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嵐帶人接著姑子們進屋說話的時節,烏琮烏珩以及烏泠烏沁兄弟姐妹四個,正分坐了兩輛馬車,往城外護國寺的路上疾馳。


    林嵐和蘇夫人商定的計劃當中,兩家孩子們是先在護國寺所在的清風山山腳下先“偶遇”一迴,烏家這邊廂是馬跑乏了,暫且在山腳下歇歇,盧家那邊廂是車子臨時有些小毛病,也要停下暫且收拾收拾,反正都要找個似模似樣的理由出來,自欺欺人也好,掩人耳目也罷,總歸是要麵上過得去的才好。至於“偶遇”之後,是盧家母女這丈母娘和嬌小姐看女婿,越看越歡喜,等會子上了護國寺還能求個簽啊,粗略合個八字什麽的繼續“偶遇”,還是看兩眼便沒戲,連護國寺都不用逛了,各自燒香磕頭後各迴各家,那就得看烏琮能不能入了人家的法眼了……


    而做戲肯定得做得像才對不是?這時候不把馬車趕一趕,馬兒不跑上一程,那裏就像是乏了要歇的模樣兒?趕車的倆車夫也被提前囑咐過了的,自然是盡力配合著,等得馬兒真跑到清風山山腳了,果然是已經乏了,烏家眾人便順理成章的都跟著在山腳涼亭附近歇一歇了。


    烏泠和烏沁是女眷,不好在外拋頭露臉的,即便是馬車停了下來了,也不能隨意下車,還連帶著今兒帶了出門的倆丫頭燕兒和真兒也留在馬車裏頭,主仆四個也不過是隔著車窗簾子偶爾在邊縫往外看幾眼罷了。能在涼亭裏歇腳的,也就烏琮烏珩兄弟倆和車夫小廝們。


    真兒算是烏泠烏沁身邊四個大丫頭中,性子最活潑跳脫的,烏泠總覺得烏沁被自己帶著越發長得老成沉穩了,她自個兒一個假少女不像個活潑少女也就罷了,沒得讓烏沁這個真少女也老成得嚇人呢不是?


    所以烏泠有時候就愛讓真兒這個最跳脫的在烏沁身邊多轉轉,也不指望烏沁能感染些活潑勁頭了,多添點兒尋常少女的青蔥氣息就算是這真兒給立功了!


    真兒就在那車窗簾子後頭坐著,不時的悄悄兒掀起簾子一角往外張望,偶爾見隻蝴蝶飛過或是看見那邊有朵野花兒,她都樂得不行,迴頭就嘰嘰喳喳的學給烏沁聽,烏沁還沒怎麽樣呢,燕兒先頂不住了,一把將真兒拖迴來,按著她重新端正坐好,又把那簾子重新蓋嚴實了,這才說道:“真兒你也別那般沒停沒歇的鬧騰了!這簾子本來就不算厚,隔著往外看也能看個大概了,還要你那小爪子一刻不停的掀了開來看?都快十四五的大丫頭了,跟著三五歲的娃兒一個性子,倒是越長越迴去了!怕是真給你個蝴蝶兒,你都能長倆翅膀出來跟著人蝴蝶撲棱撲棱的飛幾裏路呢!”


    真兒嘟嘴道:“看燕兒姐姐說的!我這不是因著難得出來嘛?日日裏都在府裏呆著呢,難得出門看看不一樣的景致,自然是要多看幾眼才不虧呢!我倒是真想撲棱撲棱飛幾裏地呢,可惜我可長不出翅膀來……”


    烏泠聽得好笑,便出來調停道:“好了,好了,燕兒且由她去罷!這又不是在家裏,橫豎大褶兒不錯就成,沒必要把真兒拘得跟那沒膽兒的鵪鶉兒一般呆呆的,這不就是像個小麻雀兒嘛,除了話多點和愛跳跳紮紮,也沒啥別的不好呀。”


    這話說的,除了真兒自個兒一時沒懂烏泠這算是幫她說話呢,還是換著法子也取笑了她一迴,其餘人可是都笑了起來,連著烏沁都笑得眉眼彎彎,拿了帕子掩了口鼻低聲笑出來。


    等得這馬車裏的人都笑過了這麽一迴後,烏沁先出言安撫了真兒兩句:“姐姐和燕兒也別拿真兒打趣兒了,今兒咱們可是要來等的是盧家太太和盧家兩位姑娘呢,先忙活了正經事要緊,一會兒在護國寺裏頭以及迴程的時候,有多少好景致看不得?”


    烏沁這話話音剛落,就聽得外頭遠遠的馬蹄聲聲和車軲轆轉動的聲響,真兒又湊過去車窗處,掀開簾子一邊細看看,這才迴頭道:“二姑娘說得是,這大概是盧家的馬車來了……那馬車門簾上掛了倆說好的紅色小荷包呢!”


    烏泠點頭道:“那便是了,且等著罷。”


    果然那兩輛馬車骨碌碌的跑到涼亭左近後,就忽然停了下來,前頭那輛大車上趕車的車夫跳下來,向著涼亭裏頭的烏琮烏珩兄弟倆以及仆人們拱手問詢道:“我們是城北盧家前往護國寺上香的,我家太太讓我來問問,這邊歇腳的可是鎮國公府的公子和小姐們?”


    烏琮這邊的小廝自然趕緊應了聲是,那盧家車夫便又說道:“我家太太請兩位公子借一步到這邊兒說話。”


    烏琮烏珩便徑自往前頭那馬車走近幾步,烏珩還特意自以為貼心的隔開小半步,好讓自家哥哥在未來丈母娘麵前更突顯出來——那邊知悉內情的烏泠從車窗簾子後頭看見這動靜,也由不得捂嘴偷笑了一迴,烏珩這時候還不知道林嵐也打算這是順帶解決他的人生大事了,看上人家姐姐的同時,也順帶惦記上了人家妹妹,這烏琮的未來丈母娘也是他的未來丈母娘了!這一根筋的傻小子還以為自個兒來看哥哥被別人母女倆相看的笑話兒,殊不知他也是今兒被相看的其中之一呢!


    不過烏泠也沒啥要提點烏珩的意思,她可是不擔心這兩個哥哥的,不僅是林嵐這個當娘的,對他們甚是有信心,就是她這個當妹妹的,也從沒擔憂過他們的婚事!說句不要臉一點的心裏話,烏泠覺著看不上她倆哥哥的太太小姐們,不是傻就是瞎!若是不論家世,單看人品相貌前程,烏琮烏珩兄弟倆就是人中龍鳳,京中少有!認真算起來,簡直就是他們三房祖墳冒青煙——而且是一冒冒兩迴了,才在烏祁這種雜草堆裏長出來一雙兒拔尖的玉芝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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