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玄一路朝南,他的身影穿梭在天空的層層雲霧之中。


    三個時辰轉瞬即逝,然而燕玄似乎感知不到疲倦為何物,他未曾有過一絲一毫的停歇,隻顧著極速飛行著,慕容黎的王命於他而言就是最好的動力。


    隻聽燕玄默默念著:“能為吾王效力,乃吾至高無人之榮耀!”


    說罷,他加持法力,速度再度快了幾分。


    三個時辰的光陰,足以讓燕玄找尋到顧君酌一行人的蹤影。


    黑氣與雲霧的層層疊加之下,隻見顧君酌、淩鷺與衛清憂正緩緩踱步前行著。


    燕玄心一驚,“果然不出吾王所料,西燭村的活屍還是沒辦法拖住顧君酌,真是個變態的家夥,還是這麽厲害!”


    他腦海中不由得閃過數年前那場戰役,顧君酌一身清風道骨,連眉頭都未曾皺動一下,便輕輕鬆鬆奪去了許多魔族人士的『性』命。


    燕玄不禁打了個冷噤,心一橫,還是朝他們的方向降落而去。


    顧君酌正不慌不忙與衛清憂訴說著他與淩鷺在西燭村內如何對付活屍的事情時,他忽然感應到一道來勢洶洶的氣息正朝著這邊衝過來。


    他止住了腳步,微微一抬頭,隻見偌大一片夜空之上,一團伸手不見五指的濃鬱黑氣正發瘋一般飛馳而來,遠遠望去,邪惡至極,像一顆突然到訪,不懷好意的遠古隕石流星。


    衛清憂嚇了一跳,大唿一聲:“那是什麽?!”


    卻聽顧君酌說時遲那時快,毫不停歇便開啟了一道白光作為結界,保護著衛清憂和淩鷺。


    同時,他大喊:“小心,是魔族的人!”


    淩鷺一聽,長劍頓時出鞘,沉聲道:“來得正好,穹山的恥辱今日便要尋個透!”


    他不忘關心衛清憂:“清憂,你快些退後,你那點三腳貓功夫,不得上前送死!”


    衛清憂一愣,見他認真地盯著自己,說得話雖不好聽,但其中的急切十分真誠。


    衛清憂有幾分動容,發呆似得點了點頭,自覺地推到兩個男人的背後去。


    很快,那團黑氣終於降落在三人麵前,搖身一變,便幻化成燕玄的真身。


    隻見他殺氣騰騰,黑氣冒著血氣,混合交織在周身,脖頸處攀爬著大片大片的黑『色』紋路,嘴唇發黑,雙眸赤紅,耳朵微微尖銳,頭上一對堅硬的魔角,十足的邪祟之樣。


    年歲有些久遠,顧君酌都快忘了燕玄真身的模樣了,如今再度瞧見,隻覺得心中愈發痛恨。


    衛清憂哪裏見過魔族的真身,頓時嚇得花容失『色』,雙腿忍不住打顫,一張俏臉浮現的是無盡的恐懼。


    淩鷺見狀,眯了眯眼,悄悄握住衛清憂的手,小聲安慰她:“別怕,有我在。”


    衛清憂有些不可思議,“公子?”


    淩鷺想了想,嘴硬道:“我定會替你兄長護你周全。”


    聞言,衛清憂掙脫開他的手,她迅速低下頭去,眼裏閃過無盡的失望。


    “多謝公子了……”


    “嗯。”


    做完這一切,淩鷺再度迴到高度警惕的精神狀態之中。


    顧君酌與燕玄之間,正是隔著他方才快速建起的保護結界之中。


    “燕玄,你來這裏做什麽?!”顧君酌冷聲問道。


    燕玄嗤笑一聲,“顧師尊,別來無恙啊,我是替我們王上來探望探望你的,不知道西燭村的禮物,顧師尊可喜歡?請如實迴答,我也好迴去像吾王複命不是。”


    顧君酌一聽,怒火瞬間被點燃,西燭村數千條活生生的人命,就在一瞬間因為他們的私欲而毀於一旦,若不是他及時趕到,隻怕那些人連死了都不得安息,現在這個畜生還敢提?!


    望著燕玄一臉輕描淡寫的欠揍模樣,顧君酌咬著後槽牙,磨了好久才平息自己的怒意。


    他的聲音愈發冷了,冷得好似冰天雪地之中的三千冰柱。


    “爾等魔族宵小,膽敢傷天害命,簡直天理不容,如今還敢大言不慚,實在可氣可恨!”


    說罷,卻聽燕玄狂妄大笑起來,他幾乎把眼淚笑了出來:“顧師尊還是一如既往的正派之『色』,隻是在我看來卻是惡心得要命!”


    顧君酌不願去聽他的胡攪蠻纏和胡說八道,他心中一直牽掛的人,今天他定要知曉答案。


    “本尊不願與你這種天理難容的家夥繼續浪費口舌,你快些說,本尊的徒兒在哪裏!不然,今日你主子不在,本尊更不會饒了你的『性』命!”


    燕玄一聽,止住了笑聲,沉著臉道:“師尊是說殷童那個小丫頭片子嗎?怎麽,你的二徒弟悠思未曾與你道明真相?”


    “你們騙了悠思為你們賣命,如今還拐了童兒,還敢口出狂言?”


    顧君酌握緊拳頭。


    燕玄說道:“就料到你會去尋你的好徒弟,故而這便是我來的目的了,總之今日,有我在,擋也要擋一擋你,縱然不敵你,但拖了你的時間,待吾王攜你的徒弟完成大計,顧君酌,你隻怕一輩子也別想認迴你的徒弟了!”


    這一番話,算是徹底觸碰了顧君酌的底線。


    龍之逆鱗,觸及必死,對顧君酌而言,殷童就是那所謂的逆鱗。


    顧君酌身邊燃起無數戰意,“你——找——死!”


    然而淩鷺卻更怒更氣,隻見他出手比顧君酌更快,揮舞著利劍便衝出了白『色』的結界。


    “穹山之上,是我大意,今日便堂堂正正戰個痛快!”淩鷺說罷,劍芒狠狠『逼』近燕玄。


    “哼,區區人族,手下敗將!”燕玄說著,幻化出自己的兵器。


    那是一柄由玄鐵冰石打造的堅韌長槍,槍刃鋒利,槍頭輕盈,長柄上,魔氣成環狀不斷縈繞著,末端一個小巧精致的骷髏頭鑲嵌之上。


    好一個魔王下屬的得力兵器!


    隻聽燕玄不屑道:“我的黑戩,本不用拿來對付你這種螻蟻,但它已許久未曾飲血了,上次殺人,還是在顧師尊管轄的國宗門。”


    說罷,他嘴角上揚,顧君酌頓時憶起公孫靖的妻子阿琦的死,正有這黑戩的一份功勞,頓時白光乍現,顧君酌的法力正蓄勢待發。


    燕玄不懼淩鷺的森森劍氣,舉著兵器正麵迎上。


    他腳步輕盈,略微移動身形,黑戩打橫擋住淩鷺的全力出擊。


    空氣中閃爍著兵器相碰的滋滋火花,發出陣陣響動,刺得讓耳朵嗡鳴不斷。


    衛清憂急忙捂住自己的耳朵,才未能收到波動。


    淩鷺不甘心,手下稍稍用力,佩劍向旁一甩,化解了黑戩的相碰。


    燕玄見狀,眯了眯眼睛,“你這個蒼幽國的皇帝,想不到還有兩下子,我一直以為做皇帝的,可都隻會指揮別人呢。”


    淩鷺一聽,迴嘴道:“若人族的皇帝真像你說的那般沒用,那你們魔界的王也差不多吧。”


    這句話,讓燕玄睜大雙眼,怒意頓時生來,他再不用黑戩做那些虛勢。


    而是轉而運轉體內充盈的法術,貫徹於黑戩之上,隻見黑戩末端的骷髏頭頓時躁動起來,發出撕裂天地的哀鳴聲。


    燕玄身為魔王身邊的人,雖做不到驅使萬鬼,但他仍舊令百邪聽命於他。


    骷髏頭頓時吸收四周的邪氣,為他所用。


    燕玄冷冷說道:“在穹山上我就告訴過你,跟你打,我可不用你們人族的彎彎繞繞,我慣用法力,何必與你浪費時間?你不過是個渺小的人族皇帝,我魔族大軍輕鬆便可滅了你的國土,踏平你的子民,你竟敢狂放至此,辱我魔王,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說罷,他手握黑戩,狠狠朝著淩鷺撞過去,霎時間,上方的魔氣便似厲鬼索命般瘋魔著朝淩鷺卷席而去。


    淩鷺使著劍法,掃出陣陣劍氣,這才勉強驅散了一些黑氣,然而終是肉胎凡體,一個不慎,便被其中一陣魔氣中傷。


    索『性』閃得快,才不至於傷到要害,但見他手持劍半跪在地上,嘴角滲出鮮血。


    但雙眸仍舊炯炯有神,怒瞪著燕玄。


    衛清憂驚愕著,腿軟到差點癱軟在地,淩鷺受傷,她一顆心被揪得發疼。


    “淩鷺!!”衛清憂死咬著嘴唇,眼眶發紅,“你這個瘋子!!”


    她對著燕玄謾罵著。


    燕玄挑了挑眉,“你是叫淩鷺嗎?挺厲害的,竟扛得下來。”


    淩鷺抹去嘴角的鮮血,“我早說過,穹山之上,若不是我大意,你和你那個什勞子魔王,絕帶不走殷童!”


    燕玄眯著眼眸,見他再次辱罵慕容黎,耐心徹底被磨滅,再不願多費唇舌,正想再度舉起黑戩時,卻聽一道聲音道:“燕玄,恐怕你忘了,有本尊在,這裏可不是你放肆的地方,先前你主子在,本尊都不懼,更何況現在,你隻是單槍匹馬。”


    顧君酌再抬眼時,眼中是無盡的冷漠,他注視著燕玄,“若你說淩鷺是你的手下敗將,那你同樣是本尊的手下敗將。”


    燕玄與淩鷺打得入了神,一時間竟忘了顧君酌的存在,當顧君酌如此冷聲對他是,燕玄才記起來,顧君酌是真的生氣了。


    不,應當是早該他與慕容黎禍害西燭村時,顧君酌便已然生了無盡的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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