經曆過什麽磨難。


    所以,在麵對奪嫡之爭的時候,李焯不成熟的一麵就表現出來了。這也算是人之常情吧。若是李焯此時已經十五六歲了,心智已經成熟,他還提出這種計策的可能性。賈琮就絕對不是僅僅降低印象分,而是馬上要跟他絕交了。


    對外戰爭的事情,而且關乎兩國國運,你為了奪嫡,居然要損害本國利益,勾結敵國將自己國家的將士性命往火坑裏推,這樣的事情人神共憤。是賈琮這種全身正能量的人絕對不能允許的。


    李焯沉默了好一陣之後,才又開口詢問道:“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了嗎?我覺得你應該還有辦法的。”


    李焯顯然不死心,他目光灼灼的盯著賈琮。賈琮在他的眼裏,可是足智多謀和妖孽的代名詞。之前提出的那個陰損招數,就很管用,直接就讓李滳背負了克父克母的罪名。將他的母妃和皇後之死算在了他頭上。


    李焯相信賈琮應該還有辦法,隻是不想說或者不能說。


    賈琮卻是再次搖頭道:“目前這種情況,我真的沒有什麽好的辦法了。若是太上皇和皇上都堅決要立大皇子為太子,誰也沒有辦法。即便這次他出征魯東失利,甚至大敗而迴,但因為他是後勤總管,也不可能擔負什麽罵名。因為在朝廷的支持下,自願軍的後勤補給肯定是沒有問題的。所以,為今之計就是想辦法改變皇上或太上皇要立大皇子為儲的念頭。這方麵,我是不擅長的。你要自己想辦法。”


    李焯盯著賈琮看了一會兒後,才無奈的歎了一口氣道:“好吧。我再想想辦法。不過,你也要幫我一起想辦法。看看怎麽樣才能改變父皇和皇爺爺的心意。”


    賈琮也就點點頭表示知道。


    兩人話說到這裏,其實也就差不多了。李焯顯然也是想要找其他人商量,所以,賈琮舉杯將茶盞裏的茶一口喝光之後,便起身告辭。


    李焯便沒有留他的意思,隻是一起起身將他送出了書房,看著他離開,然後便馬上派人去鎮國公府,接著他又去往自己的母妃那裏。


    牛貴妃如今總領後宮,是後宮妃嬪之首。除了已經不大管事的太後,她實際上就是後宮的“皇後”。隻是一直缺少正式的皇宮頭銜罷了。也因此,她跟另外兩位貴妃的關係便不是很好。


    因為從理論上來講,那兩個貴妃也都是皇後人選。隻是她們的兒子早逝,如今名下都沒有子女,連貴妃都當的有些名不副實。更不用說去當皇後了。隻是因為皇帝對這兩位貴妃依舊相當的寵幸。尤其是田貴妃,即便她幾次闖禍,更是被太上皇和太後訓斥懲處,但皇帝對她還是很喜愛。一個月之內總有幾天都是在她那裏的。


    所以,真要說起來,牛貴妃這位後宮“皇後”當的也不是特別順心。盡管自己的兒子很爭氣,從小就有神童的讚譽,如今更是已經展現出了自己做事辦事的能力。


    按照道理來說,永順帝這邊登基都快十年了,無論是太上皇還是皇上都應該立李焯為太子了。


    但如今這立儲一事,還是遲遲沒有決定。這裏麵既有太上皇的意思,也有皇帝的意思。他們兩個好像都沒有打算這麽快就立儲。


    基本上每年都有不少朝臣上表立儲,但每年都被壓了下去。


    如今已經快十個年頭了,牛貴妃即使再笨也隱隱感覺事情有些不妥。在以前還可以用李焯年紀還小來做借口。但如今李焯已經十二歲了,而且向世人展現了自己的成熟和做事能力。再用這樣的借口就顯得很沒有說服力。


    到了現在李滳這位大皇子突然被推出,要去領軍打仗。牛貴妃終於不再自欺欺人了。


    她不得不接受這樣一個事實,兒子李焯一直遲遲沒有被立為太子,就像她遲遲沒有被立為皇後一樣。那就是無論皇上還是太上皇其實都沒有真正的屬意他們母子倆為皇後和太子的人選。


    本來這次京城滿城風雨,大皇子克父克母的謠言四起,牛貴妃跟她兒子一樣都以為大皇子應該沒有機會了。但誰知大皇子依舊領軍去魯東。牛貴妃知道了這件事後,心中煩躁氣悶無比。


    這時候即便是那些不怎麽懂政治的人,也都看得出來永順帝對大皇子的維護之意。而太上皇那邊雖然沒有明確的表示,但沒有表示反對,這其實也就等於是默認了。


    剛好李焯這時候就找了過來,其實她也想找李焯過來,一起商議一下這件事。


    繡閣裏,牛貴妃連貼身的服侍宮女都打發出去守門了。母子倆相對而坐。李焯憂心忡忡的說道:“母妃,此次大哥依舊被任命為自願軍的後勤總管,統攬自願軍的後勤補給和運輸。責任重大。若是將來自願軍得勝歸來。我看大哥就是太子的不二人選了。賈琮說了,這裏麵最關鍵的就是父皇和皇爺爺。我希望你能想辦法讓父皇改變心意。”


    對自己的親生母親,李焯也沒有什麽好避諱和委婉的,直接就說出了自己的要求。


    牛貴妃長歎了一口氣道:“你以為我沒有向你父皇勸說過嗎?但幾次都被你父皇給駁迴了,而且還惹得他很不高興。這都已經半個月沒來過我這兒了。”


    李焯皺眉道:“你如今怎麽說也是後宮之首,你應該拿出你的一些手段來獲得父皇的寵愛。就像賢妃做的,她以前隻是個小小的昭儀,但如今卻是非常受父皇寵愛。”


    李焯這話就有些不好聽了。不過,這是母子倆的相處常態。牛貴妃從小就非常的溺愛李焯。盡管沒有將李焯養廢掉,但也造成了李焯在牛貴妃麵前有些頤指氣使。態度上都沒見什麽客氣的。


    當然,這也是因為此時就他們母子二人。若是有其他人,即便是母妃身邊的心腹宮女在,李焯也是不會這麽說話的。他很懂得維護自己的孝子形象。


    牛貴妃苦笑道:“賢妃她如今雖然稍稍年長了一點,但也算是正值一個女人最成熟的階段,何況她本來就長得漂亮,談吐不俗,文采了得,自然對皇上很有吸引力。更不用說,她如今有賈琮為她秘製的獨特天香露,讓皇上聞了就忘不掉。我怎麽跟她比?”


    盡管這話說的很對,李焯還是皺眉不已,心下不由有些埋怨自己這母親在固寵這方麵實在沒啥建樹。若是她真的受寵,多在父皇耳邊吹吹枕頭風,說不定他早就已經是太子了。


    “那你說我現在怎麽辦?眼睜睜的看著太子之位被奪走嗎?”李焯很不高興的瞪眼道。


    牛貴妃一臉無奈道:“你也知道母親我沒有太多見識。要不你找你舅舅商量商量吧。”


    “哼!這還用你說嗎?我自然知道舅舅比你有見識,但舅舅畢竟隻是一個外臣,之前已經讓他幫忙散布那謠言了。這次不能讓他再去做其他陰謀之事。再說想要改變父皇的心意,除了你這個枕邊人之外,還有什麽人更合適?若是你自己沒能耐勸說,你就想辦法讓其他人勸說,比如跟你要好的淑妃,還有賢妃。隻要她們都紛紛勸說,說不定父皇就會改變心意,不會再讓大哥領軍了。”


    牛貴妃搖頭道:“後妃不能幹政。大皇子領軍打仗的事情,我們這些後妃有什麽資格去勸說。若是真去勸了,反而會被皇上厭惡,適得其反。何況,這種事情,無論淑妃還是賢妃不可能冒著失寵的風險去做的。”


    “那你說怎麽辦?你必須給我想個辦法出來。”李焯很不滿。他覺得自己這個母親實在愚笨,主理後宮都快十年了,居然在後宮沒有什麽威懾力不說,連父皇對他的寵愛也是一天不如一天。


    牛貴妃對於兒子的無禮,早已經習慣了,絲毫沒有覺得不妥,反而認真的凝眉思索起來。好一會兒才說道:“我看這件事你還得去找賈琮。他現在非常受皇上和太上皇的器重。他肯定有辦法。”


    李焯頓時皺眉不語了。


    牛貴妃看出來了,便問道:“怎麽?你已經求助過他了?”


    李焯點頭道:“是的。他說自己沒辦法了。隻是讓我自己想辦法,讓父皇或太上皇改變心意。隻要他們兩人有一個改變了心意。李滳就不可能奪嫡成功。”


    牛貴妃篤定道:“他絕對有辦法。你想想當初就是因為他讓你從北蠻那裏救迴了幾千人,也是因為他出計策平定了西南,順帶著還讓他的叔父做了雲桂兩省的總督。我聽說,實際上在評定西南一事上,最關鍵人物就是賈琮,而不是他叔父賈政。而這次對北蠻作戰,增援高麗,也是他提出來的計策。想必,若是依照他的計策執行,大坤軍隊也是很夠獲勝的。他這麽足智多謀,不可能沒有辦法。你再去好好的求他。到了現在這時候,你可不要再端著自己皇子的架子。賈琮他現在還算不上你真正的下屬,所以你也不要用下屬來對待他,而是要用朋友的身份去爭取他。”


    這話李焯聽進去了,認真的點點頭。


    與此同時,秦王府的密室裏。李滳一副咬牙切齒的樣子說道:“這次的謠言肯定是老五那邊傳出來的。真是卑鄙陰險。我早就看出來他的歹毒了。沒想到確實如此歹毒。這是要直接置我於死地了。”


    坐在他對麵的李路,倒是絲毫沒有生氣的樣子,隻是拈須不語。


    “先生,你幫我想想辦法。怎麽報複迴去,讓老五也吃不完兜著走。”


    李路沉吟道:“事情的關鍵還是在賈琮身上。我看這個陰損的計策應該是賈琮想出來的,而具體實施的人,應該是牛家。”


    “怎麽可能?”李滳瞪大了雙眼道,“他若是想要對付我,現在很簡單。畢竟我已經被他在身上下了禁製,沒必要這麽麻煩。”


    李路搖頭道:“這個計策應該是在你們上次第一次見麵之前製定的,很可能就是他那次入宮的時候。這計策不可謂不毒。要不是皇上和太上皇都屬意你,你這次已經廢了。”


    “你……你說父皇和皇爺爺都屬意我?這怎麽可能?”李滳眼睛再次瞪大,神情激動。


    李路笑道:“若不是皇上和太上皇屬意你,不可能同意你這次帶兵出征,而且還統攬後勤。這明顯就是為了讓你撈軍功的。這點我之前已經跟你說過了。隻是沒想到,現在出了這麽惡毒的謠言之後,他們還依舊讓你擔任後勤總管,繼續出征魯東。這不是更加說明,他們是真的屬意嗎?不然,若是出了這樣的謠言,別的不說,你這後勤總管的職務肯定是沒有了。”


    “這……這……我還真沒想到。”李滳此時有種被天上掉下來金元寶砸到的眩暈感。


    李路見此卻是突然潑冷水道:“雖然皇上和太上皇看起來是屬意你為太子的。但畢竟現在還沒有定下來。在這之前更是充滿變數。而要確保不會出現什麽變數,賈琮就是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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