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夫人作為一個能跟著林楓在西北邊陲過日子的人,骨子裏沒點兒彪悍怎麽熬得住這二十來年?這時候即便是已經當了祖母了,甄夫人依舊還是豪情不減當年,走起路來也是大步流星,虎虎生風,原本也不曾慢了林楓這許多的,但在二門下車的時節偏生遇上了長房的穆太君他們幾個,隻好就著長房這幾個人放緩了步伐。


    這時候聽見林楓如此說,甄夫人果然就真當沒看見烏祁一般,招唿都懶得招唿一聲,隻過來拉著林嵐的手細細的問幾句近況如何。


    穆太君和劉夫人緊隨其後也進了門,同時再落後幾步的還有長房大老爺烏磐,林嵐都來不及和甄夫人多說,便也有點兒發傻,怎麽上房來的都是大佛?還是三尊大佛齊齊出動?這迴怕是事兒真鬧大了,而且是出乎意料的大陣仗啊……


    烏泠烏沁姐妹倆也跟了來的,隻是這樣見著也未必好收場的情景,那裏敢多逗留?別說是進屋了,就是在上房這院子裏也不好久待的!倆人便忙往外頭退,直退到院牆外頭了,才算是停了下來。


    烏泠看著烏沁那一臉驚魂未定的樣子,由不得有些兒心痛她,忙抽了帕子出來,拉過她的手來,左右手都展開了,果然手心裏都是濕濕的盡是冷汗。烏泠便一點點兒的給她擦幹淨了,還安慰她道:“沁兒別太憂心了!裏頭有舅舅舅母,也有老太太大老爺大太太他們,便是父親再想鬧騰,也越不過他們兩邊兒的大山去!這事兒一定是能穩穩妥妥的解決的!”


    烏沁迴頭遠遠的看一眼裏頭,欲語還休的又收迴來目光,許久才微微歎氣道:“但願罷!娘可是要好好兒的才好啊!她這時候也不知道怎麽樣了……大舅舅和大舅母都氣得不行,眼睛都要氣得豎起來了,隻怕也未必好說話兒……老太太他們也都個個臉色不好看……萬一……萬一吵起來,那可怎麽好?”


    烏泠將烏沁往自己懷裏摟了摟,聲音不大卻十分堅定:“且放心罷,吵不起來的!他們兩邊兒目的都是一樣的……而且鎮國公府丟不起那個臉!不然也不會老太太,大老爺和大太太都齊齊來了!咱們雖然已是算旁支了,但外人看來,咱們三房也還是鎮國公府裏頭的人!既然外人看著還是一家子,自然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要是今兒真被父親得逞了,真拿了娘的嫁妝銀子去那什麽閣給個妓子贖身……隻怕是不出三日,整個鎮國公府的名聲都得搭上了,鎮國公府上下都得成為京中最新的笑話兒!人家可不分什麽長房二房三房的,說起來必定就是——那個鎮國公府啊,出了個糊塗人……”


    烏沁隻要想想那情形,立即就懂了烏泠的篤定了!確實是如烏泠所說的,這和整個鎮國公府都脫不開關係,烏祁是色迷心竅,腦子糊塗得分不清東南西北了,完全沒去想他要做的這事兒的後果如何;可穆太君和烏磐他們卻清醒著呢,這得搭上整個鎮國公府名聲的蠢事兒,就得掐死在繈褓裏!壓根兒就不能給機會讓烏祁做成!


    所以烏泠說的也沒錯,這林家夫妻也好,長房一眾人也好,都是同一個目的——那就是要阻止烏祁!既然是有共同目標,那麽烏祁這個關鍵人物,自然也是得同時接受炮轟才是,既然色令智昏到敢犯天下之不諱,就預備著擔待“出師未捷身先死”的後果得了!


    有了共同認知的姐妹倆也都鎮定了下來,一邊找了合適的地兒躲起來等消息,一邊還不忘安排好大廚房預備下宴席,二門裏侯著小廝們,多派了些婆子後院看著……總之就是多防備著就不會輕易出岔子了!


    其實烏泠是一點兒都沒猜錯的,這時候上房裏頭的烏祁,確實是眾人炮轟的目標……


    烏祁在見著大舅哥的驚愕過後,到底還是迴了神——這林嵐娘家人再彪悍再厲害,也不能把手伸到妹夫家裏後院來管人家買不買小,納不納妾罷?!


    烏祁自個兒給自個兒尋摸出來這麽一個看似站得穩腳的理由出來,頓時便有些理不直氣也壯的意思了,那怕是已經被林楓嚇得不自覺的往後退了一步,他也仍是強自鎮定的在那兒就近往羅漢榻上一坐,梗著脖子嚷嚷道:“不就是我要添個小姨娘的小事兒麽?誰家沒得這些小事兒?竟然也值當你們都心急火燎的跑了來我屋裏?!我們家又不缺那點子月錢和使費,林家也好,長房也罷,誰都管不著我添不添小姨娘不是?”


    “誰說管不著的?啊?我今兒偏生就得管一管了!”林楓最是暴脾氣,烏祁這話最先點燃的就是他!他即刻便瞪大了眼睛,提高了音量,狠狠的目光隻鎖在烏祁身上,“若是你不打我妹子嫁妝銀子的主意,你自個兒拿得出一萬八千的銀子來,誰管你要添幾個小姨娘?那怕你把人牙子家裏的女孩兒都買了家來,那也隻是你自家的事兒!誰吃飽了撐的會多管?!”


    “但是!今兒這事兒必不能成!一個是我林家還有人在這兒呢,還沒到自家女兒被夫家意圖吞沒嫁妝銀子還能縮頭烏龜一般悄沒聲息的!二則是你想要拿我林家女兒的嫁妝銀子做什麽,你自個兒心裏最清楚!別雜七雜八的拿什麽納妾買小的理由來搪塞!拿嫡妻嫁妝銀子去買青樓女子當妾,這事你們鎮國公府好意思做出來,我們林家都不好意思聽進耳朵裏去!”


    林楓這話一出,都沒等得烏祁跳腳,一旁的烏磐先跳腳起來:“林將軍這話說岔了!咱們鎮國公府萬萬是不會做這等荒唐事兒的!從前沒有,如今沒有,將來也必不會有!先祖們浴血奮戰才得來的那鎮國公府的牌匾,怎麽能將當年那般辛苦得來的赫赫威名墮落在小輩手裏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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