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清憂看著手臂上的紅疹大片大片泛出,頓時『亂』了心神。


    很快,她開始覺得唿吸不暢,咽喉處似被什麽堵著一般,一口氣愣是提不上來。


    她捂著脖子,臉上泛著青『色』,緩緩倒了下去,拚命唿吸著,企圖存進大片大片的新鮮空氣,然而她此刻全然使不上力氣了。


    見她如此痛苦,淩鷺大驚失『色』,當下跑到她身邊扶住她的身子,焦急地問她:“衛清憂,好端端的,你這又是怎麽了?!”


    衛清憂隻能痛苦地搖了搖頭。


    淩鷺見她手上紅疹快速浮出表麵肌膚,道:“你這白癡,居然是對這野果子也會過敏的體質,你的身體和你的腦子一樣笨嗎?”


    衛清憂已然聽不清他的謾罵之聲,鼻息間隻剩下若有若無的氣息,連說話都是斷斷續續。


    淩鷺當下立刻掐著她的人中,同時將她的指尖血放出,企圖讓她保持清醒。


    衛清憂恍惚間似憶起從前,自己也曾因偷吃府中後花園結下的野果而昏『迷』不醒,後來還是衛傅聘請大陸上最好的醫者,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撿迴她的小命。


    可惜如今這荒島上,哪來什麽醫者?衛清憂想,她這次怕是真的小命不保了吧,可是死得這般不明不白,這般狼狽,她真的好不甘心……


    在閉上眼睛的最後一刻,衛清憂抬手『摸』了『摸』淩鷺的臉,有氣無力地笑著:“死前能把你的模樣刻在心中,我應該是滿足了吧。”


    說罷,她緩緩閉上了雙眸。


    淩鷺聽她說出這種跟臨終遺言般的話語,腦海中僅存的理智的弦驟然繃斷,他慌忙搖晃她的身子。


    “喂!衛清憂,你死什麽死?不許,我不許你聽到了沒有!我,你,你死了我如何向衛傅交代,你死了,我,我……”


    淩鷺發現,他再找不出更好的借口了解釋自己為什麽不允許衛清憂死去了,原來管不得旁人感受,是他自己會難過。


    “衛清憂!你死了我就再也不理你了,我這就走,把你扔在這裏喂豺狼,你醒不醒?你醒不醒?你醒醒……”


    淩鷺眼中酸澀,突然才發覺自己縱然已成了高高在上的蒼幽皇帝,在這種情況下,仍然是無力迴天的區區凡人,在這一刻,他突然覺得自己無能又沒用。


    “衛清憂,衛清憂……”


    他抱著她的身軀,一遍遍喊著她的名字,掐著她的人中,到最後,閉了閉眼,低頭吻住她的唇。


    他努力為她渡氣,一遍又一遍。


    二人的唇緊緊相依,一遍又一遍。


    “淩鷺!清憂!”


    遠處傳來一個聲音,淩鷺慌忙抬頭,見殷童使著乘風之術自半空中緩緩飛來,她手中正捏著一個古銅『色』的瓶子。


    仿佛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淩鷺抱起衛清憂慌忙跑過去迎接殷童。


    殷童的腳尖剛觸到地麵上,便被淩鷺掐著手腕帶到麵前,激動地朝她說:“殷童,你說過,你是狐狸,是狐族,不像我是平凡的人類,對吧?那你快點,快點救救她!”


    殷童見他眼角泛紅,懷中的衛清憂更是不省人事,當下也是慌不擇神。


    “這是怎麽了?到底發生了何事?”


    “她方才餓極了,便吃了幾個果子。”淩鷺自責著,“都怪我,我一時疏忽,她便這樣了,你快說,你有沒有法子?”


    殷童急忙幫著他扶過衛清憂,將她平躺在地上,說:“荒郊野外的,野果自然是帶了些毒,想來卻對尋常人沒有什麽太大的威脅,隻是清憂大概是體質虛了一些,故而才中招了,你別慌,我且幫她將毒素運作出來,自然就會沒事了。”


    “好,好。”淩鷺點了點頭,關切地望著衛清憂。


    殷童閉上眼,喚醒丹田處沉睡的天魂珠,同時蓄起周身靈力,手掌傳出一股清潤溫和的力量,她緩緩渡入衛清憂體內。


    一盞茶的時間,殷童的額上已然冒出幾顆汗珠,發梢也有些濕潤。


    良久,衛清憂終於吐出一口烏黑的鮮血,隨之緩緩睜開了眼。


    一睜眼,便是淩鷺關切的目光,然而殷童收迴了力,鬆了口氣,一時站不穩,腿肚子發了軟,竟差點跌倒。


    淩鷺見狀,顧不得衛清憂,連忙站起來跑到殷童身邊扶住她,“殷童,你怎麽樣?”


    殷童搖搖頭,虛弱一笑,“無礙,還是看看清憂吧。”


    淩鷺這才點頭,同時目光再次望向衛清憂,卻見衛清憂盯著他扶著殷童的手,神『色』黯淡。


    淩鷺並未察覺她的情緒,隻當她剛剛蘇醒,有些體弱。


    他悄悄抹去眼角的淚珠,“衛清憂?”


    “殷童,謝謝你救我,我欠你一條命。”衛清憂沒有搭理他,轉而向殷童道謝。


    殷童擺擺手,說:“要不是淩鷺幫忙,你也撐不到我來。”


    淩鷺被殷童這麽一提,想起方才為她渡氣一事,當下心中開始不自在,耳根子有些燙,嘴硬道:“她要是死了,她的好哥哥衛傅該找我算賬了。”


    卻不知,這麽一句話,讓衛清憂一顆心徹底沉寂下去。


    “我知道了,多謝公子。”


    說罷,她轉身離去。


    殷童見她悲傷的樣子,瞪了一眼淩鷺,甩開淩鷺的手去扶她,“清憂,等等我。”


    淩鷺見狀,有些發蒙,當下也想不到什麽,隻好立刻跟上她們。


    殷童帶著衛清憂,使著乘風之術騰雲駕霧,淩鷺便隻好自己一個人孤苦伶仃地禦劍飛行,遠遠跟在她們後頭……


    慕容黎享用完那水怪,滿意地喝了一口酒,順便抹了抹嘴。


    “想不到凡人的手藝一點都不輸魔界的大廚,燕玄,改天把他們擄了一道迴魔界甚好。”


    燕玄替他又滿了一杯,說:“王上既然鍾意,那燕玄自然會辦得妥帖。”


    慕容黎剛要接過他恭敬遞來的酒杯,卻又一瞬間停住了。


    他閉上眼睛,稍稍感知,而後快速睜開眼,笑道:“燕玄,他們來了,這人類的地盤麻煩得很,出入都要那該死的什麽通行證,那兩個人本王倒是不擔心,不過殷童那隻狐狸嘛,這樣,你且去城門處接他們,順道捏個隱身的術法帶他們進來吧。”


    燕玄鞠躬道:“屬下立刻去辦。”


    “辦好了就來碼頭吧,穹山的事,再也耽擱不得了。”慕容黎飲盡最後一滴酒水,吩咐著。


    燕玄點點頭,轉頭便消失不見了。


    海域外一個山洞中。


    顧君酌躺在洞內喘息著,他摘下麵具,往日一張熟悉的臉上,額前赫然蓋著一個黑『色』的印記。


    那是使了離魂大法後留下的記號。


    離魂大法,分身無心無情,方才殷童卻是強行喚醒顧君酌內心深處一抹情誼,這才讓顧君酌痛不欲生。


    躲在山洞中,顧君酌忽然覺得自己如同那苟延殘喘之徒,好生狼狽,縱然沒有記憶,但他骨子裏帶著的傲氣卻仍是讓他覺得有幾分屈辱。


    腦海中一直重複著保護殷童這四個字,可是他卻連那殷童是誰都不知道不記得,想來實在可笑。


    顧君酌唿出一口氣,坐起身來,平息了體內躁動不安的氣息,這才起身。


    他不知道怎麽迴事,一旦平穩了身心,腿腳便不聽使喚,總想著再迴到方才那人身邊,護她周全,想來,方才那人便是殷童吧……


    小鎮上,殷童被燕玄帶著進來,奇怪的是,守門的護衛並未同先前她初來蒼幽那般百般阻攔,實在奇怪得很。


    不過安全進來了,殷童便也不去想太多,權當是燕玄機靈,應該是他使了法子打點了守衛吧。


    殷童擺了擺手,對燕玄道:“你先暫且帶他們過去吧,在海域上被水怪這麽一鬧,好些東西都沉入海底了,我得再去置辦一些。”


    燕玄說:“不用了,主子早就辦妥了一切,你還是快些隨我一道去碼頭同主子複命吧。”


    殷童挑眉道:“我可不是沐戎先生的手下,應該不用跟你去複命吧?”


    燕玄被她這麽一說,堵得再無話可說了。


    淩鷺卻是拉過她,說:“要去的話,我陪你去。”


    殷童無奈地掰開他的手,道:“用不著,不過,如果你是要順便去買點暈船『藥』,那我倒是讓你跟著。”


    淩鷺一聽,頓時麵上無光,朝她揮了揮手,打發似得嫌棄道:“行了行了,你快去快迴吧。”


    待他們離去,殷童揣著懷中的東西,急匆匆奔向一個器物店。


    “掌櫃的,做生意嗎?”一進門,殷童便朝裏頭喊著。


    “來了來了!”隻見一個留著八字小胡須的中年男子笑嘻嘻從後頭走了出來,“不知客人要買些什麽東西?我們這裏不管是上等的器材還是下等中等的法器,都是一應俱全,好多像客人這種得道仙人都願意來我們這裏買呢!”


    她一進來,他便誇她是得道之人,大陸上從未有過什麽得道飛升的神仙,更何況她從未表明身份,她自己更不是什麽仙人,隻是一隻野狐狸罷了,還有這法器,下等中等的在這裏她還信幾分,但是上等法器豈能被他一個普通小販輕易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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