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廂,上房裏頭是母女仨玩鬧著其樂融融,那邊廂,內書房裏,烏祁卻是和小姨娘們廝混著春意融融。


    有道是狗改不了吃屎,烏祁自然也戒不了好色的老毛病。江錦娘再美再有趣兒,烏祁對著她久了也開始膩味了,況且一個人再好,縱然是個天仙下凡,也不見得能十全十美的,總歸是有了這個好處,也許便沒了那個好處,有了那個好處,或者便缺了這個好處……


    而後院裏的小姨娘們,也是萬紫千紅,各有各的妙處的,即便是比不上江錦娘那在青樓磨出來的一身小手段兒,卻也是環肥燕瘦的各有春秋,烏祁曾經迷戀過的好處也並不會因為他在外宅裏住了一段時日便消散無蹤的。


    尤其是何翩翩,她本就是當養娘養了許多時候的,琴棋書畫這等高雅的技藝她沒學著,但吹拉彈唱這些個養娘必學的手段兒,她倒是學得都還成。什麽唱個小曲兒啊,跳兩段綠腰舞啊,再彈會子琵琶啊,何翩翩都是信手拈來的拿手好戲,即便是比不得術業有專攻的正經養娘和樂伎,拿來哄烏祁也實在是綽綽有餘了。


    烏祁是見過世家大族裏人家養著的這些個養娘的,如今挖掘出個也能有人家家裏養娘四五成功力的人才出來,自然也是得瑟得不行,自迴來內書房裏住著開始,便三不五時的喊了何翩翩過去陪著,漸漸的何翩翩便在和花菱鏡、馮倩兒的三人組合裏頭脫穎而出,隱隱的就成了烏祁的新寵了。


    連林嵐這個太太都表明了不管烏祁的事兒,旁人更是不管了,那怕烏祁在內書房裏和何翩翩鬧翻天了,眾人也隻裝聽不見看不到就是了。至於是唱曲兒還是扭身段兒,都隨便折騰去,內書房離著府門遠些呢,傳不到外頭去就成!


    隻是,這也就是傳不到外頭去罷了,後院裏卻是不一樣,內書房離著後院不過是那麽一小段路罷了,又是唱又是跳,又是笑又是鬧的,沿著迴廊便能飄散過來後院了……那裏瞞得住後院的一眾人?!就是連禁足許久的兩個小妾鄒盈盈和王杏兒也都收到了消息……


    王杏兒氣得直跳腳,在屋裏是大吵大鬧了好一迴,又是嚎著要出去見老爺見太太,又是哭著喊著說自個兒命苦,家裏人都不管她死活了,老爺和太太也不給她個改過機會……守門的婆子們實在是被王杏兒這鬧法給折騰得又是耳朵嗡嗡作響,又是心煩意燥的,沒人能吃得消了,便直接找了錢娘子說了這事。


    錢娘子因著上迴偏幫了烏祁後,便不大得上房的待見,偏生烏祁這個老爺又是個扶不起的阿鬥,錢娘子眼見著他一溜煙的跑了——還是敗家子似的帶了個掙錢鋪子的地契跑了的,最後果不其然的還把這鋪子給賤賣換了銀錢胡亂花費……最關鍵的還在於,烏祁跑歸跑,好歹迴頭看一眼三房裏頭什麽樣吧?可人家偏不!任由得家裏翻天都懶得瞄一眼,這自顧自的在外宅裏逍遙快活了好些時日!


    可憐錢娘子當了一迴照鏡子的豬八戒,夾心肉似的裏外不是人!烏祁那邊甚至都沒記起她這個管家娘子來!林嵐這邊待她雖然沒至於不客氣的攆了出門不用她,卻也是對她再不複從前的信任和倚重,總是淡淡的不太搭理她。人前錢娘子還勉強是維持著她一個管家娘子的體麵,實質上卻是上房那邊管事的領頭人漸漸的就變作了紅意和紫意兩個,尤其是確認了將來婚事還在這鎮國公府裏的紅意,已經是有了要取代錢娘子管家娘子的意思了……


    錢娘子自個兒也知道,若不是紅意還沒到和烏琮曾經約定的時期,怕是早就收拾了東西嫁人去了……等得紅意真嫁作人婦,錢娘子便得退位讓賢的把管家娘子的位置給騰出來讓紅意上位,將來上房就不再有錢娘子,而是新一任的陶娘子了……


    因而這段時日以來,錢娘子一直想趁著陶紅意還未曾有身份上位這段時日裏好好兒的在林嵐和烏泠烏沁麵前表現表現的,可惜卻是沒找著什麽合適的機會。如今這王杏兒的事兒一出來,錢娘子覺著大概是機會來了,便也醒起神來,沒雞毛在手都當做自個兒有令箭,竟是都不用通報給上房了,隻吩咐來迴話的婆子道:“你們且去把那屋裏的王姨娘給捆了,塞了嘴在屋裏放著,下剩的事兒就暫且不用管了——就是大姑娘和二姑娘知道了,也是一般兒的處置沒跑了……”


    婆子猶豫道:“這怕是不太好?這不是還沒把這事兒迴過上房呢麽?萬一太太或是姑娘們心善……心善當然是好事兒,但用在這上頭便……錢娘子可別踩了坑裏去,也別讓婆子們也踩坑裏……況且雖說是這王姨娘現如今不時興了,但也難保他日裏老爺會不會想起來她……那時候可不是得難為了老婆子們,也牽連了錢娘子吃掛落,那可不好了……”


    錢娘子嘴角一勾,半嘲諷別人,半嘲諷自個兒的苦澀一笑道:“且放心罷!就是我要吃掛落也起我自個兒眼拙自找的,跟你們有什麽關係?至於那王姨娘……就她那腦子,還能翻得出什麽浪花來?老爺有空想外頭放著的那個小美人兒,也沒空想得起她來!去罷!且讓她消停消停就是了,我這就往上房裏去迴太太和姑娘們,說不準這王姨娘也不用你們守多久了……”


    婆子驚詫道:“錢娘子的意思是……這王姨娘還能再放出來不成?”


    錢娘子搖搖頭,抬手往內書房的方向虛虛一指,低聲漏了一句天機道:“這得且看老爺的意思——不過也沒啥意思不意思的了,後院鬧騰難道內書房那兒聽不見?既然是老爺聽著都不管,那便是老爺不想管或是有人不想讓老爺管,結果可不是都一樣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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