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愛你的時候,他總是願意傾聽的。萊琳是這麽以為的。


    “阿虹,盛阿姨昨晚給我打電話,問我……”萊琳說這句話的時候,盛已經轉過頭來了。


    他唇畔還帶著笑,擺出這樣一副傾聽者的姿勢。


    就算他什麽觀點都不發表,看到他這個模樣的人,心裏也是慰藉的。


    “你昨晚……”


    萊琳的話還沒有說完,和她對視著的盛如虹突然轉過頭,那是他第一次做出讓萊琳皺眉的動作。


    兩人正在說話的時候,一個人突然分神,總是會讓對方不舒服。


    萊琳的第一反應,就是想,也許他是有什麽事呢。


    盛如虹轉過頭看著車窗外,空蕩蕩的街道,零星的路人……


    盛如虹的心卻還是被揪著。


    “怎麽了?”萊琳順著盛如虹的目光看車窗外,空蕩蕩的街道,什麽都沒有。那麽,盛如虹是在看什麽呢?


    盛如虹沒有迴她的話,他的心神都好像漂浮開了。


    看了半響,什麽都沒有看到的盛如虹心裏說不上是什麽感覺,他轉過頭來,想要去安撫身邊的萊琳,“沒……”


    他一個字還沒說完,隻覺得眼角的餘光看到了什麽黑影,夜裏他的車速並不快,那個黑影卻仿佛疾馳一樣,從他的眼前滑過去,讓盛如虹放下去的心又整個懸了上來。


    他一腳踩下刹車,這一次,他已經全然失了儀態,一句話都沒有跟萊琳說,嘴唇抿的緊緊的,有些和他溫和的脾性不符的冷意。


    萊琳看見這個模樣的盛如虹,有些發愣。


    盛如虹一句話都沒有跟她說,他轉頭往車外望去,萊琳還是跟隨著他的動作,外麵卻還是什麽都沒有。


    他在找一個人,找一個他自己都不敢承認的人。


    萊琳抓緊了手中的包,“是有什麽事嗎?”


    盛如虹半響沒說話,而後揚起一抹萊琳熟悉的溫和笑容,“以為遇見熟人了。”


    “哦。”萊琳不知道該說什麽了,盛如虹這副模樣,她確實是第一次見,“那我們……”


    “萊琳。”盛如虹笑了,那笑溫柔又不容拒絕,“在車上等我一會,好嗎?”


    萊琳點點頭。


    盛如虹拉開車門下去了,他覺得,自己要找的,離自己很近,近到驚動了他,近的叫他失態成了這個模樣。他要找到那個人。


    盛如虹一下車,四下環顧了一圈,就見到前麵有一個影子。


    一個人蹲著,一個人站著,像是一對深夜在街頭吵架的情侶似的,這麽遠,隔著混沌的路燈光,竟然有些看不清。


    盛如虹的目光,卻像是一下子釘在了那個蹲在地上的人身上似的。


    是她。


    盛如虹走了上去,一步一步,踏著混沌的夜色,好像在很久很久之前,他也這樣,在深夜裏,找一個離家的人。


    那個人總是不敢走太遠,受了再大的委屈,也是在那一眼可以看到的地方,那個時候,好像你來,就能帶走她似的。


    夜裏的風有些涼,盛如虹連自己的腳步聲都感覺不到,每一步都仿佛踏在虛空,走在那鋪散開的迴憶長廊裏,找一個離家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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