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送入洞房。”


    皇家的婚禮和平民百姓的有些出入,然而除了高堂上坐著的是皇帝和太後,新郎新娘的身份高貴點是王爺王妃,婚宴現場布置得熱鬧奢侈點,宴請的賓客幾乎都是朝中大臣家眷,似乎也沒大區別。


    連又晴跟著喜娘的提醒,一步步做來,或許做不到最好,至少沒有出錯,安安穩穩地過了這一關。


    新嫁娘講究出嫁那一天不吃東西,這點即使是疼女兒的顧楷和柳蘭嫻也不違背,顧碧書明年就要當新娘不會這麽做。


    “還是小包子好。”連又晴手裏握著顧望塞給她的饅頭,撕了點往嘴裏塞,淡淡的甜味甜到心裏。


    就說小包子早知道她要出嫁,怎麽成親當天才來哭這麽奇怪。誰又知道一向聰明伶俐的小包子竟然哭是假,給她送饅頭才是真呢?


    “姐姐,餓了要吃。”軟糯糯的輕聲囑咐怕是閨房裏除了她沒人聽見。


    是啊,別人知道怕壞了福氣,壞了規矩,顧望可不知道。一聽說姐姐早上還在被窩裏就被人挖起來洗澡穿衣打扮直到晚上睡覺洞房都沒東西吃,雖然他不知道什麽是洞房,但一整天不吃東西這是怎樣的罪惡啊!


    居然還有出嫁不能吃東西的習俗,簡直罪無可恕!


    於是,出嫁這一天沒了一直疼他愛他的姐姐本就不爽的顧望大眼一轉一溜煙去了廚房,偷了兩個饅頭往懷裏一塞也不管自己的小平胸突然變得鼓鼓的像個小姑娘的違和感,直奔姐姐的閨房reads();。


    哼,出嫁什麽的最討厭了!


    房間裏的食物除了床上鋪著的那些寓意“早生貴子”的紅棗、花生、桂圓、蓮子,雙喜字下擺設用的糕點,就屬桌上的那壺用來喝交杯酒的酒。


    連又晴吃饅頭吃得口幹,整個婚房唯一帶有水分的東西就是那壺交杯酒,偏偏她酒量淺得要命,真喝酒不解渴不說,說不定直接醉倒。


    正常的大戶人家女子出嫁是能帶貼身丫鬟的,連又晴在顧家也有專門服侍的丫鬟,但齊王府不讓帶人過來,剛剛她肚子餓為了吃東西又把人趕了出去,所以房裏隻剩下她一個人。


    唉,早知道留個人幫忙倒杯水倒杯茶也是好的。


    腦袋上還頂著沉重的鳳冠和阻礙視線的紅蓋頭,連又晴稍稍轉動僵硬的脖子,看著手裏還剩下的一個大白饅頭犯了難。


    其實是想吃的,肚子還餓著沒吃飽,然而繼續吃下去,嘴巴必定會幹得起皮……真是兩難的憂傷抉擇。


    “吱呀”一聲,婚房的門被推開。


    連又晴的心突地一緊,以她習過武的底子竟然沒聽到有人走過來?


    蕭祁見自己一進門,那個端坐在床邊的人兒一下子整個人僵硬起來,不覺停下腳步沒敢繼續靠近,放輕聲音:“是我,不要緊張。”


    這生怕嚇到她的模樣,他迴過神來後隻覺好笑。什麽時候他會顧著一個女人是不是會因為被自己嚇到而刻意放輕腳步聲?


    迴身關上門,蕭祁一步步走近自己辛辛苦苦千等萬等才娶迴來的新娘,本要掀蓋頭的手竟然有些顫抖。


    視線一瞥,注意到新娘手裏握著的顯然與她一身紅格格不入的白色,啞然失笑:“我還擔心你餓著早早迴來,你竟然自己準備了饅頭?”


    經他提醒,連又晴才發現自己一緊張竟然沒有把饅頭藏起來,這時被看見了她也不再藏,大大方方地道:“小包子擔心我餓著給我的,哦,小包子是我弟弟顧望。”


    “我知道。”你的一切我都知道。


    蕭祁收了話音,不敢把後麵那句話說出口。


    不過這麽一打岔,他不緊張也不手顫,沒理那套“稱心如意”,異常平穩地用手揭開了紅蓋頭。


    他隻想要親手掀開這層蓋頭,不假他人之手,不借任何事物。


    蓋頭下的人兒是他心心念念要娶迴來的王妃,此生唯一的妻。


    她或許不如很多女子漂亮,不如那些小姐們端莊,模樣也偏向英氣,但他要的,隻是她一人,不管她好看與否,端莊與否。


    隻她,便足矣。


    幸而,每一位新娘都是最美的女子,這話沒錯,他有幸見證她最美的隻屬於他的一刻。


    蕭祁打量了幾眼,未免繼續看下去會顯得太過輕佻,走迴桌旁端起酒杯,“我的王妃,喝交杯酒吧reads();。”


    連又晴放下手裏已經捏得看不出原型的饅頭,順手接過,繞過手臂喝了這杯交杯酒。


    隻是接下去的這個步驟……她不想做,隻能想個別的辦法推脫。


    或許一整晚聊天的主意不錯?


    “你怎麽這麽快就進來了?”


    蕭祁不知看沒看出她的意圖,不急不緩地在身邊坐下,迴答著她的問題,兩個人像多年不見的朋友似的,慢慢地聊了起來。


    “皇兄母後都在,他們不敢灌我,我擔心你沒吃東西會餓,早早地過來了。”


    也是,不管在他人看來,齊王這破身子能不能撐到洞房花燭夜全部結束,如果因為他們中間的誰一攔,最後沒完成,到時候的罪過可就大了。


    不管皇上太後在不在,想來他們是不敢這麽做的,至於鬧洞房,更是不敢。


    連又晴心說“電視劇害死人”,這個話題說完,她一時不知該說什麽。


    在此之前他們隻是兩個隻在年宴上見過一麵的陌生人,如今卻被一紙聖旨綁在一起,從此成為相濡以沫的夫妻……兩人之間的共同話題少得可憐。


    在齊王眼裏,她和其他人一樣,都認為他是個活不過二十五的藥罐子,所以有些話不能說,提都不能提。


    嗯,或許可以說說她過去遊曆的日子。


    連又晴心下一動,微笑著道:“我十六歲那年獨自一人出去闖蕩,說闖蕩也不是,我沒有江湖人士的豪邁,隻不過聽師父講述那些故事後生出了向往之情。仗著有點武藝,牽匹馬,背把劍,帶點隨身物品就什麽也不怕地走了,現在想想,那時的我太大膽了。”


    一個殺人很可能找不到兇手不會被懲罰的時代,她竟然憑著自己的三腳貓功夫一個人出去闖蕩,說來最後什麽沒發生也算是運氣。


    “你才十六,想出去走走很正常。”蕭祁眉眼柔和,伸手想摸摸連又晴的發,目光觸及她頭上璀璨的鳳冠微微一頓,“鳳冠沉重,我幫你摘下吧。”


    “好。”不知道他怎麽會想到這個問題,但連又晴確實想拿下來,任由他一點點地拆卸,直到最後發上什麽都沒有。


    蕭祁早幻想過無數遍為妻子畫眉梳發夫妻和睦恩恩愛愛的場景,今晚終於美夢成真,他愛不釋手地撫摸著這頭柔順的長發,忽然從懷裏拿出一把匕首。


    連又晴知道蕭祁費這麽大勁把她娶迴來不是專門殺人的,但是……從別人背後拿出匕首什麽的,還是一個會武的人,男主你的智商呢?裝病裝沒了?


    透過看不甚清的銅鏡,隻見蕭祁微笑著用那把鋒利的匕首從兩人的長發上各自割下一縷打了個結,又從懷裏拿出一個藍色的錦囊,把結成一股的頭發裝了進去。


    “結發夫妻……嗎?”連又晴愣愣地看著,劇情裏蕭祁娶了穿越女主後沒這麽做過,因此她全然沒想到他會這麽做。


    蕭祁把錦囊重新放進懷裏放在貼著心髒的位置,從身後一把抱住她,聲音是微帶著誘惑的低沉,“雲兒,天色不早了,我們安歇吧reads();。”


    哈?這麽快就要進行最後一步?


    原本好好地岔開話題,連又晴被突如其來的一招嚇得渾身一僵,慌亂地轉著眼眸,沒看到把一切盡收眼底的蕭祁一瞬間暗沉的眸色,借口脫口而出:“我,我葵水來了,你先歇息吧。”


    葵水?


    欽天監定的日子雖然是往最近的黃道吉日定的沒考慮過這個問題,但暗衛有報,她葵水的日子剛過。


    所以,娶迴來的王妃並不願和他行周公之禮,亦或許說她心中沒有他?


    沒有他沒關係,隻要不是有別的男人就好。


    氣氛沉默得尷尬。


    連又晴的借口找得不好,很容易被戳穿,但說出去的話如潑出去的水沒法收迴,隻能硬著頭皮坐在凳子上。


    蕭祁定定地盯著說謊後眼神就不對明顯告訴他“我在說謊”的王妃,心裏的不暢快一掃而空,拉著人往床邊走,“既如此,更要早些安歇。”


    色狼啊!葵水在還要那啥?


    連又晴正想用現代學到的知識給這個生理常識匱乏的古代人科普生理期性行為的一項項弊端,常識匱乏的齊王殿下已經用那把匕首割開手指,在床上鋪著的那塊潔白錦帕上抹上一抹假落紅。


    新婚第二天,倘若錦帕上沒有落紅,新娘是為不貞。


    他要幫她隱瞞這個一定會被戳穿的謊言?


    連又晴的心裏不知怎麽有些不好受,大約……是虧欠吧?


    雖然礙於聖旨賜婚,但蕭祁用八十八台彩禮以正妃之位迎娶,倉促的三個月時間她身上的鳳冠霞帔卻製作精良堪比鳳袍,婚禮的一切幾乎都是齊王府操辦,可見他對她的尊重愛護,然而她卻……


    蕭祁一迴頭見他的王妃滿臉愧疚,心裏的那個角落更柔軟了,把染血的錦帕丟到一邊,輕笑出聲:“這是給母後看的,王妃,歇息吧。”


    連又晴深唿吸一口氣,卸下妝容洗漱完換好衣著後躺了進去。


    古代很奇怪,還有床上女子躺裏麵的規定。剛背對著躺好,下一刻,背後貼上一具炙熱的胸膛,小腹上也多出了一雙溫暖的大手,“難受嗎?”


    “不。”難受的位置不在那裏。


    連又晴閉上眼,不再多想,“睡吧。”


    蕭祁應了一聲,即便目光所及隻是一個黑色的後腦勺,依舊不舍得閉眼。


    三個月,他終於名正言順地成了她的夫,能這樣安心地睡在她身邊,把她攬在懷裏。即使進度還不如之前能暗暗偷香一個,但他的心更滿足了。


    男人和女人,一陽和一陰,隻有當兩者契合,才算人生圓滿。


    他,大靖朝齊王蕭祁,終於在人生的第二十四個年頭,走出圓滿的第一步。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快穿]反狗血聯萌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芒果眼鏡娘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芒果眼鏡娘並收藏[快穿]反狗血聯萌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