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隻剩下手腕粗的鐵鏈,甚至連一張床都沒有。視線昏暗,潮濕陰冷,還有一股堆積已久,排泄物的惡臭。


    濕冷入骨,簌簌抖動的鐵鏈發出清脆的碰撞聲,一個人形狀的生物,稀少枯黃的頭發毫無章法的垂下,深深躲藏在雙.腿之間。


    他的身上隻有一件幾乎不可以避體的破衣裳,渾身不斷顫抖著,傷痕累累二枯瘦的手指緊緊抱住自己,用類似嬰兒在母體中的姿勢,蜷縮在牆角,久久的抱著自己。


    在這樣一個,人間煉獄般的地方,時隔三年,簡夕又看見了他。


    簡夕張了張嘴,忽然有些唿吸滯帶,那個,哀鹿般的人,像是一隻無形有力的手,狠狠扼住了簡夕的心髒。


    她輕輕走過去,緩緩蹲下,幾乎顫抖著,伸手捧住他的臉,“小、小魔頭……”


    那人毫無反應,隻是不斷顫抖。


    簡夕蹲在他身側,輕輕的將他抱在懷裏,安撫的,輕柔的,一遍遍拍著他,手心傳來的粗糙的觸感,狠狠的刺激到她,她一遍遍的喊,“小魔頭,小魔頭,小魔頭……”


    不知過了多久,不正常的顫抖慢慢減緩,簡夕立刻察覺到,盡量放緩了聲音,生怕嚇到他,“小魔頭。”


    懷裏的人身體瞬間僵住,以一種十分緩慢,救贖般的動作,緩緩抬起頭。


    與他目光對視的那一瞬間,簡夕的心髒狠狠抽了一下,眼前的人,左臉有一道深深的疤痕,從左眉一直貫穿到嘴角處,差一點,左眼就廢了,骨頭高高凸起,蠟黃的臉上沒有一絲肉,似乎隻剩下一層皮肉,險險吊著骨頭。


    他呆呆的看著她,眼球渾濁呆滯,間或一閃,才知道他是個活著的人。


    她幾乎不敢認,這就是記憶裏那個粉雕玉琢,貴氣凜然的小魔頭。


    她還記得,第一次見他,小小的人兒生的冰雪可愛,站在高台處,錦衣華服,高高在上的命令一群奴仆。


    眼裏全是自信張揚的神采,像是天上最耀眼的那顆星星。


    簡夕深吸一口氣,忍住心底的酸澀,“小魔頭,小魔頭,是我。”


    他的視線慢慢聚焦,帶著點點微光,嘴唇上下翕動,簡夕湊近了。


    許是長久未曾說話,聲音變得十分沙啞難聽,像是砂礫劃過鏽鐵的聲音。


    “你來了……”


    簡夕猛地咬住嘴唇,眼眶中突然掉下什麽東西,飛快的劃過她的臉頰,落在地上暈染、炸開。


    “我來了、我來了!”


    簡夕哽咽的抱住他,心髒像是被人拿著刀狠狠捅了幾下,不再耽誤片刻,從身上摸索出來一根細鐵絲,顫抖著將手腕粗的鎖鏈打開,鐵鏈勒的極緊,幾乎要和血肉融為一體,慘淡的燈光下幾乎可以看見灰白的骨頭,期間她不小心碰到他,便是倒抽氣聲,難忍顫抖。


    簡夕學著師父的動作,輕柔的摸摸他枯如幹草的頭發,之後將他背在身上,哽咽著道歉,“對不起,我來晚了,對不起、我這就救你出去,再忍忍、再忍忍……”


    簡夕忽然住聲,狠狠的閉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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