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玉瑩剛生產完,王荷本想在王家多留些日子。


    劉玉瑩剛生產完,現在肯定不能理事,而家裏又沒有能理事的人,連個能幫忙的妯娌都沒有,王荷實在放心不下。


    可惜王平安跟王嶺都堅決不同意。


    王荷也知道他們是為自己考慮,哪有姑娘家迴門之日,留在娘家不走的,隻是她實在放心不下家裏。


    但是拗不過王嶺,王荷最後幾乎是被王平安父子二人強行塞上了馬車。


    羅長安側眼瞧見王荷神態疲勞,滿臉憂愁,知道她是在擔心娘家,今兒少夫人生產,她在書房眼巴巴的等了一天,飯都沒吃一口,這會兒怕是又餓又累。


    羅長安不禁心中一軟,“停車!”


    王荷正發著愣,冷不丁的被這一聲喊嚇到,額頭差點撞到馬車的窗框上,幸好羅長安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她,才讓她的額頭免遭於難。


    她迴過神來,有些不解的看著羅長安,“怎麽了?”


    羅長安卻是沒有迴答她的問題,隻迴頭丟給王荷一句,“你在這兒等著。”然後掀開簾子,下了馬車。


    王荷隻覺得有些莫名其妙,現在天兒已經黑了,他把自己丟在這大街上是什麽意思?難道是因為自己今兒忽略了他,他生氣了?想想又覺得不對,羅長安應該不至於因為這點小事跟她置氣才是。再說就算跟她置氣,也不至於把她丟在大街上。


    羅長安一走,車廂裏隻剩下她一個人了,王荷靠在車壁上,今日劉玉瑩生產的時候,她是又急又怕,一整天連口水都沒喝,當時神經緊繃著,還不覺得有什麽,這會兒放鬆下來,隻覺得又累又餓。


    腦子裏還不停的迴蕩著在王家的時候產房裏傳來的劉玉瑩的痛吟聲。


    都說婦人生產是最痛的,王荷沒有經曆過,倒也不覺得,今日卻是近距離感受了一把,以劉玉瑩的性子,若不是痛極了,隻怕是不會喊出聲來的。


    想到自己今後說不定也要經曆這麽一遭,她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正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突然聽見“篤篤篤”的幾聲,馬車壁被人敲響了。


    王荷愣了愣,然後立即反應過來,輕輕揭開了馬車簾子。


    此時天已經黑透了,車頭掛起了燈籠。王荷看到了現站在燈下的羅長安,他手裏提著食盒,俊美的五官在這一片朦朧的燈影中蒙上了一層神秘的色彩。


    羅長安跳上馬車,衝王荷笑了笑,一邊將手裏的食盒蓋子揭開,一邊柔聲說道,“餓了吧,穿過這條街就是雲來酒樓,我剛才突然想起最近雲來酒樓新來了個大廚,做的老鴨湯可謂一絕,我剛才趕著他們還未打烊,讓那大廚給你做了一份打包過來。”


    說著從食盒下層拿出一隻小碗,用湯勺給盛了一碗湯,端給王荷,“現在還熱著呢,你趕緊嚐嚐,你今天一天沒吃飯了,吃口熱的,胃裏舒服些。”


    王荷沒有接,隻靜靜望著空氣中嫋娜的淡煙,卻是突然皺眉開口道,“我天香閣的老鴨湯難道就不好喝了嗎?”


    “啊?”羅長安愣了,顯然沒想到王荷會突然說出這麽一句話來,愣了半晌才急急的開口解釋道,“不是,是……因為這裏離雲來酒樓近我才去的,天香閣的老鴨湯自然是最好喝的……”羅長安突然低聲嘟囔了一句,倒是顯出了幾分委屈懊惱的樣子。


    羅長安顯然是有些慌了,王荷這一句話打的他有些措手不及,他神態焦急,說話都有些磕巴了。


    王荷見他這樣,頓時有些哭笑不得,終於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王荷看著麵前的羅長安,突然意識到他與她的不一樣,羅長安雖然從來都給人一種無所不能的感覺,他的能力總是讓人忽略他的年紀,可是她認識羅長安的時候他不過是個十來歲的少年,現在的他也隻是二十歲。


    羅長安在麵對大事的時候可以運籌帷幄,甚至算無遺策,可是在感情問題上他未必就能比普通的弱冠之年的男子成熟。


    她接過羅長安手中的湯碗,嚐了兩口,隻覺得從嘴裏暖到了心裏,“羅長安,謝謝你。”


    羅長安愣了愣,問道,“謝我什麽?”


    “謝謝你總是這般體貼,為我著想。”王荷頓了頓,又開口說道,“那日在府城,我落入羅長青的手裏的時候,我真的害怕極了,我甚至做好了寧死不屈的準備。”想起那日的悲憤不堪,王荷不禁語氣哽咽,然後慢慢轉過眸子,怔怔望向羅長安,目光如水般澄澈,“謝謝你及時趕到,救下了我。”


    提到這事兒,羅長安也有些不自在,當日他雖然救了王荷,不過卻也放了羅長青兄妹兩個一條生路,甚至還讓他們迴了羅家,盡管這事並非他所願,可每次見到王荷,他還是會覺得愧疚。


    “可是我還是放過了羅長青,你不會怨我嗎?”


    王荷搖了搖頭,“不會,我的仇你已經幫我報了,我知道,就算你放了他們一條生路,日後他們的日子也不會好過,這就夠了。那日你不顧一切的越權封了城門,迴了京城後,定是受到了斥責吧。”


    羅長安沉默不語,其實不隻是斥責,他擅自離開雲安府已經是抗旨了,又強行封了範陽府的城門,京城裏彈劾他的奏章都快堆成山了,盡管陛下也有心向著他,也不敢堂而皇之的跟滿朝文武作對,五皇子和宣平侯廢了好大一番精力,才勉強保住了他的官職。


    他也知道他當時衝動了,可他卻並不後悔。若是再來一次,他還是會那樣做。


    “我知道羅家上下其實並不滿意我這個媳婦,若不是你在暗處替我周旋,婆婆對我不會是那麽好的態度,你總是站在我前頭,擋在我前麵,替我去遮去風雨和難堪。”


    聽聞這話,羅長安目光中綻開光彩,霎時間流光溢彩,心中泛起一股無法言說的喜悅。


    他與王荷雖然相識多年,不過之前她在自己麵前,大多都是一副規矩守禮,敬而遠之的態度,後來自那次綁架過後,雖然兩人之前關係更進了一步,可他也總覺得,兩人之間好像隔了什麽東西一樣,有時候他覺得自己很了解她,可有時候,又覺得自己一點都不了解她。


    他甚至並不確定,王荷心裏是不是真的有他。


    可今日,王荷難得跟他吐露心聲,他隻覺得心裏嘣的一聲,好像什麽東西突然綻開了,隻覺得心神蕩漾,心花怒放。


    ……


    迴到羅府時,天都已經黑盡,隻才進門來,就見到他們院子裏的一個小廝,正在門邊打轉,見他們迴來,忙一臉如釋重放的迎了上去。


    “這是怎麽了?”羅長安雖然平時看上去比較嚴肅,不過待自己人還算和氣,對府中的下人,也不會隨便亂發脾氣。


    比起府裏那些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庶子庶女,姨娘通房什麽的,脾氣不知道好太多了,因此下人們也還挺喜歡他的,平日他迴府,他們態度都挺好的,這會兒是怎麽了?


    “三少爺、三少夫人迴來了,老爺說,見到您二位迴來,就趕緊過去,老爺有話說。”小廝拱身行禮,語氣帶了些急切,想是在門口等了不少時間。


    “依禮,咱們迴來,也是要過去請安的,他這是著什麽急。”羅長安說著話,心裏卻想,怕是有什麽著急事吧!


    想到這兒,他又問道,“今兒可是發生了什麽?”


    “老爺今兒去了平原侯府,但是很快就迴來了,麵色瞧著很不好的樣子。”小廝想是心有餘悸,話兒都不敢說得太高聲。


    羅長安眉頭皺了皺。轉頭對王荷道:“你先迴去,父親那裏,我一個人去。”


    “我不過去請安,怕是不好吧!”王荷遲疑道,她知道他們父子倆怕是有什麽要事要商議,但外出歸來不去請安,這有些說不過去,顯得太沒禮數了。


    羅長安柔聲道,“沒什麽好不好的,天色也不早了,早些迴去歇著吧,明日再請安也不遲。”


    王荷想著他們父子談事,她過去了反倒礙事,便點了點頭,“我等你迴來。”


    羅長安笑了笑,伸手替她理了理鬢邊發絲,點頭道,“若是太晚了,就別等我了,早些歇息。”


    王荷笑著點了點頭。


    小廝在一旁瞧著,不由在心中一陣感歎,怎麽感覺迴了一趟門,三少爺跟三少夫人的感情更好了?


    隨即,王荷便轉身往以及院子走去,而羅長安,則是去了羅雲德的主院。


    主院的燈還亮著,羅長安進門費時候,羅雲德正在作畫,聽見他進門,擱下筆,抬頭問道,“怎麽這麽晚了才迴來?”


    “王家少夫人今日臨盆,所以在王家耽擱了時辰。”羅長安恭敬答道。


    羅雲德點了點頭,隨即話鋒一轉,問道,“你跟平原侯家的那位郡主是怎麽迴事?”


    羅長安一愣,沒想到羅雲德這麽著急把自己叫過來,竟然就是為了這事?


    “什麽怎麽迴事?我跟顏小姐連麵都沒見過幾次,並不熟絡。”


    羅雲德抬頭看他一眼,說道,“今日平原侯府設宴,偶然得見了映秋郡主,我觀她言語,似乎是對你有意……”


    羅長安沒有微不可見的蹙了一下,平原侯府規矩森嚴,羅雲德身為男眷,怎麽可能會在侯府見到顏映秋,除非是顏映秋自己安排的。


    這個顏映秋,到底想要做什麽?


    他並不覺得顏映秋能給他構成什麽威脅,不過她好歹是侯府嫡女,又是郡主,輕易動不得,若是她存心搗亂,隻怕也是個麻煩,羅長安隻覺得心裏一陣膈應。


    他淡淡道,“父親怕是多心了……”


    羅雲德搖了搖頭,“隻怕不是我多心,你爹我見過這麽多女人,顏家那位提起你的神情,瞞不過我。”


    “所以呢?”


    羅雲德看了他一眼,他的目光落在桌上已經涼了的龍井茶上,緩緩開口,“平原侯在朝中地位不一般,且他就這麽一個嫡女,自幼就千嬌百寵的養著,若是能得到他的幫助,對於我們來說,可謂是事半功倍。”


    羅長安不可思議的看了羅雲德一眼,隨即扯了扯嘴角,微不可聞的發出一聲冷笑,“所以呢?父親的意思是要我停妻另娶?”


    羅雲德瞪了他一眼,“胡說什麽,羅家名門世家,最是注重禮義廉恥,怎能做出停妻另娶的事情來?”


    羅長安又是一聲冷笑,“那您是什麽意思?要我一頂小轎將她抬進來?先不說那顏家郡主願不願意做小,就算她願意,我也不會同意,我此生就隻會有一個女人。”


    “你胡說什麽,顏家那位郡主的性子我多少也聽過一些,仗著她父母,最是爭強好勝,得不到肯定毀了去,偏偏平原侯夫婦兩個把她看的比眼珠子還重要,你若是惹了她,就是得罪了整個平原侯府。你可別忘了,顏家郡主的母親可是大長公主。”羅雲德頗有些焦急的說道。


    “你想說什麽我都知道,顏家郡主想要的我給不了,你既然把羅家交到了我手裏,就該相信我才是,如今咱們手上的籌碼已經足夠多了,就算沒有大長公主,也一樣能把肅親王拉下馬來。”


    羅長安迴來的時候,王荷已經睡下了,迷迷糊糊的時候感覺到一雙強有力的臂彎從背後抱住了自己。她立馬清醒了過來,聞到羅長安身上熟悉的問道,才有安下心來,“迴來了,是發生了什麽事嗎?怎麽說了這麽久?”


    “就是些朝廷的事。”羅長安將頭埋進王荷的肩窩,輕聲說,“沒事……你快睡吧。”


    王荷皺了皺眉,她總覺得羅長安的情緒有些不太對,她對羅長安還是有些了解的,若隻是談公事,他應該不會是這般模樣,莫非是與羅雲德吵架了?羅長安又什麽都不肯告訴她,她隻能在心裏猜想。


    王荷心裏想了很多種可能,卻慢慢陷入睡眠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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