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少年低著頭,半跪在地上。


    “尾巴可是處理幹淨了?”


    “是。”


    惜字如金,神色死寂。


    不知為何,他不想將那人的事說出來。


    軟塌上那人並未再說話。


    鮮血順著傷口滴滴答答往外冒,不一會兒地板上就被鮮血染紅。


    少年跪在地上,神色如常。


    不知過了多久,上麵那長長的打了個哈欠,懶洋洋的道,“下去吧,自己去領罰,記得去暗月殿領下一個任務。”


    “是。”


    少年神情淡漠,身體削瘦,脊背挺直,仿若一把出鞘的利劍,腳下光滑的地板上留下了一個又一個血腳印。


    ——


    少年躺在屋簷上,看著自己的手,上麵布滿了各種傷痕,刀,劍,鉤,舊傷好了添新傷,永永遠遠的留在半大的手掌上麵。


    他今年多大了?


    十五還是十六?


    他記不得了。


    單看樣貌,不過十一二的年歲,卻永遠長不大。


    皎月彎彎,芳華盡顯。


    少年忽然撫上胸口,掏出一方手帕,洗的幹幹淨淨,看不出一點染血的痕跡。


    少年將手帕放到鼻尖,深深的嗅了一口,帶著淡淡的清香溫暖,像極了那人給他的感覺。


    行走在地獄裏的人,一旦有人給了溫暖,就會不安於黑暗。


    ——


    之後,他便偷偷地去看看他,他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


    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一個臭名昭著的殺人魔頭,是斷斷不可和那聖潔高貴的佛家弟子有牽連的。


    不過他一直以來不知道什麽叫畏縮,想要的,親手去取,擋路的,統統殺了。


    但,這次他心裏有些不願殺人。


    他隻是去看看那人,不是做任務,這個借口來的又快又急,少年死寂的眼底飛快閃過一絲滿意。


    寺廟裏有些人到是麻煩,有時候並不能看見他。


    去的時候,他遠遠的瞧上一眼,便覺得滿足。


    那和尚總會在那人總是在這個時辰,一番齋戒沐浴,焚香更衣。


    佛經順著大開的窗子飄到他耳朵裏,聽著,便覺得心安。


    窗外的桃花開了,風一吹,便下起了花雨,淡粉色的花瓣落到他肩頭,他也不惱,任其來,任其走。


    誦經誦經誦經。


    那人的生活仿佛隻剩下這一件事。


    他的生活真無趣,他想。


    安安穩穩的假寐片刻,打了個哈欠就要走。


    臨走之時,總會留下點什麽東西,悄悄的放到窗邊。


    有時候隻是一塊石頭,有時候是一個果子。


    他覺得有趣,便會帶給他。


    放下就走。


    兩人從未說過話。


    ——


    又來任務了。


    這日,七殺被緊急傳召。


    等他到了,正看到一人被絕殺堂人給拖走,那人滿臉絕望,求救的目光看向他,他淡淡的掃了一眼,收迴視線。


    暗殺閣殺手分為人、地、天字閣少殺手,越往上,人數越少,武功越高,接的任務越難。


    那人他見過,同樣和他是天字閣殺手。


    任務失敗,隻有一個結局。


    他沒有拒絕任務的權利,所以在最後,那人眼底閃過一絲奇異的光澤,似同情,似一起入地獄的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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