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童此話一出,雲意有些猝不及防。


    他皺了皺眉,兩道白『色』的眉『毛』頓時快要遮蓋住他的眼眸,讓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公主殿下這話是?老臣有些不太明白。”雲意隻覺得這個剛剛迴歸的公主實在讓人猜不透心思。


    殷童一聽,似乎並不意外他的問題,隻是坐直了身子,繼續笑道:“正所謂,明人不說暗話,本公主其實與各位商榷事宜也不願彎彎繞繞的,就拿今天在這月青殿商討新一任狐王人選的事情來說,你們之所以會選擇本公主坐在這裏接受你們的諫言,是否能說明眼下唯有本公主才是能主事的?”


    雲意下意識點了點頭,“公主本就是先王後血脈,如今又曆練頗多,已達八尾成就,自然擔得起這商榷重任。”


    殷童點了點頭,繼續說道:“那本公主方才問的話,右相可有答案相允?”


    “公主的意思是……”雲意忽然覺得此事變得棘手了起來。


    殷童說道:“右相還不明白?本公主既是正統血脈,堂堂公主,又是如今狐族實力最強盛者,連商榷王位繼承人都需要本公主來協助,那本公主應當是值得在場各位重視的存在才對吧?”


    “這,公主所言極是。”雲意咬了咬牙,迴答道。


    “既然如此,你們還膽敢不把本公主放在眼裏嗎?!”殷童話音剛落,眼神猛地冷厲起來,拍案而起,“你們簡直好放肆!”


    殷童突如其來的怒意伴隨著強盛的妖氣卷席整個月青殿,一時間狂風大作,讓所有狐族猛地跪了下去。


    “公主息怒——!”眾狐族皆麵麵相覷,不敢輕舉妄動。


    雲意也跪了下去,忽然覺得事情好似脫離了自己的掌控之中。


    “公主為何突然發怒,臣等實在不知,還望公主明示。”雲意鬥膽說道。


    殷童冷哼一聲,說道:“敢問右相,這狐王繼承人端的是何等資本方能繼承大統?”


    雲意一聽,連忙說道:“自然是品德、功勳、以及……”


    說到最後,雲意好似明白了什麽,猛地收住嘴,不敢再往下說,額間瞬間冒出點點冷汗。


    殷童冷笑道:“右相為何不繼續說了?好,右相不說,那本公主替你說,這最後一項,自然是血緣!更甚者,血統遠遠高於所謂的品德,功勳,應排首位!”


    雲意聽罷,抹了抹一層汗水,顯得愈發蒼老,他感受到殷童隻增不減的妖氣,忍不住『舔』了『舔』發幹的嘴唇,說道:“公主這話……二王子也是先皇血脈啊,而且常年鎮守妖界邊界,功勳不小,難道還不是最佳人選嗎?”


    “一派胡言!本公主已經說過了,血緣的高低遠比戰功大小要更為重要!戰功哪位皇子都可以建立,但是血統卻是天生的,無法更改!二王子的生母不過是一屆小妖,有幸與父王相識,誕下狐族子嗣,狐王之位最忌諱血統雜『亂』,右相,你好糊塗啊!竟還沒本公主看得清楚?”


    殷童的質問成功讓右相雲意徹底匍匐在地上,不敢言語。


    其實右相雲意確實有私心,那二王子由於生母卑賤而不受先王重用,常年在邊界鎮守,隻懂軍事不懂政事,不過是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匹夫罷了,若是他有機緣,早就不在邊界了,還如此多年,狐王雲景上位後,這二王子更是半點機會都沒有。


    那豪爽的『性』子又造就了他的不爭不搶,竟真的乖乖安分邊界。


    可是世事無常,誰能料到殷童一個消失多年的公主竟然華麗迴歸,而且一來便出手果斷,直接讓狐王雲景蹲了大牢。


    右相雲意這才動了心思,殷童說到底也隻是個公主,古來從沒公主當王的道理。


    故而再強,日後不過輔佐作用。


    那麽這個空缺的王位,自然是個誘『惑』極大的誘餌。


    右相雲意原本打算借機讓鎮守邊界多年的二王子趕迴來繼承大統。


    以他不禁政事的懵懂外加自己的舉薦之恩,如今又是位高權重的右相,必定能再登高峰,說不定到時候還能把控新任狐王,籠絡權力。


    到時候任憑她殷童多麽厲害又能如何,不過一個公主。


    可是右相實在太小瞧殷童了,殷童能修煉至八尾,經曆如此磨難,心『性』早已非比尋常,什麽大喜大悲她沒見過?


    右相這些朝政把戲,連蒼幽國那邊的『奸』臣都不如,還妄圖在殷童麵前擺弄?


    可別忘了,殷童可是實實在在在人界長大的,從小到大,人界醜惡,早已熟知於心。


    而且,縱然這右相主意多又能如何?她殷童拳頭硬!


    不同意就是不同意!


    右相雲意此刻跪在地上發抖,然而眾位狐族又何嚐不是如此?此刻在殷童一人的絕對威懾下,誰還敢替往昔高傲的右相雲意開口求情?


    朝不保夕,還是自身的『性』命最要緊啊!


    右相雲意想了想,開口問道:“那,那不知道公主殿下的意思是……”


    殷童扯了扯自己的衣擺,端正姿態威嚴道:“雲蘇殿下。”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便讓右相雲意徹底慌了陣腳。


    右相雲意急忙抬頭,否定道:“公主殿下,這?!雲蘇殿下從未曆練過什麽……”


    說實話,雲蘇並不是眾王子中最出眾的那一個,論功勳,他實在比不上二皇子,論政治才幹,他又比不得心狠手辣的狐王雲景,論實力,他也不過區區五尾!


    這樣的王子,難道真的可以繼承大統嗎?


    右相雲意第一個表示不服。


    殷童當然知道他的心裏在質疑什麽,於是說道:“排除其他因素,雲蘇殿下乃是先王後與先狐王的血脈,更是本公主的血親兄長,光是這一點,他便擔得起一個名正言順,比之其他許多王子都要來得合情合理!右相,你不考慮雲蘇殿下這股純正的血脈,倒是記掛起遠在天邊的二王子,你倒是很有閑情雅致嘛,你忽視本公主的親兄長,便是藐視本公主,你這樣,還敢叫尊重本公主嗎?!你根本沒把本公主的兄長以及本公主放在眼裏!”


    雲意這才知道,開頭殷童一直問他們把她放在何處是什麽意識,原來是在這裏等著自己,她原來,是要自己的親兄長繼承大統。


    按理說,雲蘇殿下確實是最名正言順的那一個。


    但是隻單單這一個原因,其他卻不過爾爾,實在難以服眾。


    右相雲意咬了咬牙,說道:“公主殿下,若是雲蘇殿下真的適合繼承王位,也不會讓狐王雲景登位多年了!”


    “右相,你不是不知道,狐王雲景詭計多端,手段了得,雲蘇殿下得不到你們的支持,在此刻不是已經體現得淋漓盡致了嗎?一個人,就算才幹了得,身邊沒有得力能手,又有何用?!且不說雲景身邊,光是一個昭化閣的大長老便不得了,事到如今,右相您不是還在質疑雲蘇殿下嗎?”殷童說道,“右相,你話既然說到這裏,那本公主也倒是覺得好笑了,雲蘇殿下不配,難道二王子就配了?拋開血統不說,功勳赫赫?哈哈哈哈,你莫不是要笑死本公主!”


    “二王子鎮守妖界邊界,這是事實,怎能不算?”右相雲意不服。


    殷童笑道:“右相,有些人適合稱王,有些人適合當將,稱王的人未必當得好將軍,當然,這當將多年的,也未必就挑得起王位的重擔!若是他真的合適,先王怎會不知?他當將軍多年,安分守己,這很好,卻也很壞。一個將軍又是皇子,尚且能甘心窩在邊界,可見一點野望都沒有,一個沒有野望野心的,還想要當王?他敢嗎?他配嗎?右相,你真的問過二王子的意見了嗎?還是說實話,其實右相才是最想稱王的人,不過是假借他人之手罷了!說!是不是?!”


    殷童到最後狠戾的質問,讓右相雲意瘋了般磕頭。


    “不是,不是!公主殿下明察,借老臣無數個膽量,都不敢有此等謀逆之心啊!公主殿下所言極是,二王子確實……不是最佳人選!”


    右相雲意說到最後,幾乎是咬牙切齒說的,那些字都是從牙縫根裏跑出來的。


    可見他是多麽的不甘心。


    一朝春秋大夢懷揣已久,居然就在這月青殿不過短短片刻,僅憑殷童這個所謂公主的三言兩語就被徹底擊垮粉碎。


    殷童倒是得意了,舒心了,但是右相雲意卻險些一口氣提不上來,頗有一股心力交瘁之感。


    殷童見右相雲意已經氣勢驟減,她立刻乘勝追擊道:“本公主自然也知道,右相忠君為國的一片苦心,也罷,一切都是本公主的猜測而已,右相不必如此,磕頭這些俗禮,暫且免了吧,至於有關雲蘇殿下登位此事,本公主自然也知道各位狐族耆老的憂慮,確實,雲蘇殿下確實不是最優秀的,但是,本公主身為他的親妹妹,理應輔佐在旁,堂堂八尾,於九尾不過臨門一腳,難道這樣,雲蘇殿下還沒有資格?”


    “這……”右相雲意猶豫不決,遲遲不敢答應也自然不敢拒絕。


    眾位狐族礙於殷童實力強悍也是不敢輕舉妄動。


    就在殷童自以為爭辯如此,總算要大功告成時,一道突兀的聲音卻自月青殿外響起。


    隻見雲蘇不知何時已將自己收拾幹淨妥當,端了一副大不相同的做派走了進來,冰冷道:“公主且慢,本皇子,不願意稱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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