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臉被毀了。”桌子對麵的女人帶著覆蓋了大半張臉的口罩,露出的部分隻有一雙隱含怒氣的眼。


    江遲道:“發生這種事,我很抱歉,這是江氏的疏忽。”其實更準確的說,應該是負責這次秀場的王慶的疏忽。


    見那張儒雅矜貴的臉上露出歉意,女人的怒火稍稍克製了些,但這些表達出來的歉意明顯不能讓她徹底不追究這件事。


    女人掀開口罩,露出自己爬滿紅疹子的臉,“江氏的高定我的都很喜歡,我相信這一次事故隻是一個意外,但是,明天就是我的訂婚宴,如今頂著這張臉,我根本無法如期舉行這次訂婚宴!更沒辦法向我的未婚夫展示這張毀容的臉!”


    “張小姐,很抱歉給你造成這種困擾,訂婚宴無法如期舉行而產生的損失江氏會如數賠償,而你未婚夫那邊,江氏會派人溝通,結果一定會讓你滿意。”江遲聲音清冷,禮貌的讓人挑不出錯誤。


    “至於你的臉,放心,江氏旗下的醫院絕對會讓它在痊愈後不留一絲疤痕。”他緩聲道,鏡片下的眼睛始終平靜如一,宛若風平浪靜的海麵,底下藏著怎樣危險的漩渦,無人知曉。


    女人勉強嗯了一下,還算滿意的點頭。


    不過別看表麵上是江遲在道歉,她似乎壓他一頭,實際上若不是她背後的家族勢力足夠大,以及手上握有掌控一部分輿論的網絡媒體……


    女人眯了眯眼,到底是不敢再鬧下去了,哼了一聲,“希望江總能說到做到。”


    “自然。”隨著女人起身,江遲也站起身,灰色的西裝好的深色的領結將他襯托的十分挺拔,一股疏離淡漠的感從骨子裏散發出來。


    女人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又在對上江遲視線時,別扭的把頭移開,“江總,當初要是你沒有拒絕我們家族的聯姻……”


    “張小姐,現在江氏和張氏的合作成果也十分喜人,礙於江氏這次失誤,下一筆合作江氏可以讓出一成的利益。”江遲嘴角抿出笑,眼裏深沉的可怕,女人的話一下子止住了,她目光複雜地道:“算了,過去的事就過去吧。”


    江遲頷首,“我也是這麽想的。”


    目送女人離開,杜晨推開包廂的門走進來,“江總,您讓我查的事情我已經查出來了,這是近些日子因為這類皮膚病住院的患者,以及照顧他們的護士以及醫生名單。”


    江遲低頭,目光快速的從名單上掃過,最後停留在一個醫院名字上,“這是唐家名下的醫院。”


    杜晨看了一眼,點頭確定地道:“沒錯,這件醫院最近治療了一個皮膚病患者,不過目前已經出院。”


    在得這種皮膚病的患者極少的情況下,唐氏旗下的醫院偏偏有一個……


    “這個患者的家屬情況,和治療他的醫生以及護士名單單獨整理出來。”江遲輕聲道,眼眸中劃過一絲銳利的光。


    老鼠的尾巴,他已經抓住了。


    杜晨應下,很快把這件事布置下去,他頓了一下欲言又止地道:“江總,你派去保護顧小姐的人有事迴報。”


    “說。”江遲拿下眼鏡,眉峰淩厲,眼若寒潭,“發什麽了?”


    “今天下午的時候,顧小姐和那位來自意大利的男模卡爾去了一趟警局。”杜晨把事情解釋了大概,“後來我們的人去調查,那個外賣員是買下江氏高定的其中一個顧客,出於憤懣的情緒派了對方給顧小姐潑硫酸。”


    說到這裏,杜晨忽然覺得有一陣寒流卷襲了整個屋子,他鎮定了一下,繼續道:“不過好在計劃並沒有成功,顧小姐並沒有收到什麽傷害。”


    江遲閉上眼睛,濃長的眼睫在眼瞼上投下一片弧形的陰影,他派人去保護顧凝,卻不能讓他的人離顧凝太近,免得讓明銳的她察覺,結果就造成了現在的局麵。


    傷害已經發生,他才後知後覺。


    “把那個顧客的信息發到我電腦上,那個被雇去潑硫酸的人……你知道該怎麽辦。”


    杜晨低聲道:“是。”他離開包廂,不再打擾心情糟糕的江遲。


    包廂內隻剩下江遲一人,空氣幾乎凝固起來,靜謐的可怕。


    許久,江遲拿出手機,打通了顧凝的電話,“吃過晚飯了嗎?”他側頭看向玻璃窗外的城市夜景,“我訂了一家餐廳。”


    顧凝趕到餐廳已經是一個小時後的事情了,她打開包廂的門,臉上帶著趕路過來的紅暈,盤起的發絲微亂,有幾縷落在臉頰邊,她伸手撩到耳後,對著坐在桌前的江遲莞爾一笑,“不好意思,路上有點堵車,我來的有點遲了。”


    江遲不動聲色的打量顧凝,親眼確定了眼前的人完好無損後,他的臉色終於有所緩和“沒關係,菜剛上。”


    顧凝拉開椅子坐下,好奇地道:“怎麽突然想起來邀我吃晚飯?”她其實並不餓,和卡爾一起吃的蛋糕填飽了她半個胃,如果邀請她的人不是江遲,她絕對不會大老遠的趕過來吃飯。


    菜肴精致,每盤都隻有一點,胃半飽的顧凝吃起來也不會覺得浪費,她眯起眼睛,喝紅酒時下意識伸出的舌尖在唇瓣上舔了舔,微醺的臉正對著江遲。


    “沒有什麽理由。”江遲聲音越發柔和,他眼裏的光毫不遜色夜空上點綴的星辰,“今天月色很好,所以想邀你聚一下。”


    顧凝聞言,眉梢挑起,嘴角抿出微妙的弧度,“江遲,你知道今天月色很好這句話,還有另一層意思嗎?”


    江遲手裏的動作停下,他沒想到自己找的這個借口,居然還有其他意思,配合的問道:“什麽?”


    顧凝彎起眼睛,正要說出這句話在網絡上流行的意思時,被酒弄得有些迷糊的腦袋突然清醒了瞬間。


    今天月色很好的意思是我喜歡你,但是這個意思解釋她怎麽好意思告訴江遲?


    顧凝尷尬的抿住唇,麵對江遲的目光一時間有些騎虎難下。


    江遲凝視了顧凝一會,從她的神情中窺探到一點端詳,他的腦中劃過在上網時看到的無數信息。


    他道:“我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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