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第一次嚐到酒,酒的滋味讓她欲罷不能,也讓她上癮。


    往後殷童也慣著自己,養了個嗜酒的壞習『性』,但凡遇上了頭疼的難題或是煩心的事兒,她總會喝個痛快,一醉方休。


    不過雖在以後嚐酒無數,卻最愛第一次喝的這壇,是顧君酌釀的,殷童自認為該是世界上最好喝的酒了……


    當她再次醒來,卻是在顧君酌的眼皮底下。


    殷童才知道這酒的後勁兒多大,令她足足睡到他出關都還未醒。


    顧君酌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罰了她,他的臉『色』從未那樣難看,讓她很害怕,她知道犯了錯,偷喝了他的酒。


    於是便拚命跟他認錯,保證下次不會再犯。


    他卻說她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真正的錯誤。


    “童兒,你以為為師怪的是你偷喝這壇酒嗎?為師氣的,是你殷童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你喝這麽多,喝出事了可怎麽辦,若為師不發現你,你永遠醉在竹園怎麽辦,你可知這酒後勁多大?!你太讓我失望了!”


    殷童並不能完全理解顧君酌的這番話,可以說是一知半解,但她唯一知道的,是她這次真的讓師傅很生氣。


    她不想看到顧君酌這樣難過。


    於是到最後,她再沒求饒,乖乖接受懲罰,隻有這樣自己的心才會好受點,或許師傅也會好受點?


    殷童蜷縮成一團,即使此刻頭疼欲裂,但還是強撐著對顧君酌說:“師傅,童兒自知免不得懲罰,這次童兒絕不吭聲,師傅想怎麽罰便隨您痛快,隻要能叫你心裏好受點,童兒縱使水深火熱也心甘情願。”


    可顧君酌的臉『色』沒有如她預想中的變好些,反而更加陰沉,他盯著殷童,說出的話好像是憋了好久才從牙縫裏擠出來的一樣。


    “殷童,你,可真是我的好徒弟!”隨後他轉身而去,臉上的心疼之『色』卻讓殷童以為看岔了眼,並未多想。


    就這樣,她被顧君酌丟進一個小黑屋裏,勒令麵壁思過三天,不給吃喝。


    她知道,師傅這次玩真的了,當然第一天她真的很認真思考自己的錯誤。


    不過很快,她就被饑餓打敗,肚子空空的哪裏能思考?


    何況她又不是意誌堅定的顧君酌,她隻是隻貪吃的狐狸罷了。


    於是她選擇了睡覺,但是到了第二天後半夜,她忽然覺得全身燥熱。


    殷童以為是自己餓壞了,於是勉強睜開眼,那酒的後勁兒似乎還未散去,她的頭愈發疼了起來,下意識低頭,卻發現自身散著耀眼的白光。


    她嚇壞了,以為自己要死掉了,心髒似在驗證她的猜想,比以往都要跳得厲害,好像隨時要炸開了一樣。


    她那一刻終於知道了什麽叫害怕,她知道,一定是自己偷喝了太多酒才出了問題。


    說不定,是自己太弱了,那酒不是她受得起的。


    但她還不想死,她喜歡師傅,還想陪在他身邊很久很久,她還沒變成人,還有很多事要做。


    爹,娘,哥哥姐姐們,如果童兒死了,你們誰會思念我嗎?


    師傅,師傅會不會難過呢,會哭嗎?


    她不想師傅難過啊。


    那一刻,殷童渾身似要被什麽巨大力量活活撕成兩瓣兒,終於哭喊著:“師傅!救救我,救救童兒!嗚嗚嗚……童兒要死了!”


    淚水浸濕了她臉上的皮『毛』,汗珠一顆顆豆大般酸得她雙眸勉強眯成一條縫。


    在昏過去的最後一刻,她看見緊閉的大門被一股外來的力量震得四分五裂,顧君酌一臉焦急抱起自己,在確定自己再次落入那個熟悉又讓人貪戀的懷抱後,她伴著獨屬師傅身上的清香徹底失去了知覺。


    也不知道自己沉睡了多久,隻覺得自己好像做了個很長很長的夢,在夢裏,殷童陷入了無邊無際的混沌之中。


    “童兒?童兒?”


    是誰在唿喚她?


    眼前一片黑暗,身不由己,想去追尋這令人向往的聲音,卻又無能為力。


    “童兒,醒醒,看看我,童兒,醒醒啊!”


    殷童終於睜開雙眼,驚得一身冷汗,眼前是顧君酌放大的俊臉。


    那一刻,無數情緒湧上心頭,憋得她一口氣差點沒提起來,眼眶逐漸濕潤,這才驚覺她自己是如此害怕失去眼前這個讓她安心的男子,前所未有的恐懼縈繞著她,讓殷童再也無法克製,伸出手去抱住他,把頭埋在他懷裏,抽泣著,他也順勢抱住她,一邊拍著她的背一邊柔聲哄著:“童兒不哭,童兒不怕,師傅在這裏,是師傅錯了,不該如此罰你,師傅的錯。”


    感受到眼前的顧君酌是真實的,殷童的心如魚得水,泛起層層漣漪。


    “不,不是的,是童兒不好,若不是我貪嘴,也不會害得師傅擔心。”


    “童兒放心,為師已經幫你渡過難關了。”


    顧君酌慢慢把她放迴床上,讓她站著,他笑著說:“童兒看看自己。”


    殷童一愣,剛剛沉浸在傷心的氣氛中,還不知道發生什麽事,於是乎呆呆地看了看自己的手。


    這一看卻嚇得她差點沒從床上摔下來。


    自己不再是滿手的狐狸『毛』,取而代之的是人類的皮囊。


    她居然變成了人?!可她,可她換血不是還要等到下個月嗎?


    顧君酌看她又驚又喜的樣子,開口替她解疑:“為師釀的那壇酒,雖然後勁大,但是喝下去卻能增長許多法力和修為。也怪為師,看你喝醉的樣子,一時氣不過,竟忘了這點,丟下你一個人受罪。”他難得『露』出自責的表情,讓殷童心裏如抹了蜜般甜。


    她眨了眨眼,“那我這樣是因為喝了那壇酒咯?”


    “也不全是,你把整壇都喝完了,增長了過多修為,以你是完全受不起的,隻會爆體而亡,若為師晚去一步,隻怕你真的就……”


    他沒再說下去,可她也知道後果是什麽,不禁一陣後怕。


    “師傅,那為什麽我不但完好無損,還得以成人?”


    “換血定在下個月,是想讓你再修煉幾日,好承受得起,不過你增長的仙力正好能與換血的苦楚相抵相融,於是為師注入自己的血『液』,幫你提前換血,脫胎換骨後想不到竟一次成功。”


    她咬了咬唇,差點哭出來,師傅真的待自己很好,自己卻總是氣他。


    不知道如何迴報他,紅了眼眶也不敢被他看見。


    “師傅,你一定很辛苦,若我再懂事些……”


    顧君酌把殷童抱在懷裏,化作人形後的她尚且隻有五歲孩童的模樣。


    “傻徒兒,為師不辛苦,我是你師傅,怎麽可能眼睜睜看著你喪命?”


    她被他的話感動得一塌糊塗外,卻也有些沮喪。


    隻是因為自己是徒弟嗎?


    但這個問題也隻是從她腦中一瞬飄過,此時此刻沉浸在感激和感動中,哪能深思這個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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