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偏殿內,殷童與顧君酌正在兩兩對峙。


    隻見殷童頭疼地說道:“顧郎,這是計劃的一部分,不是真的,你不是很明白嗎?”


    顧君酌咬了咬牙,“我當然明白,可是,我不允許你這麽做。”


    殷童歎了一口氣,望向展開放在床榻上,似彼岸花一般絢爛奪目的嫁衣,眼神中充滿了無奈。


    此事自然還要從一日前說起……


    昨日,雲蘇與殷童前往參拜狐王雲景。


    殷童極力克製自己的情緒,在與雲蘇一道去見雲景前,她做了好幾個深唿吸,才忍下了要把雲景痛打一頓的心情。


    殿中,雲景坐於高位之上,一身君王之服十分霸氣,他瞳孔微縮。


    “弟媳,何故不言?”雲景迫問道。


    雲蘇急了,急忙推了推她,“王妃?大哥問你話呢。”


    “啊?”殷童迴過神來,鎮定下去,“是妾身失禮了,望王恕罪。”


    雲景搖了搖頭,說道:“雲蘇,你這個王妃,有些無趣。”


    雲蘇連忙為殷童找說辭,“大哥莫惱,王妃怕是知曉成親將近,有些恍惚了。”


    “罷了,今日叫你們來,是因為昭化閣那邊稟報來說,測算出你們的吉日就在兩日後,雖然是前所未有的緊迫,不過相信昭化閣和其他人會辦好婚宴的,你們做好準備吧。”雲景說道。


    雲蘇有些驚訝,“兩日後?那確實有些緊張了,可是大哥,我與王妃的衣料,還有王妃的妝飾都還未有起色……”


    雲景自然知曉雲蘇之意,於是說道:“你不必擔心,其實自打開始考慮你的婚事後,本王便已經命人著手準備了,所以就算是昭化閣稟報說隻有兩日的時間,你們也不必擔憂。”


    說罷,雲景打了個響指,頃刻間,便有幾個宮女捧著東西走了進來。


    殷童和雲蘇為她們讓道,隻見她們手裏捧著的赫然是各種嫁娶之物。


    待站定後,她們展開一列,中間留出個空位,很快,又有一個看似更加高一級的宮女走了進來,她一個人拿著兩件紅衣剛好站在了中間的空位之中。


    雲景勾唇,“這些你們帶迴去,兩日後做好準備,中間這嫁衣和喜服,都是本王喊妖界最好的繡娘,用絕世罕見的材料製作而成的,成了一套,名曰火鳳鳴天,弟媳,你覺得如何?”


    殷童走上前去,用手摸了摸那套衣擺墜落到地上的嫁衣,材質果然如雲景所言,是絕品。


    可惜了,美則美矣,但與之成婚的人,實非良配。


    殷童卻還是強顏歡笑,一副十分喜愛的模樣。


    “叩謝王恩賜!妾身十分喜歡!相信殿下也歡喜的,對吧殿下?”殷童反問雲蘇。


    雲蘇連忙點頭,那嫁衣的光芒反映在殷童的臉頰兩側,微微泛紅,襯得她笑顏如花。


    雲蘇已忍不住開始想象殷童為他穿上嫁衣的模樣,頓時心中大喜。


    “是的,王妃喜歡,我自然也喜歡。”


    雲景點了點頭,“既然你們夫婦感情如此和睦,那本王多少安心了,行了,無其他事了,你們先退下去吧,本王乏了,要先歇會。”


    雲蘇領著殷童彎腰,“大哥好生休息,我與王妃先行退下了。”


    就在此時,雲景又冷聲說道:“雲蘇,別忘了你與本王的約定。”


    雲蘇一聽,一通好心情頓時煙消雲散,他沉下臉去,說道:“不牢兄長費心,雲蘇不敢忘,王妃,我們走!”


    說罷,他握住殷童的手,黑著臉拂袖而去。


    一眾宮女自然也攜著嫁娶之物緊隨其後,龐大的殿門再度關閉。


    空蕩蕩的大殿,又剩下雲景一個人,他身穿王服,再度睜開眼來,然而眼眸中清醒明亮,哪裏有半分困頓疲倦之意?


    隻見他緩緩走下階梯,繞至王座之後,手往牆上一按,便打開了隱藏於此處的密室。


    他走了進去,密室的門緩緩關閉,一切恢複原樣,仿佛從不曾出現過一般。


    陰司殿,地下密室。


    雲景大手一揮,鑲嵌在牆壁之上的幽幽藍光悉數點繞。


    自然,出現在他麵前的,那兩尊躺在冰棺中的屍體也映入眼簾。


    雲景繞過先王冰棺,走到先王後前麵,高高在上,麵無表情俯視著她平靜的屍體。


    忽然,雲景冷笑一聲,對著冰棺中的屍體自言自語道:“你該感謝我。”


    四周寒氣蔓延。


    雲景抿了抿唇,“你的兒子,我沒有害他,還幫他辦妥了婚姻大事,雖然他娶了個來曆不明的野丫頭,不過那是他自己的選擇,可不是我逼迫的,你該滿足了。”


    “你臨了瘋瘋癲癲,看在這份上,你的兒子雲蘇,我不會再對他如何了,當然前提還得是他乖乖聽我的話。”


    “你不知道吧,他答應我了,說不會與他娶的那個王妃生兒育女,看看,你的兒子和你一樣蠢,不知家國大事,隻會一味被感情蒙蔽心智,就和躺在這裏的你一樣,可笑至極。”


    “王後,我還把你與父王放在一起,你知道為什麽嗎?”


    冰棺裏的屍體不會迴答他,但是雲景還是在說著話。


    “因為你恨他,你對他又愛又恨,所以你選擇了死來解脫,但是我怎會讓你如願?我母親恨透了父王,我絕不會讓她死了還和這種負心薄幸的男人在一起,不過這份苦痛,便應該由死去的你來承受。”


    “王後,你猜,我還恨不恨你呢?”


    密室內,幽幽藍火伴隨著雲景漂浮在空氣中的陰森話語,顯得格外可怖。


    ……


    迴到偏殿後,殷童見顧君酌已經隱蔽了起來,心下鬆了口氣,她領著雲蘇進入,一眾宮女也跟著走入偏殿之中。


    雲蘇拿過火鳳鳴天,遞給殷童。


    “王妃快看,這嫁衣如此美,一定很配你!”


    殷童接了過去,細細撫摸上邊的一針一線。


    雲蘇問道:“王妃,你喜歡嗎?”


    看著他緋紅的臉龐,殷童暗了暗眸子,“嗯,我很喜歡,謝謝殿下。”


    雲蘇忽而拉住她的手,深情說道:“王妃,我希望快點到我們成婚的日子,縱然兩日,我還是覺得很久,我恨不得現在就與王妃成親,王妃,兩日後,為我穿上嫁衣,好嗎?”


    殷童愣了愣,隻覺得雲蘇握著自己手腕的手掌十分滾燙,她心下慚愧,悄然掙脫他的束縛。


    “殿下放心,我會的。”一個中規中矩的答複,足以讓殷童心生愧疚。


    雲蘇笑道:“那我不打擾王妃休息了,我走了,王妃,晚上我會過來和你一起共用晚膳。”


    “好。”殷童露出一個得體的微笑,目送著雲蘇離開。


    之後,她對一眾宮女說道:“你們把東西放在這裏就走吧,我要自己待一會兒。”


    “謹遵王妃之命。”宮女們微微福了福身子,便恭敬地放下物件,一一退了出去。


    偏殿大門關閉後,殷童對著四下無人的環境喊道:“顧郎不來看看嗎?這嫁衣還不錯。”


    “既不是我給的,看它作甚?”隨著熟悉的聲音響起,顧君酌的身影很快出現在殷童麵前。


    殷童老遠就聞到一股隱藏的醋味了,她戳了戳顧君酌清冷的麵容,笑道:“顧郎和那醋壇子可真是世間絕配了。”


    顧君酌見狀,拿過她手中的火鳳鳴天,冷聲道:“不過爾爾。”


    說罷,嫌棄似的將火鳳鳴天扔在一旁,好似在扔一塊髒亂的破布一般。


    殷童汗顏,走過去拿起火鳳鳴天,拍了拍它身上的灰,又疊好放了迴去,這才說道:“顧郎何必與一件衣服過不去?”


    顧君酌抿唇說道:“這嫁衣,你不可穿。”


    殷童打著哈哈說道:“哎呀,不是還有兩日嘛,到時候再說吧。”


    於是就這樣蹉跎到了兩日後,也就是開篇之景。


    殷童走到床榻前,拾起火鳳鳴天,說道:“等會就要和兄長去叩拜狐王了,我若不穿嫁衣,計劃頃刻間毀於一旦,顧郎真希望如此嗎?”


    “我不會讓你為別的男人穿上嫁衣的,這一點,我不會退讓。”顧君酌說著,走過去,奪過她手中的火鳳鳴天。


    殷童下意識驚唿:“你小心點,若是破了,現在可補不了。”


    顧君酌冷哼一聲,似乎對她在乎火鳳鳴天的態度十分不滿。


    他抖了抖嫁衣,口中念念有詞,修長十指開始動用術法。


    不多時候,嫁衣竟像有了生命一樣,開始抖動起來,顧君酌便順勢放開它。


    瞬間,絲絲白光自顧君酌指尖流入嫁衣,開始對它層層包圍。


    像裹了一個蠶蛹一般,浮在半空中,白光流露,絕美動人。


    殷童愣著神注視眼前所發生的一切,隻覺得不可思議。


    她不敢打擾他,很快,白光開始破裂,緊接著裂痕加深加長。


    “噗!”


    一聲不輕不重的響動,白光驟然破碎成星星點點,散落在地,消失殆盡,而取而代之的,是眼前一個身穿嫁衣麵飾粉黛的‘殷童’。


    殷童捂著嘴,看著突然出現在眼前,與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隻覺得神奇。


    “天啊,這?!”殷童走了過去,扯了扯她。


    可‘殷童’好似不會動一般,外形完全一樣,但是那一雙眼睛空洞無神,活像一個被牽著線的傀儡木偶,莫名少了幾分靈氣和俏動。


    顧君酌見‘殷童’已經穿好嫁衣,於是笑了笑,施法將紅蓋頭挑起,飛落在‘殷童’的頭上。


    於是‘殷童’從頭到腳一身紅,這下再無人可辨別出來了。


    顧君酌笑道:“我說過,我不會讓你為別的男人穿上嫁衣的,不過,我也不能破壞了精心準備的計劃,此乃障眼法,童兒可滿意?”


    殷童摟住他的肩膀,“顧郎果然有一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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