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弘揚要迴去不光嘴上說說,一迴辦公室就讓何詠誌去買迴家要帶的禮物,提前下班帶連又晴換過衣服化過妝,這才在晚飯前趕迴去。


    至於連又晴的意見?


    嗬嗬。


    正坐在沙發上和江母嘮嗑的連又晴表示:男主想要做的事,誰都無法阻止。


    江母保養得相當好,僅從外表無法看出她是個有將近三十歲兒子的女人:“雅雲啊,當年的事的確是我們做得不夠厚道,現在你從美國迴來了,想來已經冰釋前嫌,你也願意和我們弘揚過一輩子。”


    “伯母,您對我說心裏話,我也不說假話。當年伯父逼得我一家移民美國,雖然不能說我爸媽因此而死,可我也不敢說心裏完全沒有芥蒂,所以伯父期望的孫子可能就……”連又晴垂眼,沒把話說下去。


    “不著急,不著急,這麽多年都等過來了,我也不怕再等一年兩年。”江母拍著連又晴的手背,眼裏流露出一絲不忍。


    江父當年隻想要楚雅雲離開,楚父楚母不舍唯一的女兒才決定一起。誰都沒想到當年楚家一家去了美國之後居然會發生如此劇變,一家三口隻剩下最後楚雅雲一個人。


    江父微微沉了臉色沒說什麽。


    這一晚,不多好,但也算和睦。


    連又晴盡量簡潔明了地說明白在美國這些年的過往,其中的艱辛困苦一筆帶過。


    江家父母擺出接受的態度,主動想要知道她這些年過得怎樣,但第一次上門把自己放在淒淒慘慘的位置哭訴太過掉價了。


    當年做錯事的是江父,是他有所虧欠,然而原主並不是一點錯沒有。


    如果她能說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麽而不是太過驕傲,興許就不會蹉跎歲月,更不會有後來任楚楚這朵小白花什麽事,平白錯過一段大好姻緣。


    而且有江弘揚這麽個不知道怎麽就往忠犬方向進化的存在,想必如果江父江母有心要知道的話肯定會自己查,再不濟也會問兒子。有些話身為兒子的江弘揚能說,她不行。


    多聽少說,連又晴就擺出“過去的事就過去吧,我還有點介意,所以請你們給我點時間”的態度。


    楚家父母死在國外,如果她一點不介意和江弘揚歡歡喜喜過日子肯定會引起江父江母的反感。反倒有些介意,又因為他們兒子的存在不太恨不敢恨,矛盾糾結,這才真實reads();。


    事實也是。


    等連又晴和江弘揚走後,江父麵色沉沉,江母不忍歎息。


    江母深深地歎了口氣:“你說我們是不是做錯了呢?如果沒做那些事,雅雲和弘揚早早就在一起,她家也不會出這些事,兩家人都好好的。雅雲她爸或許沒辦法,她媽總還是會活著的。”


    江父聽後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道:“事是我做的,你沒有參與,不需要和我一起承擔,如果她要恨就讓她恨我好了。”


    當年的事的確是他做得過分,既然做了,他就會承擔所有後果。


    江父早早就想抱孫子了,說被孫子打動是有的,但絕不是全部。


    人年紀大了總會迴想過往,看著兒子六年來身邊沒有一個女人,戴起溫柔的假麵掩飾內心,越來越孤單,越來越寂寞,他心裏又何嚐不後悔?


    得到兒子帶著楚雅雲迴國還同居的消息,他立刻派人去查也知道到底怎麽迴事,他有些後悔,但更多的是慶幸。


    後悔六年前拆散了這一對,讓他們錯過六年,楚家兩老客死他鄉,楚雅雲孤身一人吃苦流浪。


    慶幸六年前拆散了這一對,六年的時間讓他們彼此成長成熟許多,變得更堅定更強大,也變得更適合彼此。


    幸好,六年後,發生了這麽多事,她還願意迴來陪在兒子身邊。


    作為枕邊人,江母最清楚江父的心思,隻能歎氣:“我看弘揚是真高興,就這樣吧。雅雲那孩子以前看起來是不怎麽說話不怎麽笑對誰都冷冷淡淡的,現在大概是失去父母後沒了靠山,這麽多年一個女孩子在國外也挺辛苦,棱角磨得差不多,為人處事也好了很多。一個女人,年薪上百萬經濟能力不算特別好也相當不錯,日後再多多考察培養就好。”


    說著說著,江母眼裏的笑意越來越多,很是滿意未來的兒媳婦人選,但隨即不知想到什麽,眼神一厲,“雖說江氏集團總裁夫人不需要多有能力,弘揚喜歡,帶出去不丟臉就好,但也不能像那孩子一樣什麽都不懂吧?”


    江弘揚感情空缺六年,身邊突然出現一個不知從哪裏來的女人,他們做父母的又怎麽會連底細都不知道就任由那人留在身邊?


    原還以為那個女人有多特別,看到照片發現與楚雅雲有幾分像後就明白了。


    ——江弘揚心裏想的愛的一直都是楚雅雲。


    這也是江父現在退讓的原因之一。


    既然兒子喜歡就留著吧,他們身為長輩看著就是。等到晚輩摔了跟頭吃了苦頭,到時再勸誡也行,並不是非要把所有一切危險因素都提前扼殺在搖籃。


    何況,六年後的楚雅雲早已不再清高驕傲到看不清現實。


    江父點頭同意:“既然弘揚認定了,那邊盡早處理吧。”


    江父江母意見統一,因此剛迴到公寓不久的江弘揚接到了來自江母的電話:“弘揚,今天雅雲在,我沒和你多說。現在我問你一件事,你打算怎麽處理那個女人。”


    那個女人?


    江弘揚沒明白這個代指,視線撇過隱隱透出燈光的浴室,忽然明白了reads();。對,他已經有了雅雲,所以那個有三分相似的任楚楚得離開了。


    “媽,我知道,前陣子是我太忙沒想起來,我會趁雅雲知道前把事情處理好的。”


    “不,是我們虧欠了她,我想盡量彌補,這件事我會處理。”


    江弘揚大約明白江母所說的處理是什麽意思,但既然本就是一個替身也無所謂怎麽處理,他對楚雅雲有多喜歡,現在對那個有三分相似的替身就有多厭惡。


    替身,永遠取代不了正主。


    一旦正主迴來,替身就必須離開。


    想起她們兩人曾經在銀泰見過麵,江弘揚一向溫柔的眉眼竟多了幾分淩厲和狠色。


    第二天,江母約見了任楚楚。


    接到江母的電話,任楚楚很激動,甚至有些惶恐不安,慌亂間忽略了一些重要的事實。


    江弘揚的母親就是未來的婆婆,第一次見麵必須要留下一個好印象,任楚楚特意打扮了一番。


    及膝的無袖白色連衣裙,腰間係一條金色鎖鏈腰帶,一頭長發直直地披著,臉上化了個妝,不濃鬱不妖魅,隻淡淡的看起來氣色好些。


    路上堵車堵了很久,任楚楚提早一個小時出門到咖啡廳時隻比約定時間提前五分鍾,她努力壓下心裏的緊張感,鎮定地道歉:“非常抱歉,伯母,我來晚了。”


    江母隻稍稍打量了一眼讓她坐下之後就直接遞過一張空白支票,語氣冷淡,開門見山:“想要多少就自己填吧,拿了支票就走得遠遠的,不要出現在我們麵前。”


    任楚楚一臉震驚,她根本沒想到江母約她出來是這樣的事,急忙把支票推了迴去,“伯母,我是真心喜歡弘揚的,我和他在一起不是為了錢,我不能接受。”


    一個從地下場所買來的女人現在告訴她不是為了錢才留下?誰信!


    當她眼瞎看不到嗎!


    江母冷笑一聲:“別以為我不知道弘揚是怎麽遇到你的,當初買你花的那些錢,你一輩子也負擔不起,現在給你支票不過是看在你在雅雲沒迴國之前當了她一段時間的替身讓弘揚心裏好受些。不然你以為我還會在這裏和你說話?”


    替身?


    任楚楚臉色忽地慘白慘白,原來她竟然隻是一個替身?


    那個坐在輪椅上的楚雅雲楚小姐才是正主,才是江弘揚喜歡的人?所以正主迴來了她這個替身就必須讓位是不是?所以弘揚迴國這麽多天才沒有聯係過她也沒有去過公寓對不對?


    怪不得那天在銀泰何秘書看到她的時候非常不安,看來是怕她和那位楚小姐見麵知道她的存在吧?她還傻傻地湊上前自取其辱。


    怪不得伯母約見她電話裏語氣淡淡隻表明身份說了時間地點,她還以為伯母就是這麽個性格,是因為伯母不喜歡她不願意浪費唇舌呀。


    真的傻透了reads();!


    “任小姐,雅雲心腸好,知道有你這麽個存在也沒忍心處理你,但作為母親,我不願意我的兒子和不三不四的女人來往。”——她?不三不四?


    “既然你在大學有好幾個關係親密的異性,想來也是不缺男朋友的。我們家弘揚沒碰過你,你還算清白的來,也就這麽走吧。”——伯母居然知道他們之間清清白白什麽都沒有的?


    “市裏你是不能待了,公寓你更不能待,有喜歡的東西就帶走,過兩天那公寓就會處理掉,你盡快搬走吧。”——連她最後唯一可以舔傷迴憶的角落也要奪走嗎?


    “你身上穿的戴的用的一切都不是身為一個學生的你該有的用度,別的難聽話我也不想多說,希望你有點自知之明。”——她真的不是貪慕虛榮的女人啊!


    江母說著一句句戳心窩的話,任楚楚麵色淒楚說不出話來,配上今天特意搭配的白色衣裙,紅著的眼眶,盈滿淚水不忍落下,看起來倒真有幾分楚楚可憐的模樣。


    可惜,江母這輩子最恨小三,更憎恨這種白衣飄飄要哭不哭類型的“柔弱”女人。


    “話就說到這裏,既然你不要支票,我也不為難你。”


    江母把自己叫的那杯一口沒動的咖啡全倒在了那張空白支票上,好巧不巧地掩蓋住了填數字的那一欄,“別人碰過的東西我是不會要的,你是一個大學生,就算是專科學校,相信你所學到的知識裏也沒有教你如何成為插足別人家庭的小三。”


    如果是站著,說不定任楚楚早就癱軟在地。即使坐在,不是心底最後一份自尊支撐著,她說不定早就……單薄的身子搖搖欲墜,眼淚終於落了下來。


    小三?


    她居然被未來的婆婆認定是個破壞他人家庭的小三?


    任楚楚看著那張被咖啡漬浸染的支票,視線漸漸模糊,心裏的疼痛不可言喻。


    明明是她先遇到弘揚的不是嗎?


    他們之間已經有了感情,小三不應該是那個楚小姐才對嗎?


    任楚楚不知在位置上坐了多久,沒注意到江母什麽時候走的,直到接到江弘揚來電,眼裏差點熄滅的光才又燃了起來:“弘揚,剛剛……”


    她想說,她想說伯母誤會她了,她想把自己的委屈告訴他,但她更想訴說的是對他的思念。他們已經兩個多月沒見,一通電話都沒有,她的思念快要泛濫成災。


    被視為救命稻草的電話裏傳來的聲音卻隻讓她更深地墜入絕望的深淵之中:“你不要支票也行,公寓要處理掉,你明天就搬走吧。一時找不到住的地方就去朋友家住幾天,實在不行去酒店吧。”


    他竟然讓她一個人去住酒店?


    任楚楚捂著嘴不可置信極了。


    如果說江母對她說的話是羞辱,是細細的一針針戳在她身上的針的話,那江弘揚對她說的話就是毒/藥,見血封喉無藥可解的毒/藥。


    他怎麽能?


    心裏痛極,眼淚止不住地掉落,任楚楚捂著心口,大聲質問:“江弘揚,你怎麽能這麽對我?是你把我從那裏救了出來,是你把我安置在公寓裏,是你給了我所有的希望,所有的一切都是你一廂情願給予我的reads();。等我接受了,你再一廂情願地收走,為了什麽?看我痛苦的樣子嗎?”


    任楚楚氣極,真正說出口後雖然有些後悔自己不該在公共場合說話,更不該用這種口氣與他說話,但問出自己的疑惑,不得不承認,她的心情舒暢多了。


    那頭似是沒料到一向乖順的小綿羊會突然變身對他大吼大叫,隔了一會兒才道:“對。我當初買你就是因為你和雅雲有三分相似,買迴來折磨你,但現在我改變主意了。我心裏的那個人一直都是雅雲,她已經迴到我身邊,所以你這個替身就不需要了。我不為難你……”


    替身?又是替身?


    江弘揚後麵說了什麽,任楚楚沒聽清楚,也無力再聽,她的注意力停留在“替身”上再也無法自拔。


    為什麽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個替身,唯獨她自己不知道?


    為什麽她就是個替身,為什麽她隻能是個替身呢?


    如果她不是替身,會不會……


    “小姐,你沒事吧?”


    溫和儒雅的聲音裏帶著些許的擔憂,任楚楚像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急切地抬起頭來,突地怔住了。


    男人一身白色西裝,襯衫扣子一個不落地扣到最頂上,西裝外套掛在左手臂彎,微微彎腰伸出手來,手心上是一方折疊得方方正正的藍白色方格手帕,帶著淺淺的古龍水味。


    午後的陽光透過玻璃折射進來,灑在他的身上,為他鍍上了一層聖潔的金色。


    “王子?”


    真的好像童話裏騎著白馬前來拯救公主於危難之中的王子。


    任楚楚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酸了澀了依舊不敢眨眼,就怕一眨眼麵前這位前來拯救她的王子殿下就會輕易消失不見。


    她已經不能再失去了。


    “嗬,我才不是王子呢,不過讓小姐這麽傷心也確實不該。你好,我是莫朗,雖然場合不對,但還是很高興認識你。”莫朗微微一笑,這笑容如炎炎夏日裏拂過一陣涼風,讓人頓生好感。


    任楚楚一時間竟忘記自己剛剛的遭遇,接過手帕擦幹淨眼淚,露出一個笑容:“你好,我叫任楚楚,任性的任,楚楚可憐的楚楚。”


    楚楚?


    莫朗嘴唇一動隻做了個口型沒發出一點聲音,隨即麵露抱歉之色:“非常抱歉,我並不是故意偷聽你的談話內容,不過我是弘揚的好朋友,剛剛聽提到了他,我能問問是發生什麽事了嗎?你不願意說的話也沒事的。”


    任楚楚沒想到自己隨便遇到一個人都會是江弘揚的朋友,這個世界真的太小,不過覺著沒什麽好隱瞞的,再加上確實委屈,就把心底的委屈訴說了出來。


    “也沒什麽,是這樣的……”


    ————


    連又晴左腿傷還沒好,江弘揚怕晚上睡覺時不小心碰到她的腿,加上需要時間再度熟悉起來,所以兩人一直是分開睡的reads();。


    這讓連又晴鬆口氣的同時也能有自己的私人空間,順便和係統商量點事:“小賤萌,我迴國快一個月了,為什麽一直沒有遇到男主最大的對頭呢?”


    【宿主,人心是最不可預測的,請不要拿這麽難的問題來為難我。小賤萌隻是全聯盟最小最賤最萌的係統而已,不是最智慧最聰明最睿智的係統。】


    “……”真有自知之明。


    連又晴把注意力集中在再次翻閱的劇情上,沒吐槽它奇奇怪怪的用詞。


    劇情裏說道,江弘揚從小就特別討厭隔壁鄰居家那個事事都做得比他好的孩子,尤其是那個別人家的孩子還占著一個“表哥”的身份,不能更討厭!


    說是表哥,兩人同年同月同日生,隻不過晚了兩分鍾出生就要叫一個同齡人表哥,每次見麵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從沒叫過一聲表哥。


    江弘揚從小想什麽做什麽,家裏有權有勢靠山大底子厚,帶著一大群小屁孩調皮搗蛋,是個不折不扣的混世魔王。表哥文文靜靜愛讀書每每比賽拿獎,得到一群小女生的愛戀,就是她們心目中的白馬王子。


    好死不死就是隔壁,一點風吹草動都知道,兩家孩子差別明顯得江父每每都是拿著隔壁家的表哥來當他的目標。


    從小就奠定了這麽多孽緣,自然不可能相處得來。


    後來表哥去外地念書,江弘揚高興了好一陣,江父再念叨沒人在眼前也說不了多少,這愉快的日子直到大學。b大有國內最好的經濟金融專業,兩人在大學重逢。


    別人家的孩子迴來了,江父每每提及都是感歎,自家孩子如何如何,人家孩子如何如何,連江母都有些感慨。


    江弘揚一氣之下就決定把表哥有好感但還沒出手追的女生先一步追到手,找一眾小夥伴幫忙,死纏爛打,死皮賴臉,還真的被他先得手了。


    是的,這麽狗血的劇情發生了,並且女主還是她。


    連又晴幾乎要為那個處處壓江弘揚一頭,最後卻在情場上輸了一次的男配掬一把同情淚。


    搶了人家心上人好好珍惜幸幸福福的也就算了,結果逼得人離鄉背井六年孤身一人飄飄蕩蕩再也沒迴過國,男主你還真是拉仇恨小能手。


    對於劇情快結束時男主和男配表哥在酒吧敞開心扉聊說的那句話,連又晴不能更認同。


    “弘揚,你因為我去追雅雲,你們相互喜歡,是我晚了一步,我認。但你的喜歡逼得她家破人亡,遠走他鄉,更是找了個和雅雲有幾分相似的女人,這我就無法忍受。弘揚,我莫朗可以做一次情場上的失敗者,但不會永遠都是失敗者。”


    “莫朗啊……”連又晴看著手機通訊錄裏碩大的兩個字,一時間竟不知到底該怎麽辦。


    ————


    江氏集團這段時間談成了一個出口的大項目,涉及金額上億,江弘揚剛迴國不停加班工作就是為了這個reads();。


    項目談成後事情相當多,整個公司都處於高速運轉的狀態。秘書室所有人忙得團團轉,新來的秘書妹子成了專業跑腿上下樓層跑不停,喝口水的時間都沒有,喘口氣也得在電梯。


    連又晴本職就是秘書,事情上手快,何詠誌驚異於她的上手速度,秘書室太忙,也顧不得總裁怪不怪罪安排了不少事給她做。


    江弘揚看了幾眼沒說什麽,連又晴的工作就多了不少。這樣高頻率高效率的工作一開始,她嫌有事走進走出總裁辦公室太麻煩就直接搬到秘書室紮根。


    這下,工作更多了。


    “啊,總算忙完了。”


    胡蘋佳伸了個大大的懶腰,一把抱住連又晴埋進她頸窩,深深唿吸好幾口氣,這才滿足地蹭蹭,窩著不動了。


    被當成人形抱枕的連又晴好笑地摸摸她的腦袋,已不像最初那會兒手足無措,她已經總結出了經驗:對待自來熟的妹子,不用想著拒絕,安心接受就好。


    連又晴是獨生子女,父母離異後各自有了孩子,立場越發尷尬。爺爺奶奶把她帶大,基本不往父母那邊去,他們很少來,所謂的弟弟妹妹她隻知道存在,連見都沒見過。


    現在胡蘋佳給她的感覺就像是一個需要她包容寵愛的妹妹,累了會窩進她懷裏撒撒嬌,會主動幫忙倒倒水,親昵地依偎在她身邊說說話。


    連又晴摸著腦袋的手一頓,突發奇想:“小佳,你叫我一聲姐姐吧。”


    “哎,姐,歐尼,歐內桑。”胡蘋佳不知她上的哪一出,不過很是配合地應下,還配著軟軟的嗓音中文韓文日文叫了遍。


    胡蘋佳娃娃臉看不出實際年齡,化過眼妝後眼睛看上去很大。她睜著一雙水潤潤的大眼睛,仰著一張帶著嬰兒肥的臉蛋,用軟軟的嗓音叫著姐姐……連又晴被萌得一臉血。


    她知道胡蘋佳是真喜歡她,一整個秘書室她們兩個最親近,黏糊得眾人都大唿百合受不了。沒有血緣也沒關係,她真的想要寵這個妹妹,把所有姐姐該給妹妹的愛都給她。


    連又晴把自己左手上戴著的那條鑲鑽的玫瑰金手鏈解下來給胡蘋佳戴了上去,“小佳,我今天沒特意準備,這手鏈就當姐姐給的見麵禮吧。你的手白,骨架也比我大一點,戴著比我好看多了。”


    胡蘋佳骨子裏就不知道什麽叫不好意思,也不推辭,抬手對著燈光換著角度看了看都沒看出個所以然來,疑惑地歪了歪頭:“姐,這鑽不會是真的吧?”


    連又晴倒沒考慮這個,楞了楞:“弘揚送我的,應該是真的吧。”


    說著,兩個對珠寶首飾都不了解的女人立刻上網搜索到底怎麽才能確認鑽石的真假,結果網上出來的鑒定方法和鑽石相關的知識太多,反而讓兩人看得不亦樂乎忘記了最初的目的。


    “不看了不看了,眼睛都看花了。”胡蘋佳沒看一會兒就放棄,眨了眨眼睛,自己不看把顯示屏的開關關了也不讓連又晴看,“看這麽久眼睛不難受麽。”


    “還好。”連又晴眨眼緩解,她做過高強度的,這麽點確實不放在眼裏。


    “姐,你這傷什麽時候好啊,我真的很想和你一起去逛街啊reads();。”胡蘋佳把手放在連又晴的左腿上小心地撫摸著,說著說著就歪了,“你的身體和心靈都有總裁幫忙填充,對,用我男神的海報手辦填滿你那空虛的房間吧!”


    “……”又二次元了。


    連又晴選擇性地無視自己聽不懂和不想聽懂的內容,隻選取最前麵的問題迴答:“差不多了,這個星期已經能正常走路,不過弘揚不放心讓我再養一段時間。”


    胡蘋佳手指動了動,想著既然認了姐姐就是親人可以動手了,也就順從自己的心抬手揉了揉連又晴的臉又捏了捏感受了一下手感,嘖嘖稱奇:“姐的皮膚不錯啊,果然不愧是有男人滋潤的女人,這麽看來,我也得去找一個男人才行。”


    “……”她還清清白白的好嗎?


    連又晴知道經過茶水間那一出誰都不會相信她的說辭,而且她這話真說出來傳到江弘揚耳朵裏,當天晚上迴去肯定就會被他就地正法好好地認知“清清白白”這個詞,所以乖乖地閉嘴,任由誤會產生繼續,繼而一發不可收拾。


    “可我覺得還是妹子好啊,可賣萌可打滾可撒嬌可暖床……”


    胡蘋佳的臉蛋嬰兒肥看起來手感非常好,她皺著眉頭苦惱的樣子讓連又晴沒忍住反捏了迴去。


    胡蘋佳一點都不生氣,反而把臉往前湊了湊讓連又晴更好捏一點,“姐,我覺得我很有百合的傾向啊。真的,臭男人和軟妹子之間,我選擇的肯定是後……姐夫好,我突然想起還有事沒做完,你們聊!”


    說到一半,胡蘋佳畫風突變,急忙站起身表完衷心,麻利地滾走。


    連又晴看著她那張小肥臉上演十八般表情的輪流轉換,無奈地搖頭,看向身後不知道什麽時候來的人:“她就是這樣的性子,別和她計較。”


    “我是那種斤斤計較的人嗎?”江弘揚挑眉笑了,“就是看在那句‘姐夫’上我也不能和她計較不是?今天見麵禮沒有,過兩天會補上的。”


    連又晴:“……”所以你隻是被姐夫的稱謂打敗了?


    辦公室坐久了,江弘揚也不坐,站在連又晴身後用手臂圈著她,下巴擱在她頭頂上卻不讓她感受到一點重量,眼神微閃:“不過你把我送你的手鏈送人了,我接下來要送你的東西必須接受,也絕對不能送人,聽見沒有?”


    “好。”


    江弘揚送的東西太多,每天都送,簡直是要把六年間沒送的全部補上。連又晴全身上下不是他送的,花的也是他的錢,所以並不在意地點了點頭,拿起杯子喝了口水。


    左手被握著她也沒在意,反正江總裁異常粘人,她是右撇子,喝水不礙事。隻是當左手傳來一陣冰冰涼涼的感覺時,她就不能不低頭了。


    果然,無名指上已經戴上了一枚閃亮的鑽戒。


    她下意識地抬手想湊近點看看,卻被江弘揚緊緊握在手心,牢牢盯著她的眼,似是怕她反悔般急切地道:“不許摘!別忘了你剛剛答應我的!”


    連又晴見他麵無表情甚至隨著她看他時間的增長越發不耐,如果不是感覺到涔涔的手汗,說不定她還真相信他是不耐煩而不是緊張。


    【宿主,男主在求婚,戒指都給你戴上了,趕緊答應吧reads();。】


    “……”這是求婚?


    真的假的?說好的“嫁給我”“結婚後我一定會愛你保護你bb”和求婚必備的說辭內心剖析呢?怎麽一個沒有?


    為了完成任務她肯定會答應,不過這麽簡單就答應太對不起自己了。


    於是,連又晴歎了口氣,伸出右手作勢要摘戒指,“沒有玫瑰花,沒有燭光晚餐,連跪下求婚都沒有就想我答應,江弘揚,你哪來那麽多自信啊?”


    劇情裏江弘揚對任楚楚求婚可是包下了一整個頂樓餐廳,什麽都齊全一個不落,到她這裏就啥都沒有光禿禿一個戒指……幸好還有戒指,不然真心寒酸!


    #總裁大人的求婚簡單隨意到在辦公室聊天時突然給她戴上一枚小小的鑽戒,其他什麽都沒有,這真的符合總裁文的設定?!#


    等等,這是原配和小三的區別嗎?


    不,或許應該說是白月光和蚊子血的區別。


    連又晴越看越覺得手上那顆鑽戒礙眼,總裁大人不說拿出一枚鴿子蛋,她手上這枚鑽石是真小啊,有可能不到一克拉,不,半克拉也許都沒。


    “不許摘!”


    一看表情就知道她是真不滿意,江弘揚慌張地兩隻手緊緊包住連又晴的左手不讓她有任何觸碰的可能,急忙解釋道,“你不喜歡戒指我再去買,我想要什麽我都給,但這枚戒指不能丟!這是六年前我特意打工兩個月買的,真的不能丟!”


    六年前買的?


    是那枚江弘揚為了楚雅雲特地翹課去咖啡廳當服務員打工買的鑽戒,不昂貴,不奢華,卻是當時的江弘揚第一次用自己的能力賺的錢買的戒指,代表他最真摯最熱烈的感情。


    一時間,連又晴逗他的心思沒了。


    他的感情太真誠,太純粹,容不得她用任何嬉鬧調笑不重視的態度和方式對待。


    意識到自己情急之下把保留戒指六年的事情說了出來,江弘揚臉色微微泛紅,眼神堅定地看著她。


    不管怎麽樣,說出來就說出來了,反正不能摘就是不能摘!被取笑也不能摘!打死不能摘!


    “好,我不摘。”就算為了楚雅雲也不能摘。


    連又晴抬起手臂圈住江弘揚的脖子,認認真真地抱他一次。


    江弘揚順從地彎下腰來好讓她不用抬手抬得那麽累,心裏的欣喜已經無法用語言表達,隻能緊緊地抱著她,力道大得連又晴生疼。


    連又晴不知道自己走了以後這個世界會怎麽樣,江弘揚會怎麽樣,她明白不知道結局對自己才是最好的。


    所以——


    對不起,江弘揚,原諒我的自私。


    同樣,我也會代替楚雅雲陪你走過你想要的這段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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