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嵐這話一出,烏沁最先撐不住,捂嘴笑得肩膀都一聳一聳的,轉臉麵向壁角卻是仍收不住,忍笑都忍得她嗆了氣,連連咳嗽了好一會兒才算完事。


    然後烏珩也沒忍住,嘴角可疑的往上翹著,眼睛都眯了起來,顯然也憋笑憋得慌了。便是從來便一本正經的老成少年烏琮,也是以袖掩了半邊嘴角,連著輕咳幾聲。


    唯有可憐的烏泠,到了這時候,還妄想著給林嵐撈迴一點子壓根兒尋不著的當娘的所謂“尊嚴”,有氣無力的再壓一壓林嵐手背,弱弱道:“娘,別說了好吧?”


    林嵐這會子才想起來,這一屋子兒女都在跟前呢……她尷尬的傻笑了一會子,揮揮手喃喃幾句,也不知道是說給自己聽,還是說給孩子們聽:“行了,行了,我不說了!不說了還不行?方才那些……那些你們就當我沒說過就是了……”


    烏琮最先恢複了正常,淡淡的給這烏龍事兒下個結論:“方才不過是珩弟在說話罷了,娘你忙著吃飯呢,那裏有說什麽?”


    剩下仨孩子也都從善如流的紛紛點頭,表明自個兒和大哥一般,該忘了的早忘了,並沒聽過什麽自家娘說的話,那什麽什麽形容他們爹的話,呃,沒聽過,真沒聽過……


    林嵐的尷尬這才緩解了不少,忙忙岔開話題說起來另一件事情:“既然是盧家那邊聽了這麽些不靠譜的,怕是他們也心存疑惑了,是不是,是不是我去出個頭,把蘇夫人請了來好好解釋解釋一番?總得讓人家放下心來把女兒嫁到咱們家裏來啊!”


    烏珩聞言,隻搖頭笑道:“娘,你也是關心則亂了!既然是人家盧家都不來問你這當長輩的,隻私底下找人和我哥哥這個小輩兒說,就是不想把這事兒擺上桌麵說了,你要是這時候去找人家蘇夫人,豈不是浪費了人家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無的一片好心了?且放心罷,這真不是什麽大事,過幾日等我們父親家裏養病養得氣悶了,他便想著往外頭走動了,以他那愛顯擺的性子,那裏會舍得不和別人顯擺哥哥和我的孝順?外頭人見著了聽著了,自然也就另有閑話好說了……從來就是正經話走五裏,閑話就能走千裏,不過是等幾日罷了,也是尋常小事兒……”


    烏琮也附和著他弟弟,淡淡道:“珩弟說的沒錯,父親從來都是不管不顧,隨心所欲的時候多些,有時候就是小孩子脾氣,愛者欲其生,恨者欲其死……我們哄得他高興了,他自然就念著我們的好,出去顯擺的時候,說不準有人一質疑,他基本就跳出來,我們隻有三分的好,大概他都能誇出七分的好來……”


    想想隻長年紀和肥膘,不長智商更不長情商,又是護短兼頑固的烏祁,林嵐想想也覺得兒子們說得有道理,便歎口氣道:“那就且由他去吧!橫豎這事兒也是你們父親自個兒鬧出來的,他若是能收個好些兒的尾,也算是壞事變好事不是?”


    這事被林嵐這般一錘定音後,就算是暫告了一個段落。烏琮烏珩兄弟倆也在這告假在家的兩日裏,做足了孝順兒子的姿態,沒三下兩下的就把烏祁給哄得暈暈乎乎,簡直都眼裏再沒了其他兒女了,就一門心思的做著美夢兒去了……


    果然不出烏琮所料,才過了七八日,烏祁自覺身子骨已經大好了,便扔下了藥罐子就忍不住往外頭跑了,才出門沒多久,便隱隱聽了關於他的閑話。


    烏祁那性子,那裏是按捺得住和人好好解釋的?他一聽便跳腳起來,果然是把倆兒子三分的好都渲染到八九分,說得自家孩子簡直就天底下第一第二的大孝子!


    有人不過是質疑一句半句,說先前聽著他家仿佛是曾經那鄒姨娘一手遮天呢,嫡妻嫡子嫡女們難不成都是木頭?竟是被小妾這般打壓也沒事人兒一般?嫡子們對他真是毫無怨言還個個純孝?


    烏祁聽了又跳腳!這大話都放出去了,他那裏能容忍別人的質疑?他忙忙的拉出烏瑸來說事,指天誓日的說自個兒壓根兒就沒這種寵妾滅妻的時候!正妻是正妻,這是當家主母!小妾是小妾,那是隨時能換的小玩意兒!為了說換就能換的小玩意兒禍害輕易換不得的當家主母?吃傻了嫌棄太安逸了不成?!那家吃飽了撐的拎不清,才會鬧寵妾滅妻這一出?!烏祁就差沒在胸口錘兩下,以此表明他是最拎得清的了!


    有好事的旁人給算一算,烏祁這正室居然有三子兩女在身邊養著,這烏家三房裏頭的過半孩子都是在正室的上房裏頭呢!按著這樣子說法,倒是烏祁也算沒說謊不是?你見過那家嫡妻被寵妾壓倒了之後還能再生個兒子的?你見過滿院子小妾生孩子的總數還及不上嫡妻一個人生得多?這般的嫡妻,那裏是那等能被寵妾欺壓在頭上的?說不通啊說不通!


    烏祁被這人佐證一下,頓時就覺著心氣順得多了,便也得意洋洋的順杆子爬起來,一個勁的表示他和正室從來都是鶼蝶情深,夫妻和美,舉案齊眉……順帶也為林嵐說了許多好話以驗證自個兒沒有寵妾滅妻,他說到後來,都差點兒把自己也說服了,真覺著自個兒就是那樣的人,所以嫡妻嫡子嫡女們對他孝順當然就是理所當然的啊!


    眾人本來就是茶餘飯後拿了人家家裏的瑣事閑談消食的,見了烏祁這一場聲情並茂的表白,也算是尋了一場好樂子,自然也就不再和烏祁相爭,順著他又說了一迴。


    於是這事兒落在了閑人們耳朵裏,便又傳出來和之前那版本完全不同的閑話兒了,這迴倒是沒人說烏祁寵妾滅妻了,反倒是或真或假的都豔羨起來烏祁好福氣,和嫡妻舉案齊眉,生了一大串兒女,還不耽擱後院小妾們也一個接一個的生娃,這福氣實在是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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