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過秋風,終見冬雪。


    這幾個月以來,姚宮月一直找各種理由躲著洪謹,不是學校有考試,就是外麵有比賽,要不就是幹兼職。


    洪謹被她晾地心煩意亂,好幾次堵在教室門口將人強行帶走,可也隻是匆匆陪他吃頓飯,又撒嬌耍賴找借口跑掉。


    豪華公寓,清冷寡涼,醉意闌珊的男人領口襯衣未係,露出好看的鎖骨,半眯著眼睛,仰麵躺在沙發上,一言不發,不知道在想什麽。


    “阿瑾,我怎麽覺著,你最近不太對勁啊,出什麽事了?”洪傑大馬金刀坐在沙發上,看著對麵一派萎靡卻依舊矜貴的堂兄,眉心緊蹙。


    最近金邊那邊不太平,老爹已經催了他好幾次,讓他趕緊迴去,軍隊內部軍心不穩,他是家族年輕一輩中,最有實力能被授予三星上將的,必須為家族出力,可是他有自己的打算。


    阿瑾都還沒迴去,家族長子不走向政壇,他作為二房卻授了軍銜,恐怕會被有心之人猜忌洪家內部兄弟不和,這於將來阿瑾掌握大權不利。


    “阿傑!”矜貴男人擰了擰眉心,撐著手臂坐了起來,“我母親今天打電話,讓我趕緊迴金邊,哈格努親王近期,小動作不斷,很可能會反。”


    “我就知道皇室那邊不會放著這麽好的機會不動手,我們家老頭也打電話催了好幾次,你什麽打算?”邪肆男人猛灌了一杯酒,隨後疑惑看向對麵堂兄,


    “阿瑾,雷恩上校迴來可能聖誕節前後了,我肯定拖不到那個時候,畢業典禮我就不參加了,你什麽時候迴,咱倆一起走!”


    “再等等!”洪謹煩躁抹了把臉,重新躺了迴去。


    “我說!”對麵一臉霧水的男人踢了踢他沙發腿,“你畢業典禮都完了,寧可一天到晚在書房遠程辦公都不迴家,到底怎麽想的?”


    似乎是想到了什麽,洪傑狼眸迸射精光,“阿瑾,別告訴我,你小子要從商,不迴去了,我告訴你,做夢都別給我做這個,想讓我一個人迴去受罪,門都沒有。”


    洪謹不耐煩地睜開眼,冷眸涼涼看了沒腦子的堂弟一眼,“父親坐在那個位置,多少雙眼睛盯著洪家,從商?我答應,你去問問內閣那幫老狐狸們答不答應!”


    洪傑鬆了口氣,睨向懶散堂兄,“那你不趕緊迴去,待這兒幹嘛?”


    “我家月寶,就快放假了,我想帶著她一起迴去,見見祖父,順便,把婚事定下來!”男人摩挲著手上玫瑰花小皮筋,黯淡了一整夜的眸子,終於閃出點碎光。


    這個玫瑰花小皮筋,是上次他將小妖精強製帶出來陪自己吃飯,飯後,他不想讓她走,小丫頭撒嬌從頭上取下來,戴到他手上,“阿瑾哥哥,人家真的有事,我們華國談戀愛,女孩子都會給男朋友戴小皮筋,人家的小皮筋給你,就當是你的寶寶陪著你,好不好嘛!”


    他被那一波三折的嬌嗲聲音哄地暈暈乎乎,揮手讓司機將人送迴了學校,可是,這都半個月了,她還是忙著不見人影。


    派過去盯梢的保鏢傳迴來的視頻,她最近確實很忙,看著她好不容易認真努力幹一件事,男人也就強忍著沒去找她。


    “什麽?你在這兒耗了這麽久,就是為了等她?”洪傑兩個眼珠瞪的老大,“不是,阿瑾,我還以為你有什麽正經事耽擱了呢,你,你為了個女人,放著金邊一大堆事不管,你你你是瘋了!”


    他本來很激動,可是說到最後,被堂兄一個毒蛇般的眼神嚇地氣勢縮了縮。


    要說這洪傑,也算是東南亞勳貴家族中,數一數二的混世魔王,八歲就扛著槍跟著自己老爹混軍隊,無法無天,誰都管不了,十六歲帶著一個小隊,炸了他老子死敵的獨子,一戰成名。


    可能是一物降一物吧,他連自己老子都不怕,唯獨怕這個比自己大了幾個月的堂兄。


    當年,他炸死了軍隊高官的兒子,那人聯合部下,帶人圍了總理官邸,給祖父施壓,那時的j國內亂剛平,經不起一絲變故,祖父隻能舍車保帥,將他交了出去。


    他被拉到軍前,要當著所有人的麵執行槍決,是當時還在西點軍校的洪謹得了消息,匆忙趕了迴來。


    他一輩子都忘不了,穿著軍裝的冷峻少年,一身傲骨,高高在上,孤身來到刑場,看著比自己父親年齡還大的軍隊高官,氣勢卻更甚一籌,君臨天下一般,冷冽說道,


    “如果我記得不錯,你肩上這四顆星,是當年我祖父親手所授,你當明白,這槍杆子,洪家,可以給你,也可以給別人!


    今天,你逼我洪家死一個人,看來是沒想過來路!那我不妨提醒提醒你,祖父老了,我父親還在,我父親不在了,我洪謹還在,洪家,永遠是洪家!”


    少年無需再多言,周遭一眾軍官早已冷汗直冒。


    老總理扶大廈於將傾,j國上下,無人能撼動洪家地位,眼前少年是洪家嫡子長孫,他的話,就是洪家的態度。


    已經很明確了,洪家可以在形勢逼迫下犧牲一個二房的男丁,但終有一日,會秋後算賬。長官死了獨子,可是他們還有兒子,後代的前途皆數捏在洪家人手中,犯不著趟這趟渾水。


    最後,連執行槍決的士兵都放下了槍口,眾人眼睜睜看著洪謹將洪傑帶走,臨走還不忘向他們行了個標準的軍禮,留下一句,“洪家,是j國的洪家,永遠為j國流血流汗!”獲得一眾官兵擁戴好感。


    自那以後,洪傑雖然嘴上不說,但是行事作風,無不以洪謹馬首是瞻,洪謹讓他出去留學,考軍校,那他就去考,洪謹讓他好好磨練,將來接手軍權,為家族出力,即使再不願意,他也咬著牙走到了如今。


    可是看著自己向來崇拜如神隻的堂兄,為了一個女人做到這種地步,洪傑心裏有點詫異。


    “阿傑!”洪謹並不理會堂弟的驚訝,骨節分明的大手揉著太陽穴,疲憊道,“我從出生開始,就背負著家族榮耀,國家責任,看似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其實,這一切的一切,都並非是屬於我洪謹的,你懂嗎?”


    男人俊眸爬滿血絲,看向對麵好兄弟,“洪謹,是洪家的洪謹,不是洪謹的洪謹,隻有月寶,是屬於洪謹的。”


    修長手指點上支煙,俊朗眉目隱匿在灰白霧氣下,“我就自私這一迴!家裏讓我迴去賣命,我總得為自己留口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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