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這,吳夫人隻得明知道穆太君如今也算以大壓小,卻也不得不忍氣吞聲的將這口憋屈的氣忍了揉碎了梗著脖子往迴吞了!


    吳夫人暗暗給自個兒在胸口順氣一番,硬是換了個笑模樣出來,避重就輕的隻應道:“穆老太君說笑了!不過是貴府小姐們和我們家幾個孩子年紀相仿,能說話說到一塊兒去,我們孩子確實也是曾經在南邊舊都裏粗養了些,進京時日又不甚久,怕是還沒能學會京都小姐們的斯文內秀……這才言語間和貴府小姐們有些不甚搭調?這說起來,原也算是我們的不是,待我帶著這幾個孩子家去後,必然是要好好再教導她們的……”


    穆太君隻看著吳夫人冷笑著,一句話不接口,隻低頭將烏沁的手拉過來放自個兒手心裏,安撫般拍了拍,隻道:“好孩子,倒是委屈了你了!”


    烏沁微微搖頭道:“謝老太太垂憐!沁兒並不算委屈,不過是聽幾句金家姑娘們的話罷了……要論委屈,必然是璟嫂嫂當初更委屈,金家姑娘們可是連累得璟嫂嫂在家養了半月的傷呢!”


    眾人即刻想起來當初金家仨女孩兒的彪悍傳聞,倒是有幾個家裏女孩兒嬌弱些的太太們即刻感同身受的倒吸一口氣,來迴打量一番吳夫人以及吳夫人身後那三個此刻正在裝溫順鵪鶉的女孩兒,紛紛決定以後讓自家孩子可是得繞著這家子走才成!以前還沒秦才人撐腰的時節,都已經這般的彪悍了,如今更是得跟螃蟹看齊,不管不顧的在京都世家圈子裏橫衝直撞了罷?!


    嘖嘖嘖,倒是看不出來啊,這三個女孩兒年紀不大,心思不小,長得標致那又怎麽樣?娶妻總歸要娶賢,納妾才是要納色,未出閣都能對別家姑娘出得了手,將來出閣後豈不是得把小妾們給折騰個半死才算完?!


    這天底下的父母,就沒有不偏心不偏認死理的!尤其是這些個世家太太們,那怕是自個兒深恨後院小妾們都是不消停的小妖精,到了自家兒子身上,卻是巴不得兒媳婦能有多賢良淑德就有多賢良淑德,能有多大度容人就有多大度容人!嫡妻能多生孩子當然是好,小妾們生得孩子們多也同樣是好事!放自個兒的兒子身上,必然是多子多孫多福氣啊!要是那家娶了金家這三個彪悍貨,嗬嗬,怕是以後後院起火的日子多著呢!


    家有適齡未定親的兒子的那些個太太們,各自不著痕跡的在同樣情況的別人眼裏溜一圈兒,十亭人裏頭倒有個七八亭的人想得都差不多,簡直就是一圈兒的未來婆婆們,都在金家仨女孩兒的看法上頭,達成了微妙的一致,彼此之間頗有點心有戚戚焉的意思了……


    吳夫人被晾在原地裏,鎮國公府這一群,穆太君,劉夫人,林嵐以及曹雪雲,還有幾個女孩兒,竟是沒一個給她一點兒麵子,搭理一下她……吳夫人隻覺得方才自己白瞎了放低了一迴姿態,白說了圓場的一迴軟話了!


    這正是讓吳夫人又氣又恨又惱之際,林嵐忽然開口,用的是不高不低的聲音,恰恰能讓周圍的人都聽得見,說得不疾不徐,卻句句算得上意味深長:“想來金家太太說的也是大實話呢!咱們京都中世家女孩兒的教養怕是和人家南邊舊都真真兒是不一樣的罷?不然怎麽的養出來幾位那麽的……獨行特立的金姑娘來呢!”


    這“獨立特行”四字,引起一眾人忍耐不住的悶笑起來,有裝咳嗽的,有拿帕子捂了嘴角的,也有索性別過頭去裝看屏風的,一時之間倒是給了旁觀這些人好些的歡樂!


    林嵐等得眾人暗暗樂夠了,這才慢慢悠悠繼續說道:“隻不過啊,我可是聽說了的,宮中新晉的秦才人,也是曾經養在金家太太你名下的,秦才人這是德才兼備,才能得寵於今上,也才能一躍而起,連跳三級成為才人……也不知道是不是金家太太你教導孩子們的法子真是和咱們京都中的不同,教養女孩兒的時候,也講究孔聖人說的‘因材施教’四個字兒罷,這才教出來和秦才人那般德才兼備不同的這幾位金姑娘了……這般看來,我們家也是因循守舊了些,還是用老一套來教導孩子們,隻知道把孩子們教得慎言慎行的,但是委屈了孩子們,到底還是比不上金家太太你們家學淵博,與時俱進呢!”


    林嵐這番話一出,原本就憋著笑的好幾個道行還不夠深的年輕太太們便再忍不住,紛紛的咳嗽清嗓子的一番忙活。這屋裏的快活氣氛便更濃烈起來,除卻尷尬得手腳都不知道往那兒擺的金家仨女孩兒和氣得臉色忽青忽白的吳夫人,眾人無不覺著這出好戲精彩無比,簡直看得心曠神怡。


    微微一笑後,開啟了毒舌模式的林嵐玩味的掃視一眼吳夫人身後三隻小鵪鶉,決定“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毒舌也是該有始有終,既然都把吳夫人氣得半死了,索性便再加把柴火,直接氣死她就得了。


    “說起來秦才人,金家太太你也是勞苦功高,沒了你的悉心教導,那兒來今兒這甚得聖寵的秦才人呢?”林嵐眼尾都懶得再往吳夫人身上掃一下,說話卻是逾見誅心,沒一句兒都是以氣死吳夫人為目的,“隻是我也奉勸夫人一句,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未央宮裏,從來就不缺各種德才兼備的貴人們,今上也是聖明之君,從來都講究個雨露均沾……三年一小選,五年一大選,明年便又是大選之期……若是夫人以此為目標再養育你身後這三位金姑娘,倒是該好好兒的迴去細細教導教導了!今兒和我女兒言語不搭調也無甚緊要,將來和別人家的姑娘也言語不搭調可不就是不好了?三位金姑娘年紀輕,還不曾懂事,她們不長心也就罷了,夫人你可是要多長長心才好教導她們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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