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容墨的聲音有微微的沙啞。


    不知道自己應該是覺得慶幸還是不幸,簡桉隻是想起來了容父容母的死因,但是沒有想到戴蒙得斯實驗室的那件事情,如果簡桉這麽覺得的話,那他就會讓簡桉這麽以為。


    知道自己的生命正在進入倒數,對於簡桉來說,對於他自己來說,都實在是太殘忍了。


    隻要讓簡桉可以開心一些,他不介意欺騙簡桉。


    “對不起。”


    簡桉反手輕輕的握住容墨的手,放低了自己的聲音。


    這句話她已經對容墨說了很多很多遍,但是她還是覺得不夠,遠遠不夠,每說一次,她自己心裏的愧疚就多增加一分。


    “不是你的錯。”


    容墨靜靜注視著簡桉全都是愧疚的眼眸。


    這是他第一次說出這句話。


    說出來的那一刻,似乎心裏有某些大石就這樣被放下了。


    他一直把所有的錯誤都怪罪在簡桉的身上,對簡桉百般折磨,怪罪簡桉,可是簡桉不是有心的。


    她和容墨一樣,對容父容母的感情十分的深厚。


    堂堂容氏集團的總裁,卻把所有的過錯都遷怒在一個柔弱的女孩子身上,隻不過是為了逃避和難以麵對現實,就讓簡桉承擔自己的痛苦。


    這樣的自己自己都覺得討厭,雖然在外人的眼裏自己是容氏集團的總裁,但是自己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卑劣,推卸自己的痛苦。


    這麽久以來他一直都在問自己,真的是簡桉的錯嗎?


    今天他終於坦然說出了答案。


    “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


    簡桉微微愣住。


    “這麽久以來,是我讓你受苦了。”


    自己的視線忽然變得越來越模糊,簡桉輕輕眨了眨自己的眼睛。


    一滴晶瑩的淚水悄無聲息的掉了下來。


    “怎麽哭了。”


    簡桉別過自己的頭,但是更多的淚水根本不聽自己的控製,接二連三的掉了下來。


    白色的被單上很快就洇出了一片濕漉漉的痕跡。


    簡桉慌亂的伸出自己的手想要去擦拭,但是淚水反而越來越多。


    容墨按住了簡桉的手,輕輕地幫簡桉一點點把簡桉臉上的淚水擦幹淨。


    這是容墨第一次對誰說對不起,他在過去的二十幾年的人生裏覺得自己從沒有什麽需要說對不起的時候,但是這一次,他知道這是自己這麽久以來做的唯一一件錯事,也是這輩子他最後悔的事情。


    因為一味的責怪簡桉,他差一點就永遠的失去了這個人。


    等到再見到簡桉的時候,他意識到了這個人到底對於他來說有多麽的重要。


    “這是我欠你的。”


    他總覺得是簡桉虧欠自己,毀掉了自己擁有的一切,而實際上是他虧欠簡桉更多。


    他不想再給簡桉任何的傷害,他想要這個人永遠在自己的身邊,長長久久,為她遮擋一切的風雨。


    他知道簡桉也等這句話等了很久。


    “嫂子睡著了?”


    容墨推開門,喬揚就站在門外,身後是那個臉色緋紅的小護士。


    “嗯。”


    容墨淡淡看了喬揚一樣,喬揚馬上立正站好:


    “我剛才已經把醫院裏最好的醫生和嫂子的病曆都帶過來了,等一下就會先開專家會診,還有,這家醫院雖然是山口組投資的產業,但是和黑幫基本上沒什麽關係,也是接收普通的病人的,所以山口組就算是倒下,對這家醫院來說也沒有什麽特別大的影響,我還把專屬的科研團隊也帶過來了。”


    “……容墨,你要不要去聽一聽專家會診?”


    “走吧。”


    喬揚這才算是鬆了一口氣,看起來簡桉暫時應該是狀態比較好的,要不然現在容墨肯定不會是這個表現。


    倒是自己,現在越發的沒有什麽休息的時間了,一年到頭根本是三百六十五天無休假,活生生地從人見人愛的花花公子熬成了到處處理善後的老媽子,以後應該讓容墨也給自己封一個和霍炎一樣的高級助理的職位得了。


    喬揚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無奈的苦笑了一聲,跟著容墨的腳步追了過去。


    “流蘇,來,吃藥。”


    流蘇一向是很乖的,現在卻在整個房間裏到處上躥下跳,譚秋月跟在流蘇的身後,手裏還拿著貓咪專用的喂藥器,看的旁邊的女傭心驚膽戰的。


    自家小姐疼愛流蘇當然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上一次負責給流蘇喂貓糧的傭人因為一時的大意,喂給流蘇的三文魚不是很新鮮,讓流蘇壞肚子了,譚秋月馬上就大發雷霆,直接把那個傭人趕出了譚家。


    像是喂藥,梳理毛發這一類的事情,隻要譚秋月有時間,都是親力親為的,尤其是今天譚秋月的性質看上去還很高。


    流蘇終於被譚秋月抱在了手裏,喵嗚喵嗚的掙紮了幾下,大概是知道了自己的命運,就老老實實的不動了。


    “譚小姐,巴西那邊的人想要見一見您。”


    另外一個敲門進來的女傭低下頭十分恭謹地迴道。


    “不見。”


    譚秋月迴答的十分的幹脆,女傭不禁露出了為難的神色:


    “小姐,這已經是他第三次……”


    “譚家到底是你在做主還是我在做主?”


    譚秋月正忙著把藥塞進流蘇的嘴裏,聞言頭也不抬,冷冷的說道。


    “小姐我知錯了!”


    女傭嚇得頭上都是冷汗,連忙對著譚秋月鞠了一躬匆匆忙忙的退出了房間。


    譚秋月的手段,她們這些長久的跟在譚秋月身邊的人當然是比誰都清楚。


    譚秋月一向是出手十分的大方的,能在譚家,尤其是譚秋月的身邊幹一點什麽,那麽每年不僅僅是豐厚的,一般白領金領都望塵莫及的薪水,還會有各種各樣的獎勵的獎金和別的東西。


    可是譚秋月也是最難伺候的,隻看著這一刻還是笑著的,色如春花,下一刻就能讓人把冒犯著她的人拖下去打個半死。


    不少人就是這麽悄無聲息的消失在譚家的。


    “聽說譚小姐不願意見我?”


    譚秋月房間裏精致的房門被人毫不客氣的撞開了,一個皮膚黝黑的人站在譚秋月的房間門口,巨大的塊頭佇立在那裏簡直就像是一座鐵塔。


    再加上身上的那種陰狠的氣息還有臉上猙獰的刀疤,一看就知道絕對不是一個善茬。


    貓兒是最敏感的,本來已經老老實實的呆在譚秋月懷裏的流蘇尖利的喵了一聲,蓬鬆的尾巴上的毛完全炸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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