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所有人再次走進屋子裏的時候,祁夫人已經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根據她的遺言,祁玉將她和祁老爺葬在了一起,這一對恩愛了一生的夫妻終於在死後又團聚了。


    祁夫人下葬的那一天,紫苑在人群裏看到了修以楓,不過隻是一瞥而過,接下來的時間裏,她的目光就再也沒有給過他,他在呆愣了半晌後,默默地轉身離去。


    紫苑突然覺得好累,在祁夫人的喪事辦完後,她在床上整整躺了一天,祁玉隻是默默地陪在她的身邊,什麽都沒說,經曆了這麽多事,紫苑能夠感覺到他也變了,變得更加沉默,也更加深沉,她在他的眼裏看到了更多的心事。


    這天晚上,她躺在祁玉的懷裏,終於開口問他:“接下來你要怎麽做?”


    祁玉沉默了半天,最終還是什麽都沒有說。


    紫苑愣了愣,往他的懷裏又蹭了蹭,喃喃說道:“不管你做什麽決定,我都支持,都會陪在你的身邊。”


    祁玉的身體動了一下,然後突然翻身將她壓在身下,劈頭蓋臉的吻落了下來,多日壓抑的情緒終於化作了身體裏麵最原始的衝動……


    第二天,紫苑在祁玉的陪伴下去了一趟霍家,她答應霍豹要照顧吳氏的,可是最近祁夫人病著,她根本也沒有心情再管其他的,這麽長時間了,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麽樣了!


    當她再次走進那間熟悉的院落,入目卻是一片破敗淒涼,院子裏靜悄悄的,什麽都沒有,沒有人,甚至連一點聲響都沒有,她叫了半天,不但沒有發現吳氏,就連霍虎也不知去向,整個霍宅就像一處已經荒廢了許久的所在,散發著一種腐敗發黴的味道。


    祁玉看著紫苑臉上落魄的表情,眼裏不禁閃過一絲不忍,低聲說道:“我們迴去吧!”


    她的眉頭微微皺了皺,停頓了片刻說道:“去薑氏的娘家看看。”


    薑氏的娘家離霍宅並不遠,兩個人很快就走了過去,薑氏見到她,不禁愣了一下,臉上隱隱地現出了一絲尷尬。


    “你知道吳氏去哪裏了嗎?”她開口問道。


    “她……”薑氏猶豫了一下,說道:“豹子死了以後,她就瘋了,剛開始霍虎將她關在家裏,誰知道有一天,她自己偷偷地跑了出去,之後就再也沒有迴來。”


    “霍虎去找過嗎?”


    “找過,沒找到。”


    “那他呢?他現在在哪兒?”


    薑氏搖了搖頭。


    紫苑不禁皺了一下眉。


    薑氏咬了下嘴唇,道:“我真的不知道,霍虎他……已經把我休了!”


    紫苑心裏一驚:“什麽時候的事?”


    “……就在他娘跑丟了以後。”


    紫苑愣了半晌,沒有迴過神來。


    “其實霍虎本性也沒有那麽壞的,他知道霍嬌的死跟祁少爺無關,所以也沒有去找過你們麻煩,不是嗎?其實我原本也是打算和他好好過日子的,可是他說……他不想耽誤我,就寫了一封休書把我休了。”薑氏低著頭,眼圈有些泛紅。


    紫苑的身體有些僵硬,不再理會喋喋不休的薑氏,轉過身去緩緩離開。


    死的死,走的走,散的散,為什麽?為什麽事情突然會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祁玉緊緊地握住她的手,良久說道:“不要再想了,也許他有他的考慮吧,每一個人都有選擇自己生活的權利。”


    紫苑輕輕地歎了口氣。


    “待會兒迴到家以後,不論發生什麽情況,你一定不要感到驚訝,也不要激動,好嗎?”祁玉突然看著她說道。


    紫苑猛地抬起頭來,目光中充滿了疑惑和警覺。


    祁玉沉默了片刻,移開視線,突然沒頭沒腦地說了一聲:“今天應該快到了!”


    兩個人沿著原路迴了祁府,紫苑一路上默不作聲,以她對祁玉和陸雲澤的了解,她好像突然隱隱猜到了什麽。


    果然,在她剛剛走進祁府之後,就看到霍青苗衝著她衝了過來,一把抱住她的腰大聲哭道:“苑姐,求求你跟陸大夫說,我不要走!”


    紫苑微微一愣,抬起頭來,在她身後不遠處,站著麵色陰鬱的陸雲澤,還有一個陌生的表情複雜的中年女人,她盯著看了一會兒,便猜出了她是誰。


    她低頭看了看緊緊抱住自己的霍青苗,心裏不知怎麽動了一下,她已經好久沒有這樣抱著她了,猶豫了一下,說道:“青苗,我……”


    霍青苗抬起淚眼模糊的臉龐,迫不及待地說道:“苑姐,陸大夫最聽你的話了,你快跟他說,不要讓我姑姑把我帶走,我已經嫁了祁玉,我不要走!”


    紫苑的臉上現出一抹尷尬,抬頭看向陸雲澤,陸雲澤的眉間猛地蹙了一下,目光中隱隱地露出了一絲殺氣。


    她愣了愣,又看向站在自己身邊表情肅穆的祁玉,祁玉看了看她,又將視線落在霍青苗的身上,淡淡地開口說道:“青苗,你先起來,有什麽話進去再說。”


    霍青苗接觸到他的目光,身上不禁哆嗦了一下,然後怯怯地鬆開了抱著紫苑的手。


    祁玉默默地拉起紫苑的手走在了前麵,霍青苗遲疑著,低著頭跟在了他們的身後。一行人來到了原來祁夫人居住的院子,一一落座。


    那個中年女人一直沒有說話,安靜地坐在一邊,一雙眼睛一一掃過現場的每個人,但在紫苑的身上停留的時間最長。


    “你……就是大哥家裏收留的那個小丫鬟吧?”她盯著紫苑,遲疑著問道。


    紫苑剛想點頭,祁玉卻先她開了口:“對不起,她現在是我的夫人!”


    那女人的臉上露出一絲尷尬,笑了笑,又看向霍青苗,說道:“青苗啊,我看你還是跟著姑姑走吧!”


    霍青苗拚命地搖著頭:“不,我不要走!”


    祁玉看向她,麵無表情地說道:“不,無論你答不答應,今天你都必須離開!”


    霍青苗突然睜大了眼睛,少頃露出悲憤交加的表情,跑到紫苑的身邊,伸手指著她,顫抖著大聲喊道:“為什麽?就是因為她嗎?是她容不下我是不是?可我是正室,她隻不過是個妾而已,憑什麽她就要趕我走?”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突然打在了霍青苗的臉上。


    驚住的不僅是霍青苗,還有紫苑。


    “祁玉,你……”紫苑眸色一暗,剛要站起身來,卻被祁玉牢牢地按住了。


    “你……打我?”霍青苗呆呆地捂著自己被打的臉頰,一張臉瞬間漲得通紅。


    “是的,如果你不走,也許以後我還會動手!”祁玉冷冷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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