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而過,不知不覺,距離帝後大婚之日已經過去了幾天,殷童與顧君酌自然也是待在蒼幽‘白吃白喝’數日。


    今日,蒼幽二月三日,自然是一年一度蒼幽國舉國同慶歡度新春的好日子。


    民間索『性』不把前些日子為封後大典和帝後大婚所準備的張燈結彩摘下,而是讓其掛著,打算延用至新春過後,開春之時。


    一大早,殷童便自覺起了床。


    自從那日羞著臉當著他的麵喊了那聲顧郎之後,一直到今日,每天隻要殷童待在房裏,待在顧君酌麵前,四下無人之際,他便會摟著她哄騙她多喊幾聲。


    什麽?那四下有人豈非不敢喊了?


    殷童額頭三根黑線下滑。


    若是有人在旁,他更是要千方百計讓她喊出來呢!若是能當著淩鷺夫『婦』喊出來,顧君酌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


    殷童覺著,自己九條碩大的尾巴都比不過他的得意忘形。


    所以這幾日,殷童可不敢多呆,每每大清早就自動起床,似乎連日下來,連以往賴床的壞『毛』病都改了不少。


    殷童在顧君酌眯著眼睛不滿地盯著她時,立刻洗漱穿戴整齊,打著哈哈朝衛清憂那邊奔去。


    帝後大婚之後,衛清憂身為一國之母,被淩鷺賜予了絲毫不亞於主殿的蘭倩宮。


    蘭倩宮是曆朝曆代皇後的住所,到了衛清憂這位皇後,自然也是不例外。


    不過為了讓衛清憂比之以前的皇後更為體麵,淩鷺大手一揮便下令把整個偌大的蘭倩宮重新修整一番。


    用的自然是上好的建築材料,足足花了兩天兩夜才讓衛清憂搬了進去。


    不同於從前的金碧輝煌,此番采用的全部都是名貴的琉璃七彩瓦和玲瓏水晶,燃明用的燭火悉數換作之前南海進貢的珍珠。


    顆顆碩大飽滿有光澤,晚上若不蓋上金貴方盒簡直亮如白晝。


    而白天,光是那些琉璃水晶配著陽光的折『射』就已經用不著燭火了。


    可謂是替宮裏省了一大筆開銷,衛清憂倒是佩服自己丈夫的腦袋了,既光明正大幫自己修繕寢宮,又用剩下來的金銀堵住那些臣子企圖阻止的口舌,可謂是兩全其美。


    於是也就端起一副皇後的做派光明正大地住了進去。


    殷童自然也喜歡來玩,蘭倩宮如此華麗,實在讓人流連忘返。


    衛清憂做了皇後,端得自然是守規矩的帶頭作用,縱然沒有妃子來大清早請安,她也是早早就起床做事。


    今日小青為她選了套紫金『色』的宮裝,衛清憂一身宮裝目送淩鷺上早朝後,和小青去逛了禦花園。


    恰巧就在路上遇到信步走來的殷童,殷童著了一套桃『色』衣裙,將三千青絲束成一捆長長的馬尾,顯得利落又張揚。


    一見到衛清憂,殷童便笑著過去挽住她的手臂。


    “清憂,你今日真好看!”殷童忍不住讚歎道。


    衛清憂身上這套紫金『色』的宮裝穿她身上卻顯得美豔萬分,一點也不顯老氣,反而將她的嫵媚和皇後應有的端莊完美地結合在一起。


    顯得愈發高貴不可褻瀆,直叫人讚歎好一朵國之牡丹!


    衛清憂一聽,嬌笑一聲:“這幾日你隻要來我這裏,我每換一套你都要讚歎,我都要懷疑你說的是真是假了。”


    雖然小青特意提點過,如今衛清憂應當自稱本宮二字,但那都是對著旁人的禮數,殷童自然不必如此拘束。


    而且眼下除了下人就是皇帝,一無太後二無妃嬪,衛清憂隻覺得時不時要端著那些規矩實在累得慌。


    好在換了殷童,小青也不敢說什麽規矩不規矩的了,倒是讓衛清憂覺得自在許多。


    殷童搖頭道:“自然是真的!倘若你換上千百套,那我稱讚千百句也是無妨,橫豎說得都是真話。”


    衛清憂勾唇一笑,“服了你了。”


    “最近和淩鷺怎麽樣?新婚燕爾的一定十分甜蜜吧。”殷童難得八卦一句。


    果不其然,衛清憂紅了半邊臉頰,“他待我自然很好。”


    “那就好了,那我估計很快就可以看到一個珠圓玉潤的小皇子了!”殷童憧憬地想象著。


    衛清憂一聽,臉上愈發滾燙。


    “哪,哪有這麽快……”


    殷童嬌俏笑著,隻覺得逗衛清憂十分有趣。


    衛清憂反問道:“那你呢,你和顧師尊進展如何了?”


    殷童挽著她,斜眼看著禦花園的各『色』春秋,“他答應我,待一切平定後,自會對我有個好的交代。”


    她說的平靜,卻讓衛清憂眼尖兒發現她脖頸處泛起一片淡粉『色』。


    衛清憂頓時明了,隻是暗自發笑,也不戳穿她。


    “對了,今晚要提前吃個年飯,你和顧師尊既然都待了這麽久了,可要記得一道過來吃,晚上隻是家宴,除了我們幾人外,還有我兄長和恭親王過來,其他臣子不宴請,說實在還是冷清了一些。”


    殷童點了點頭,“我知道,師……顧,顧郎他之前就對我說過,此番來蒼幽,自然是不會早迴去的,待我們吃了你們這裏的年飯後,再迴國宗門和司馬長老他們一起過年。”


    在說顧郎二字時,殷童還是有些磕磕碰碰並且羞於開口。


    衛清憂抬起指尖捂著嘴巴輕笑出聲,也不取笑她,隻陪著她一道適應。


    “國宗門的年熱鬧嗎?”衛清憂隨手采了一朵花,拿在手裏把玩。


    殷童愣了愣,仔細思慮後開口道:“應當是熱鬧的吧,其實我也是第一次在國宗門過年,往年,我和顧郎都是待在白啟山上兩個人的,其實你們已經不算冷清了,好歹比我們以前還多了兩個人呢,而且還有一幹宮女太監圍著你們,其實也是熱鬧非凡的。”


    衛清憂一愣,“殷童,你隻和顧師尊過,和司馬長老他們過,那,那你的家人呢?”


    “什麽?”殷童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衛清憂繼續說道:“你瞧,我有兄長,皇上他有恭親王那個皇叔,就連顧師尊也是有司馬長老和那個公孫師尊,可是,你好像……”


    餘下的話無需多說。


    殷童還真的從未想過這個問題,她一時間竟不知道如何迴答衛清憂了。


    沉默良久後,她才緩緩開口道:“其實,我也是有家人的……吧。”


    聽著她不確定的語氣,衛清憂沒有開口打斷她,隻是聽著殷童繼續說下去。


    殷童說道:“可是,我從小就是被他們不要了的,要不然也不會在白啟山遇見顧郎,就算有家人,和沒有也沒什麽兩樣。”


    “你,不打算和他們見一麵嗎?”衛清憂小聲問道。


    殷童搖了搖頭:“他們既然不要我了,我也不想再迴去添堵了,而且你也知道我是……我的家人應當是在……很麻煩的,我想還是算了,其實我不是不想迴去,可是我覺得也沒有必要。”


    妖,妖界,這兩個殷童沒有刻意說出來的答案,衛清憂卻是了然於心。


    她點點頭,拍了拍殷童的手。


    “身為朋友,我隻是怕你到了以後若是想起此事,會遺憾一生,我自然不會左右你的思想,但是若是有一天你想迴去了,我也希望你勇敢向前,不要害怕去麵對,也不要去躲避什麽,你能明白我說的話嗎?”


    衛清憂一番話,讓殷童沉寂已久的對於家人僅存的一點思想和迴憶似乎又翻越而起了。


    她沉默下去,不再說話了。


    就在衛清憂以為她會生氣而有些惴惴不安時,殷童卻忽然堅定地握緊她的雙手,眼神中是前所未有的堅毅。


    “謝謝你清憂!”殷童突如其來的話語讓衛清憂有些措手不及。


    衛清憂驚訝道:“我,我,你謝我什麽?我也沒說什麽呀。”


    殷童卻搖了搖頭,說道:“不,清憂,你說的話對我來說實在是幫助太大了!我想我確實應該迴去看一看了。”


    “你要去見你的家人了嗎?”衛清憂有些呆愣,隻覺得還反應不過來。


    殷童卻神秘地笑了笑,說道:“不是的,不全是為了此事,其實還有一件更為重要的事情,迫使我必須迴去一趟。”


    衛清憂搖了搖頭,表示不解,殷童見狀,便靠近她,悄然耳語一番。


    待聽罷後,衛清憂卻是因為覺得不可思議而逐漸睜大了一雙美眸。


    ……


    夜晚,從鳳宸殿和淩鷺一幹人等吃罷年飯後,顧君酌扶著肚皮被撐得圓滾滾的殷童緩緩走迴偏殿休憩。


    殷童忽而想起白天同衛清憂聊天的事端,於是裝作不經意地開口道:“今日,清憂問了我,有關我家人的一些事。”


    “嗯。”顧君酌淡然地點了點頭,“你是怎麽迴答的?”


    殷童挑了挑眉,說道:“我迴答不上來。”


    “嗯?”他的語氣變得有些疑問。


    殷童苦笑一聲,“我對他們毫無印象,對家鄉更是不甚了解,從我記事開始,一切都是從白啟山,從你開始的,我自然迴答不上來的。”


    顧君酌一聽,不言不語,卻是心疼地握緊她的手。


    “你放心吧,我沒那麽脆弱,我隻是……”殷童低下頭去。


    “你想迴去看看嗎?”顧君酌忽然開口,一雙眼睛對上她,明亮若曜日。


    殷童心想,知我者,顧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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