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外公一定不會有事的。”顏浩附和道:“反腐也得考慮影響,更何況,您和萬氏的合作,隻是一種商業模式,並不是貪了老百姓的錢,萬梓良一死,死無對證,頂多是您違背了官員不允許經商的決定而已,談不上什麽犯罪。”


    宋淵瀚轉頭看著顏浩:“孺子可教。我在任期間,從未受過任何賄賂,和萬梓良的合作,一貫都是分成,錢也是賺到國外。一旦出事,我不提取,誰也不知道那筆錢是我的。唯一的風險便是蔣興州,他為人過於高調,在江州樹敵頗多,自命不凡卻能力低下,若不是我一直護著他,估計他早就進去了。”


    “伯父在江州的口碑,的確是不太好。我偶爾去舊城改造的工地轉轉,難免會聽到一些。”


    “不過福禍相依,他的高調倒也不見得完全是壞事。”


    見顏浩不解地看著自己的,宋淵瀚解釋道:“學過物理吧?知道保險絲吧?知道熱過載後保險絲會熔斷吧?”


    “我學的是文科,但這個我還是知道的。”顏浩不明白話題怎麽突然轉到了物理。


    “保險絲熔斷的目的是什麽?”


    “保護用電器。”


    宋淵瀚笑了。


    顏浩頓悟。


    “您是說,伯父就是那根保險絲?”


    “你說呢?這後麵一大串‘用電器’,到最危險的時候,我是會犧牲‘用電器’,還是熔斷一根小小的保險絲?”宋淵瀚的笑,讓顏浩背脊發涼。


    那是他差遣了二十多年的女婿,盡管無德無才無能,但畢竟是他女兒的丈夫,是他外孫女的父親,然而,這二十多年來,宋淵瀚卻一直隻把他當成一根關鍵時刻隨時可以“熔斷”的保險絲而已。


    最可怕的是,或許從一開始,宋淵瀚就已經知道總有一天,蔣興州會被“熔斷”。


    “可是,若真的出現問題,伯父一個人能扛下來嗎?”顏浩還是忍不住問道。


    “孩子,你終究還是閱曆太淺。”宋淵瀚細品一口茶。“官場就如同這茶,太清沒味道,太濃又渾濁。介於清濁之間,反而口感最好。這種事,他們不查不行,但查得太嚴,整個官場地震,豈不是說明領導監管不力?對他的仕途百害而無一利。更何況……”


    “更何況張省長還和您有這麽親近的關係。”顏浩補充道。“若是您被坐實貪腐,他很難撇清關係。”


    “人都說身正不怕影子斜,可誰能保證自己身子正,這影子就一定不會歪呢?張強的確是個好官,可要不是我在背後推他一把,他怎麽可能坐上現在的位置?這種事,我不邀功,但他心知肚明。若我出了事,他這如同火箭一般的升職,恐怕就會戛然而止了。”


    和宋淵瀚的談話,讓顏浩又一次感受到官場的複雜,盡管早有心理準備,但宋淵瀚布局如此之早,如此之準,的確還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按照宋淵瀚的委托,顏浩將在萬梓良追悼會結束後親自飛往美國,為宋淵瀚處理信托資金的相關事宜。


    ---


    萬梓良的追悼會按照原定時間隆重舉行。


    一代商業巨頭就這樣隕落,難免讓人心生感慨。


    江州有頭有臉的人物悉數出席,一些官員也到場或送來了花圈。盡管官員和商人的確要保持距離,但在人生最後謝幕之時,這一丁點的情分,終究還是有人給的。


    萬知行作為萬梓良唯一的親屬,披麻戴孝,按照禮數對來訪人叩謝,並遞上香紙和白菊。


    “怎麽沒看到萬梓良的遺體?追悼會不是還要瞻仰遺容的嗎?”


    “他是在美國治病期間去世的,在美國就已經火化了。”


    “他到底是什麽病,還要去美國治療?”


    “聽人說是幾年前車禍的後遺症,偏癱,這幾年話都說不利索,所以和外界斷了聯係。”


    到場的人低聲議論著,萬梓良的最後結局,難免令人唏噓。


    作為集團辦公室的秘書,這段日子最重要的事便是安排好追悼會,薑媛想到林淺淺曾經是萬梓良的特別助理,便打電話問她是否會來和萬梓良最後道別。


    林淺淺從薑媛處得知追悼會具體時間,思忖再三還是找出一套黑色套裝,打車前往。


    數日未曾睡好,今天又忙了一上午,萬知行的確是累得不行。


    他有些昏頭昏腦地按慣例遞過香紙,待來人在麵前將香點燃插進香爐,他才警覺這是林淺淺。


    他木然地遞過白菊,低聲問道:“不是叫你別來嗎?怎麽還是來了?”


    “畢竟我也當過萬董的助理,他老人家去世,我怎麽也得來送一程。”林淺淺的意思很明確,自己隻是答應萬知行不以他女朋友的身份出現,但並沒有說自己不能以助理的身份來吊唁。


    “早點迴去。別在這裏多待。”萬知行的聲音雖低,卻像是一種不能抗拒的命令。


    “你吃東西了嗎,我看你的樣子好疲倦。”林淺淺沒有迴答,隻是擔憂地問道。


    “你別管,我自己有分寸。”


    林淺淺按照導引的手勢,將白菊放到了萬梓良的遺像前。


    萬知行焦慮的目光一直跟隨著林淺淺,他擔心自己和顏浩的計劃,會讓林淺淺受到無辜的傷害。既然林淺淺來了現場,那麽幹脆索性就在今天,讓宋淵瀚的眼線知道,自己和林淺淺已經不再是男女朋友的關係。


    萬知行喚來不遠處的保鏢蘇珊,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蘇珊連連點頭,隨後看向正在默哀的林淺淺。


    “好,放心吧,我知道怎麽讓一個女人死心。”


    林淺淺送完白菊,找到薑媛,兩人很久不見,隨口聊了聊彼此的近況。


    蘇珊來到林淺淺身邊,打著招唿。


    “你好,林淺淺。我是蘇珊。”


    林淺淺看著眼前金發碧眼的大美女,眉頭微蹙,她印象中自己並不認識這個女人。但出於禮節,她還是迴複道:“你好。”


    “你不認識我,可我認識你。”蘇珊笑著說:“你是知行的女朋友,對嗎?”


    林淺淺想到萬知行曾叮囑自己這段時間不要隨意承認兩人的關係,於是她並沒有正麵迴答,而是反問道:“您找我,是有什麽事嗎?”


    “我想告訴你,我懷孕了。”蘇珊驕傲地指著自己的肚子。


    先問了自己是否是萬知行的女友,緊接著用勝利者的語氣宣布自己懷孕,縱是再信任萬知行,林淺淺也能第一時間想到,麵前的女人應該是有了萬知行的孩子。


    “是萬知行的孩子。”蘇珊補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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