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時分,一個晚上已經是過去了一大半。


    悠思卻不呆在自己房中,而是小心翼翼推開門,神秘兮兮地走了出來。


    安靜而謹慎的模樣,讓人生疑。


    悠思抿著唇,雖說麵無表情,一張臉,一雙眼睛,每一個『毛』孔,每一處肌理都在四處觀察著四周的環境。


    若是耳朵稍微捕捉到一丁點兒動靜,她便如一隻受了驚嚇的兔子一般窸窸窣窣地快速閃到一旁去。


    待良久後,她才敢又偷偷『摸』『摸』探出頭來看。


    就這樣,一段不怎麽長的路,倒是被她走了許久,也因此耽擱了不少時間。


    待她到了目的地後,慕容黎早已等得十分不耐煩了。


    見悠思一臉賊眉鼠目之態,他諷刺道:“既做了魔,怎麽比從前還平添了幾分窩囊樣?本王可不記得入魔後有這種好笑的副作用。”


    悠思鞠躬道:“主人息怒,凡事小心為上。”


    “算了,來了也就行了,本王還有更重要的事要交給你,便不與你多費唇舌了。”


    “主人請吩咐。”


    慕容黎從懷中拿出一個小巧精致的白瓷瓶,遞給她,說道:“拿著,小心點,接下來沒了它可不行。”


    悠思遵從命令,好奇而小心地接了過去,她捧在手中觀察著,卻不敢打開。


    “這是魔界特殊的『藥』散,如今你已經能自由在國宗門走動了,去吧,用它灑在所有弟子的飯菜裏,連一壺酒,一杯茶水,一碗調料都別放過,隻要一點就行了。”


    慕容黎說罷,悠思乖巧地點了點頭,抬起眼問道:“主人,我會照辦的,請放心吧。”


    “嗯。”慕容黎顯得很滿意,見悠思有著疑問卻又不敢說的樣子,他也不急著給她答疑,隻是神神秘秘地說著,“好好辦,至於為何如此,放心,你很快就會知道了。”


    悠思不敢多問什麽,她將白瓷瓶緩慢收入囊中。


    “好的主人。”


    “好了,夜深了,你該迴去了,記住了,今晚上你一直乖乖呆在房裏,從未離開半步,明白嗎?”慕容黎千叮嚀萬囑咐著。


    悠思便跟著一字不漏背了一遍,“知道,今晚上我一直在房裏安歇,從未踏出房門半步。”


    “很好。”慕容黎嘴角揚起一抹笑,他打了個響指,一瞬間便化作一縷雲霧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悠思目送他離去,隻覺得懷中的白瓷瓶有些沉重……


    另一邊,淩鷺的房門被從裏向外大力推開。


    淩鷺紅著臉,搖晃著身子走了出來,他手裏拿著酒瓶,身上沾了烈酒的氣息。


    “衛清憂……”


    他嘟囔著衛清憂的姓名,身子被『迷』糊的神誌『操』控著,雙腳很快便不聽使喚挪到了衛清憂的房門前。


    衛清憂白天被淩鷺氣得不輕,同樣躲在房中,但她沒有喝酒,她不擅長,她隻是悶在被窩裏哭泣而已。


    好不容易熬到淚水哭不出來了,眼睛和心智都困得很,衛清憂鋪了床剛想躺下,好好睡上一覺時,偏偏總是不遂心願。


    “叩叩叩——!”


    “嗯?”衛清憂抬頭望去,耳朵敏銳捕捉到這聲響,“是誰?”


    她輕聲問著,門外卻無人響應。


    她心裏頓時似敲鼓一般七上八下,挪了幾步到門口,隨手便抄起旁邊一根掃帚。


    “是誰?”她又問了一遍,然而從裏麵隻能隱約看到門外一個高大的黑影。


    衛清憂吞了吞咽喉,手握緊手中的‘武器’。


    隻要一打開門,她一定叫這個半夜三更偷『摸』進別人房間的無恥盜賊吃不得好果子!


    “吱呀——”


    “是我。”


    “啊——!額?”淩鷺在衛清憂推開門的一瞬間冷不丁開了口,然而衛清憂卻是閉著眼睛舉起掃帚作勢就要揮舞下去,卻聽到了這一聲後,隻得硬生生停住動作。


    一瞬間的功夫,那掃帚便停在了距離淩鷺頭上不過一丁點的距離。


    隻能說衛清憂停得好,停得及時,若再遲一些,淩鷺的額頭上非得出現一個紅印不可。


    淩鷺還有些醉醺醺的,他哪裏知曉他差一點就要受那無端的皮肉之苦了?


    他隻是看到了衛清憂,便不自覺傻笑而已,順帶傻裏傻氣打了個酒嗝。


    熏得衛清憂一張小臉苦成一片。


    “你又喝酒?!”衛清憂一句話說得十分巧妙。


    她將手中的掃帚放下,順帶領了他進屋。


    “你遇到了事情,都喜歡喝酒逃避嗎?”想起上一次與淩鷺的一夜纏綿,就是因為這煩人的酒,衛清憂心中隻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他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懂,明明每次拒人於千裏之外,偏偏又懂得死死抓住她的弱點,讓她每一次氣到極致時又一直選擇憐憫他和原諒他。


    衛清憂縱然早上被眼前的人氣得差點吐血,還躲在被窩裏哭了不知多少淚水,一看到他喝得醉醺醺的,便又忍不住開始心疼了。


    “喝酒傷身,這道理不知以後還得同你說多少遍。”衛清憂說罷,領了淩鷺坐下,“給,自己拿著,先喝杯熱水下去,晚一點我再偷『摸』著去廚房給你煮醒酒湯。”


    淩鷺接過去,卻不喝,隻是盯著她看。


    他喝了酒,一張臉紅潤,眼睛便顯得真摯而亮澄。


    衛清憂卻還在氣頭上,縱然他此刻十分俊朗,她也選擇扭頭不看。


    “你說我喝酒是為了逃避,那你每次遇事也很喜歡哭啊。”


    淩鷺可沒放過她臉上一雙紅腫得似核桃的眼眸。


    衛清憂聽罷,撇了撇嘴:“你到底醉了沒?怎麽還可以清晰地說出這些話。”


    淩鷺其實醉了,但其實也沒醉,準確來說,是醉了一半。


    今夜他必須弄清楚那一夜的真相,又怎麽可能真的喝得毫無意識,酩酊大醉?


    當然,演戲要演全套,入木三分才能顯得『逼』真,所以淩鷺其實也醉的差不多了,但還算清醒,不過腦袋略微發脹罷了。


    但他相信,就算是這樣的自己,套一個衛清憂的話柄也是足夠輕鬆了。


    “唔……額……”淩鷺不正麵迴答她,他索『性』趴在桌子上,“衛清憂……我好難受,胃裏,額……扶我……”


    他不得不演戲。


    但衛清憂擔心他,所以很輕鬆便信了他的話。


    “你這人,喝了酒便是如此,一而再的,是不是還想再而三?都說事不過三,你這都是第二次了,就不能長點記『性』嗎?明明是個沾了酒就愛忘事的人……”


    衛清憂這話說得含糊,淩鷺挑了挑眉。


    看來事態有些不對……


    淩鷺眯了眯眼,既然如此,加點猛料可能能知道的更多。


    衛清憂,看你還要將所有實話隱瞞多久。


    我若什麽都不知道,我卻也不是傻子。


    你太小瞧人了。


    衛清憂雖然嘀咕著話,但哪裏真的舍得對他不管不顧?否則也不會讓他進來了。


    她仍舊心甘情願扶著他,“淩鷺,你真是吃準了我不會拒絕你。”


    淩鷺一聽,心中微微刺痛。


    他半眯著眼睛,整個重量壓在衛清憂身上。


    她身上淡淡的幽香讓人陶醉,卻也間接又喚起了淩鷺那一夜遺失的更多的記憶。


    衛清憂……


    淩鷺砸吧砸吧嘴,將一個醉人演得十分相像,衛清憂遲遲沒發現,隻是任勞任怨將他扶到床邊躺下。


    幫他蓋完被子後,她一張白皙的臉上已然出了些許汗珠。


    “還是這麽重。”衛清憂感歎一句,順帶擦了擦汗。


    她按照自顧自的約定,正準備去幫淩鷺弄醒酒茶時,好巧不巧,隻聽身後的淩鷺又呢喃一聲,手又胡『亂』揮舞著逃出了溫暖的被窩。


    衛清憂見狀,無奈地搖了搖頭,又走了過去,正要幫他掖好被角時,卻忽然被一股突如其來的蠻力帶了下去。


    衛清憂被一拉,整個人就往床上撲倒。


    確切地說,是往躺在床上的淩鷺的身上倒去。


    一瞬間便聽到淩鷺胸膛裏心房劇烈而有力的跳動聲,衛清憂沒有反應過來,耳邊一直傳來‘咚!’‘咚!’的聲音。


    淩鷺深吸一口氣,趁她看不見,鼓起勇氣一翻身,兩人又是換了一個姿勢。


    淩鷺將衛清憂輕鬆壓在了身下。


    借著酒氣壯膽,也為了弄清事實,淩鷺閉著眼睛,噴灑著濃烈的酒味,抿著唇緩緩低下了頭。


    “啪——!”


    淩鷺還未偷得一個香吻,臉頰已然火辣辣一片了。


    淩鷺睜開眼眸,並未急著去捂著臉,手不舍得變化姿勢。


    他定睛一看,映入眼簾的赫然是衛清憂那一雙已經盛滿了淚水的大眼睛。


    “淩鷺,你可真是太混蛋了!我沒見過你這麽無賴的人!”


    衛清憂忽而嗚咽出聲,淩鷺隻是擰著眉頭聽她說。


    “你一個大男人,做事何故如此?喝酒了就了不起嗎?喝了酒醉了就天下第一了嗎?憑什麽借著這個緣由無端端欺負了我一次,如今卻還要欺負我第二次?第一次的時候,我以為你我之間心意相通,縱然你醉了,我還是抱著希望給予你最珍貴的,但我哪能知道,你喊得是別人的名字?你第二天還敢什麽都不記得!你就是個王八蛋!現在你還想要再欺負我第二次嗎?然後第二天又是忘了?隻留我一個人委屈,這算什麽!就算我喜歡你,你也不能這般作踐我!”


    衛清憂捂著臉痛哭起來。


    “你可不能如此,太過分了。淩鷺,你也就拿準我隻敢在此刻說罷,因為反正你第二天就會忘記的……淩鷺,為什麽……為什麽呢,為什麽你就是喜歡殷童不喜歡我呢?我可從來不舍得你為我拚命和受傷,但為什麽偏偏不是我,為什麽我就不可以?”


    “對啊,為什麽你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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