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了這麽多年黨的幹部,我的確是沒想到,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自己的親女婿,居然做了這等錯事,錯得離譜。我這次來,是想向你表個態,興州的事,該怎麽查就怎麽查,該怎麽判就怎麽判,或許辦案的同誌多多少少知道咱們兩家的關係,你不用顧慮我的感受。”


    宋淵瀚被關押這些日子,沒有條件染發,鬢間白發已經長出,顯得整個人蒼老了好幾歲。


    張強看著似乎在一夜間憔悴老去的宋淵瀚,心中難免有些難受,這畢竟是一直陪伴鼓勵自己成長的一個重要長輩。


    “宋叔,這件事,站在我的角度,的確是不好打招唿,畢竟已經是觸犯了法律。”張強以為宋淵瀚隻是以退為進,遂將一開始想好的詞說了一遍。


    “你誤會了。我絕不是說反話試探你。兩次雙規的調查,都證明了我的清白,但因為蔣興州是我女婿,所以沒有人相信我是清白的。我今天來,隻是想告訴你,宋叔絕不是你鄙視和討厭的那種人,也想讓你放心,我絕不會犯什麽錯,讓別人因為我而誤會你。”


    張強沒有第一時間迴複,宋淵瀚的話聽上去情真意切,似乎是向自己剖白,更是讓自己安心,但實際上,他這些話想表達的意思隻有一個——“若我被定罪,你的仕途就到頭了”。


    “宋叔,您放心,我相信您。”


    宋淵瀚從公文包裏拿出幾張照片,那是張強高中時和去學校看望他的宋淵瀚的合照。


    “你讀書的時候,我壓根沒想到有一天,你能這麽有出息,我就隻想著,你的才華如果被埋沒,那就可惜了。今天迴家收拾東西,找到這幾張老照片,想著給你留個紀念,就拿來了。”


    “收拾東西?宋叔您這是……”


    “我年紀也大了,經過這次調查,突然一下覺得特別孤獨,我就想著幹脆搬到江州,和女兒外孫女一起生活算了,所以一迴家就開始慢慢收拾了。你該不會以為你宋叔要收拾東西畏罪潛逃什麽的吧?”宋淵瀚笑著說。


    “宋叔,您看你這說得……我懷疑誰都不可能懷疑您啊!”張強拿起照片,看向照片上的自己。


    那時候的自己又黑又瘦,站在魁梧的宋淵瀚身邊,又矮又小,像極了一顆豆芽菜。


    “一晃就是這麽多年。”宋淵瀚另有深意地說:“張強,你這一路走來不容易,現在你還年輕,前途無可限量,盯著你這位置的人多的是,千萬不要被人捕風捉影影響到你的仕途啊。雖然你進入官場後這些年,我們為了避嫌,連張合影都沒有照過,但我們之間的關係,卻人盡皆知,你現在的位置,別人不好搞,或許就會把矛頭對準我,咱們不得不防啊。”


    宋淵瀚的話說得更直白了。


    保我宋淵瀚平安,就是保你張強的仕途平順。


    因為在外人看來,我宋淵瀚就是和你張強一體的。


    “哦,對了,除了照片,我還找到了當年為你繳納學雜費的單子。”宋淵瀚將票據拿出來,推到張強麵前:“這一搬家,好多古老的東西都找了出來,我也就找到了這幾張,不過家裏其他地方應該還有不少。總之,我能找到幾張就給你幾張,你留個紀念挺好的,反正,比放在我手裏好。”


    宋淵瀚的話,看似漫不經心,實則已經是明晃晃地在威脅張強——我為你繳納了學雜費,我們的關係非同一般,隻要我倒台,你也一定會受到牽連。


    “宋叔,你說的話,我明白。您的恩情我也一直銘記在心。您放心,隻要蔣興州的貪汙受賄您不知情也沒有參與,我是一定不會允許任何人來冤枉您的。”


    張強的話滴水不漏,這麽多年官場生涯,他知道怎麽聽懂別人的言下之意,更是明白要如何將話說得漂漂亮亮,讓任何人都挑不出毛病。


    見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宋淵瀚主動起身,和張強告別。


    顏浩在車內將二人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


    聽到宋淵瀚進電梯的聲音,他將座椅放低,躺下,假裝在車內已經睡著。


    宋淵瀚敲響車窗,顏浩假裝被吵醒,睡眼惺忪地下車為宋淵瀚開車門,將他扶上車。


    “不好意思,外公,最近到處找關係,想把您和叔叔救出來,都沒怎麽睡好,您剛剛一上去,不知怎的,我就一下子特別困,居然睡著了。”


    “沒想到,我和興州出事,最擔心我們的人居然是你。”宋淵瀚有些感慨,他原本以為張強會看在自己對他的恩情上,多多少少會幫一點,卻不料這麽多天,張強的態度是避之不及。今日宋淵瀚無論如何也要見到張強,就隻是為了讓張強知道,不管他多麽想撇清和自己的關係,但這麽多年的關係,不是想斷就斷的,隻有自己平安無事,張強的仕途才有可能繼續一帆風順。


    “對了,張省長怎麽說?他願意幫忙救叔叔出來嗎?”顏浩假裝以為宋淵瀚找張強的目的是救蔣興州。


    “救他?”宋淵瀚笑了:“我怎麽可能救他?”


    “您今天來這裏,不是為了救叔叔嗎?”


    “我記得上次我向你說過的‘保險絲熔斷’嗎?”


    顏浩突然想起前不久自己和宋淵瀚的那段對話。


    “保險絲熔斷的目的是什麽?”


    “保護用電器。”


    “這後麵一大串‘用電器’,到最危險的時候,我是會犧牲‘用電器’,還是熔斷一根小小的保險絲?”


    顏浩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


    “外公,您是說,現在到了讓那根‘保險絲’熔斷,保護用電器的時候了?”


    “這次審訊,我之所以能全身而退,就是因為蔣興州扛下了所有的罪。從證據上來看,所有的事我都是不知情的,加上我年紀大,基礎病多,他們也不想我死在裏頭,於是就暫時把我放出來了。”


    “暫時?”顏浩皺了皺眉頭,按照劉青山打聽到的消息,宋淵瀚這次已經徹底過關了,並非暫時安全。


    “你怎麽不好奇,為什麽蔣興州會願意扛下所有的罪名?”


    “可能是證據確鑿,反正也逃不掉,不如全部自己一個人扛,您安全過關後,蔣夫人和藝柔,您就可以照顧好她們。”


    “顏浩啊顏浩,你能力超群,可是畢竟還是太心善了。”宋淵瀚取下眼鏡,揉了揉太陽穴:“蔣興州在這個世界上還有個私生子。他是為了這個私生子,才願意扛下著所有罪的。”


    “私生子?也就是藝柔還有個弟弟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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