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紫苑和霍青苗給霍老爺和霍夫人上墳的同時,祁府的粽子也都煮好了,祁夫人吩咐廚房打包好了一份,然後親手交給了杏兒。


    “迴家去看看你爹吧,上次迴家還是春節呢!”


    杏兒低頭不語,默默地接過了祁夫人給她的粽子。


    “算了,都過去那麽長時間了,你就原諒他吧,他那次也是因為喝了酒才會……”


    杏兒的眼圈慢慢泛紅,伸出手去擦了擦眼角,待了片刻,給祁夫人鞠了一躬,然後轉身離去。


    祁夫人看著她的背影,不禁在心裏歎了口氣,這孩子也是怪可憐的,小小年紀就死了娘,爹又是那個樣子……


    不過,再怎麽說也是親的,打斷了骨頭還連著筋呢,父女倆怎麽可能老死不相往來呢?


    杏兒走的時候剛好看到了陸雲澤,陸雲澤瞧見她手裏的粽子,心裏便明白了,開口想要說些什麽,卻又什麽都沒說,隻是衝她微微笑了笑。


    杏兒的臉上掠過一絲尷尬,低著頭迅速從他的身邊走了過去。


    杏兒的家和霍二爺家的方向剛好相反,出了祁府大門,杏兒一路低著頭,慢慢地向家的方向走去。


    在歸來鎮的另一個方向,紫苑正帶著霍青苗走在去霍家老宅的路上。


    紫苑十歲那年暈倒在霍老爺的家門口,然後被霍老爺收留,在那裏她整整過了七年,直到去年那場大火。


    至於她為什麽會在十歲那年來到歸來鎮,又為什麽會暈倒在霍老爺家門口,她卻統統記不起來了,十歲以前的那段時間就好像是一段空白,沒有在她的腦海裏留下任何痕跡。


    忘了便忘了吧,她就當自己是個孤兒好了。


    牽著霍青苗的手,兩人慢慢地走了很長一段時間,一座被燒得烏黑的建築殘骸終於出現在了眼前。


    霍青苗的手微微顫抖著,紫苑扭頭看了她一眼,握著她的手不禁用了用力。


    輕輕地推開斑駁的大門,兩人停頓了片刻,隨即走了進去。


    因為怕小小年紀的霍青苗觸景生情,自從霍老爺夫婦故去之後,紫苑就再也沒有帶她迴來過這裏。


    看著眼前熟悉的景象,霍青苗果然抑製不住地流下淚來,紫苑的心裏也感到一陣壓抑,不禁長長地舒了口氣。


    房子已經被燒得殘破不堪,又加上這一年多來沒有人打理,更是顯得詭異又落魄!


    兩個人攜手往前邊走著,鼻子裏仍然能夠隱隱聞到木頭燒焦之後留下的味道,屋子裏麵已經麵目全非,就連房頂都被燒出了一個大窟窿。


    紫苑始終不清楚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什麽霍老爺夫婦在大火燒起來之前沒能逃出屋來?


    難道他們剛迴去不久之後就躺下睡著了嗎?


    那一天是上元佳節,許多人家都去了鎮裏看花燈,他們的房子又有些偏僻,以至於當大火染亮了半個夜空,人們才反應過來,她也是在看到熊熊的火光之後才驚覺不妙,心急火燎地拉著青苗跑了迴來,可是……一切都太晚了!


    他們夫婦死在了那場大火,家裏麵所有的一切全都被那場大火燒成了灰燼。


    霍青苗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紫苑將她一把抱在了懷裏,歎了口氣,輕輕地撫摸著她的頭。


    她想不到該用什麽言語去安慰這個孩子,想哭就讓她哭吧,其實她也想哭,眼淚在剛才就一直在眼圈裏麵打著轉。


    過了好一會兒,霍青苗的情緒終於慢慢地緩和了過來,紫苑靠近她耳邊輕聲說道:“好了,我們走吧。”


    霍青苗神情黯然,伸手抹了抹臉上的淚,默默地點了點頭。


    兩個人轉身走出了這座讓人徒生傷感的霍家老宅,就在兩人走後不久,又有一個身影躡手躡腳地從屋子裏麵走了出來,推開大門,小心地看了看四周,然後悄無聲息地逃離。


    迴到了霍二爺家裏,正好到了開飯的時間,吳氏見兩個人雙手空空地迴來了,不禁皺了皺眉頭,道:“你們把碗留在墳地裏了?”


    紫苑看了她一眼,不動聲色地說道:“碗不留下,你讓老爺和夫人怎麽吃?”


    吳氏被她噎地一愣,臉上明顯變了顏色,道:“沒有碗怎麽不能吃了?你不當家不知道柴米貴,那碗難道不要花錢的嗎?”


    紫苑聽了她的話,不禁嗬嗬冷笑了一聲,斜眼看她道:“夫人,你既然這麽說,那我就幫你算算,當年我們老爺貼補了你們多少?這一年我和青苗又在你們家裏用了多少?你可曾都一筆一筆地記過賬?”


    “你……”吳氏沒有想到紫苑會這樣和她說話,不禁氣得臉色發黑,聲音明顯提高了幾度,變得尖利起來:“紫苑,你最好別忘了自己的身份,你隻是個丫鬟,就算嫁了人也隻是個通房,這一年我供你們吃,供你們穿,怎麽?我還有錯了不成?你居然還指責起我來了!”


    紫苑看著她,心裏不禁一陣冷笑,上一次有祁玉在場,她礙於麵子,沒有和她多做計較,這一次她就索性算個徹底,最好和她鬧掰了才好,也省得以後麻煩了,再迴這個家!


    “夫人,我是個丫鬟不錯,可這一年裏我又幹了多少活,請問你給過我一文工錢了嗎?如果你真那麽在乎那兩個碗,我現在就可以給你取迴來,又或者,你嫌棄我和青苗在你這兒多吃了幾口飯,那我們可以現在就走,以後都不會再來叨擾!”


    紫苑說著,騰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伸手去抓霍青苗的手,霍青苗怔怔地站了起來,緊跟在她的身後。


    “都胡鬧些什麽?”


    突然一聲厲喝,霍仲熊從外麵陰沉著臉走了進來,擋住了紫苑的道路。


    “青苗迴去,丫頭你也迴去!”


    紫苑停頓了片刻,又拉著霍青苗的手走了迴去,賭氣坐在了座位上。


    吳氏的臉上隱隱露出一絲得意,霍仲熊走過來,坐了下來,扭頭看向吳氏,聲音冰冷:“你也別忘了你的身份,一個做長輩的,天天跟小輩計較些什麽?況且丫頭說的也沒錯,大哥活著的時候貼補了我們不少,就算是沒有,大哥沒了,我們難道就能不管青苗了嗎?以後你若是再說些有的沒的,哼!”


    吳氏本以為丈夫會站在她這一邊,沒想到卻被訓了一頓,當即臉色大變,猛地將筷子摔在了桌上,轉身走了出去。


    “爹,你看你惹娘生氣了!”霍豹氣鼓鼓地看著霍仲熊大聲說道。


    霍仲熊不耐煩地瞪了兒子一眼,斥道:“小孩子家,你懂什麽?”


    瞧著眼前發生的一切,霍嬌心裏頗有些驚詫,她早就發現,紫苑嫁了人以後好像整個人的氣勢都不一樣了!


    薑氏則被嚇呆了,諾諾的不敢說話,隻有霍虎一臉饒有興致地看著紫苑,小妮子,性子還挺烈,不過,他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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