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我們兩隊人馬浩浩蕩蕩的朝著學校後麵的那個廢棄工廠裏進軍,有幾分鬼子進村了的感覺。


    那個廢棄工廠不怎麽遠,步行也就四五分鍾的事情,可我總覺得很遙遠,怎麽走也走不到,因為我有一個兄弟被困在那裏,現在是生死未卜。


    那個鄉非和農卡倒是顯得很輕鬆,因為被困在那裏的不是他們的兄弟,他們一路嘮著社會嗑,甩著黃段子,還互相吹噓自己有多牛逼,幹趴下過多少手提砍刀的混混,有多少社會大哥向自己認過慫。


    我忽悠間想起了一句話:水淺王八多,遍地是大哥。


    正鬱悶著呢,肩膀被拍了一下,迴頭一看,一個刺蝟發的古惑仔很猥瑣的看著我笑道:“從今天開始,你我就是親兄弟了。”


    我看了他一眼,然後再摸一下自己的臉,我他媽就鬱悶了,我本來就是個自來熟,沒想到這家夥的臉皮比我還厚,我他媽才第一次見麵,這吖的居然要跟我認兄弟?


    “那就先謝謝哥了。”我衝他禮貌性的笑了笑。


    他直接摟住我的肩膀,就像跟我相處了很長時間似的,“就衝你這句話,你這個兄弟我認定了,以後你要有什麽事兒,你就打電話給哥,或者報哥的名號,我給你說,在這一帶,沒有誰不認識我的,再牛逼的人物也得給我三分麵子,我給你說,這可不是吹的,想當年啊,哥叱吒風雲,光著胳膊,一把西瓜刀狂砍九條街。”


    他滔滔不絕的講個不停,就像搞演講似的,唾沫星子漫天飛舞,噴得我滿臉都是,可把我給惡心的。


    “你的大名我可是早就聽說過,你就別提了。”我恭維道,並乘機擦了擦臉上的口水,老惡心了,幹你吖的,說個話至於這樣嗎?滿嘴巴噴糞。


    對於這種吹牛逼不打草稿,也不怕閃著舌頭的傻逼,我他媽隻能一笑而過,不是社會人,淨他媽嘮社會嗑。


    很快我們就到了那個廢棄工廠門口,這家工廠廢棄很久了,聽說以前的老板貪汙,拖欠工人工資不發,自己卻在外麵花天酒地的,所以被抓了,後來就倒閉了。


    林天已經在那裏等著我們了,所有人都亮出了家夥,全都是鋼管,棒球棒什麽的,林天老遠的就看見我了,提著鋼管朝我走了過來,“說吧,怎麽幹?”


    我往周圍瞟了一眼,不遠處停著兩輛金杯麵包車,七座的那種,看樣子他們的人並不多,也就十幾個,我的自信心瞬間爆棚,就我們這麽多人,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他們淹死。


    “進去以後先找到小飛,一定要保證小飛的安全,大家見機行事。”


    眾人點了點頭,然後跟在我和林天後麵往裏麵走,他們似乎也很有自信,臉上都掛著嘚瑟倆字。


    隔老遠的我就看見十幾個人站那抽煙,還有一個穿著六中的校服,看樣子也是我們學校的。


    看到我們進去之後,那些人把煙頭往地上一扔,然後齊刷刷的看著我們。


    我往四處看了看,不免有些著急起來,因為我沒有看見小飛的身影,最後還是在一個角落裏看見了他,他蹲在角落裏,身體正在發抖,他也看見了我,眼神一下子亮了起來,似乎沒有剛才那麽害怕了。


    我和林天一同朝他走了過去,然後把他扶了起來,這時我才看清他的臉,臉上全是淤青,嘴角還有點血跡,不過已經凝固了,有一隻眼睛是腫的,他的衣服上全是腳印。


    我的腦袋昏昏沉沉的,眼睛有些紅腫,有一種想殺人的衝動。


    因為這是我的兄弟,他可以被我罵,可以被我踹上幾腳,但是我絕不允許其他人動他一根手指頭!


    我替他擦了擦嘴角上的血跡,然後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死得了不?”


    他看了我一眼,沒有說什麽,隻是衝我笑了笑,看著他那沒心沒肺的笑容,我一下子放心了不少,看他這嘚瑟勁兒,說明他沒事兒,至少還死不了。


    “嘖嘖!果然挺講義氣的。”我正在氣頭上呢,這時一個很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順著聲源的方向看過去,隻見一個穿著校服的瘦高個男生站著那裏,雙手插在褲兜裏,腿一抖一抖的,滿臉上都寫著嘚瑟倆字,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


    我他媽就鬱悶了,你說這這孩子是不是小兒多動症患者,而且還是晚期。仔細想想,這孩子挺不容易,也是夠拚的,都得了絕症還出來裝逼。


    這家夥叫王凱,也是我們學校的,不過不是同一個班,我們初三二班,他是三班的,在學校裏玩得也挺轉,其實說白了就是屁股後麵總是跟著一群小弟。


    他的兩邊站著十幾個光頭,手裏提著鋼管,麵色很不和善,清一色的穿著跨欄背心,手臂上全是紋身,有點腦袋瓜上也有,看起來特別唬人。


    能感覺得出來,這些人是王凱叫來的,全都不是什麽善茬,不過我始終有一點想不明白,我們和他一向都是進水不犯河水,今天怎麽就幹上了?


    我麵無表情的看著王凱,“你為什麽動我兄弟?”


    王凱聳了聳肩,接著朝我這邊走了過來,一臉無辜的看著我說:“嗬,你這個問題很有趣,我為什麽會動你兄弟?你他媽真搞笑,凱哥我像是隨便動手的人嗎,這是自己活該被打,居然敢給勞資戴綠帽。”說著說著,他的表情開始變得扭曲起來,似乎很憤怒。


    站在我邊上的林天臉色也很難看,他挽起袖子,正準備往前衝呢,不過被我一把拽住了,他不爽的看著我,我衝他搖了搖頭。


    我和他同時看著在角落裏發抖的小飛,小飛被盯得發毛起來,神色有些不對勁兒,接著默默的低下頭。


    到現在我算是明白了,從他動作可以看出來,這件事是他理虧,是他有錯在先,不然人家也不可能這麽興師動眾的。


    如果猜得沒錯的話,這家夥應該調.戲了人家的女朋友,據我對他的了解,這家夥什麽都不喜歡,唯獨鍾情於女人,尤其別人的女人。看起來他給王凱戴綠帽這事兒不假。


    我往前走了兩步,從兜裏掏出一支煙來遞給王凱,“凱哥,這事兒是小飛不對,希望你別跟他計較,我替他向你道歉,這事兒就這樣算了,大家抬頭不見低頭見的。”


    王凱一巴掌拍掉我遞過去的煙,麵色有些不悅,“你說算了就算了?如果說是我搞了你媳婦兒,完事兒了再給你道個歉,你樂意不?”


    說著還用手指戳我的胸口,我往後退了退,不過沒有說什麽,因為小飛有錯在先,小飛又是我的兄弟,如果真要弄起來的話,對小飛也沒好處。


    這時小飛走到我和林天的中間,有些愧疚的說:“這事兒是我搞出來的,跟你們沒有關係,讓我來一個人來承擔責任。”


    “擔你二大爺!你他媽承擔得起來不?”這一下我真的發火了,甚至比剛才進來看到他被揍得鼻青臉腫的還要憤怒,他這麽說就是沒把我們當兄弟。


    兄弟何意?兄弟就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被我這麽一吼,他沒有說話,隻是很專注的看著我,看著看著眼眶就變得濕潤起來,淚花在眼眶裏打轉,他不是害怕,而是感動。


    林天拍了拍他的肩膀,衝他點了點頭,給了一個肯定的眼神,他笑了,不過沒有說什麽,因為我們都是兄弟,兄弟之間無需多說,隻要一個眼神,就你知我知。


    我聳了聳肩,衝王凱笑了笑說:“那就是沒得談呢咯”


    他也笑了笑,反問道:“你說呢?”


    “我說你二大爺!”他才剛說完,林天就一拳照著他的門麵上招唿了過去,隻聽見一聲殺豬般的慘叫,他捂著臉倒退了兩步。


    他鬆開手一看,手上全都是血,“給我幹.死他們!”


    他的那些人一唿啦的朝我們衝了過來,我們這邊的人也頂了過去,現場一下子就亂了起來,拳腳你來我往,叫罵聲連天。


    王凱一腳照著林天的小腹踹了過來,林天沒來得及躲,這一腳剛好踹個正著,他應聲倒地。


    王凱提著鋼管準備往他身上招唿,我衝過去一拳打在王凱的臉上,他嚎叫了一聲,接著舉起鋼管朝我腦門上砸來,我往邊上一躲,然後一腳踹在他的襠部,他捂著下.體在地上嚎叫。


    我正準備把林天給拽起來呢,結果手還沒伸到就被人從腦袋上砸了一鋼管,我眼前一黑就倒地上了,緊接著被一頓拳打腳踢。


    過了沒多久,發現我們的人全都跑得差不多了,沒跑的都是跑不動的,就連剛才要和我認兄弟的那家夥也沒好到哪裏去,他正在跪地求饒呢。


    剛才吹牛逼的功夫去哪了?剛才還狂砍九條街來著,就這慫樣,狂跪九條街都說不準。


    小飛撲在林天後背上,替他擋下了所有的拳打腳踢,我看到他的腦袋都流血了,血水順著他的臉流了下來,可他卻不曾移動半分,就死死的把小飛護在身下。


    那些人拚命的往我們身上招唿,我們就拚命的抱著頭,蜷縮在地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那些人可能是打累了吧,終於停了下來,也不知道我們挨了多少下,隻知道全身上下是鑽心的疼,就像散了架似的。


    我們被架了起來,王凱在我們前麵來迴走著,嘴裏還叼著支煙,臉有些淤青。


    “剛才是你先動的手是不?現在服不服!”王凱拍著林天的臉問。


    林天笑了笑,接著一口鮮血噴在王凱的臉上,“勞資服你個媽!有能耐就弄死勞資,不然勞資瞧不起你!”


    王凱擦幹淨臉上的血,生氣至極,怒吼道:“勞資今天就弄死你!”說著從地上撿起根鋼管,就準備往林天腦袋上砸。


    我和小飛都替他捏了一把冷汗。


    林天完了。


    “都他媽給勞資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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