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吃紅的,我要吃黃的。”


    簡桉恨不得把二郎腿翹起來,今天終於體會了一把翻身農奴把歌唱的感覺,怎麽能不好好欺負一下容墨這個地主老財?


    容墨看了得意洋洋的簡桉,把手裏的紅蘋果放下,從果籃裏挑了一個黃蘋果。


    這果籃是前來慰問的簡桉所在班級的班長送來的,對方來的時候簡桉還沒醒,容墨連門都沒有讓對方進,好說歹說算是把果籃留下來了。


    “你這也太敷衍了,就洗了洗?”


    簡桉舒舒服服地往床頭上一靠:


    “我不吃沒削皮的,哦對了,還要切塊。”


    容墨涼涼地看了一眼簡桉,決定暫時不和病號計較。


    殺雞焉用牛刀,現如今能殺人的也隻能拿著水果刀削蘋果,要是讓別人看見了,隻怕能驚掉一地的下巴。


    容墨削出來的蘋果皮就像是紙一樣的薄,一整個蘋果的蘋果皮連續不斷,削出來的蘋果也是個圓形,一點坑窪的地方都沒有。


    不見容墨的手上如何動作,蘋果就被他均勻地分成了八瓣,連著果核也一起剔下去了。


    八瓣蘋果就像花一樣陳列在盤子裏,容墨把盤子遞給簡桉,簡桉看了一眼,把頭一別:


    “我手抬不起來。”


    簡桉說起瞎話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容墨忍了忍,用銀簽叉起一塊送到了簡桉的嘴邊。


    “太酸了,我想吃葡萄。”


    簡桉終於找到了一個可以挑三揀四的機會,怎麽可能會這麽輕易地放過容墨。


    容墨冷冷地看了簡桉一眼,轉身去拿葡萄,他從小到大就沒幹過這種伺候人的活計,今天算是人生的第一次。


    這一次簡桉總算是沒有再作天作地,老老實實地吃葡萄,隻有眼睛還時不時地看一眼容墨,不知道肚子裏在打什麽壞主意。


    “哎呀!”


    簡桉的手一抖,一顆葡萄就從手裏掉了下去,眼看著就要落在被單上,一邊的容墨手疾眼快探身一把撈住了葡萄。


    “容墨,我給桉桉煲了——”


    容母的話噎在了喉嚨裏目瞪口呆地看著容墨背對著自己,半個身子壓在簡桉的病床上。


    “煲了,煲了黑魚湯……”


    容母愣了半天,終於把最後一句話說了出來。


    還是簡桉最先迴過神,用力推了一把容墨。


    這叫什麽事!


    容墨倒是沒有簡桉那麽著急,施施然直起身,表情也無比自然,從容母的手裏接過了保溫桶。


    簡桉住院的這些時候,容母也不管簡桉醒沒醒,反正她有的是時間,每天各式靚湯變著花樣的往病房裏麵送,上一次送來的湯裝在保溫桶裏還沒涼,下一次的湯就又送過來了。


    也算是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等到了簡桉醒過來,就是場麵有點尷尬。


    “啊,桉桉你沒事就好,阿姨還有別的事情,就先去忙了。”


    容母顯然誤會了簡桉和容墨之間發生了什麽,一邊解釋一邊腳底抹油,踩著高跟鞋倒是和踩了風火輪一樣,一眨眼就沒影了。


    “容墨!”


    簡桉是還沒喊住容母,但是容墨根本就是故意的有心不解釋吧?


    “怎麽了?”


    容墨的手裏還捏著那枚搶救下來的葡萄,淡淡地掃了簡桉一眼。


    他確實就是故意的,讓容母誤解他和簡桉在幹什麽事情。簡桉的臉皮薄,現在就已經變得通紅了。


    “接著吃你的葡萄吧。”


    容墨直接把手裏的葡萄塞進了簡桉的嘴裏,簡桉本來是想要罵他的,被葡萄直接噎住了,根本說不出來話。


    容母帶來的黑魚湯是特意用最新鮮的黑魚和豆腐熬出來的,一打開保溫桶的蓋子,香氣就跟帶著鉤子一樣鉤得簡桉坐直了身子。


    容墨有意放慢動作,把勺子碗筷子一樣樣擺的整整齊齊,旁邊的簡桉餓的眼睛都綠了,容墨還是慢悠悠的。


    簡桉這一睡睡了一天一夜,醒來除了那一口蘋果和幾粒葡萄什麽都沒吃,現在肚子咕嚕咕嚕直響,恨不得把床單扯起來啃一啃。


    伸長脖子等了半天,好不容易終於等到容墨把所有的東西都擺好放出來,才舀出來一碗湯。


    真的就是一碗湯,別說魚肉了,連一塊豆腐都沒有,容母本來就做的清淡,借的就是黑魚的鮮勁,湯裏都是香氣,簡桉餓了這麽久,也顧不得挑剔了。


    勺子都沒用,就把湯喝的一滴都不剩,簡桉巴巴地把空碗端到了容墨的眼前。


    “還要。”


    容母的手藝本來就好,在算上饑餓加成,這一碗湯說是瓊漿玉液也不為過。


    “沒了。”


    容墨把保溫桶的蓋子一合,往身後的椅子上一靠。


    “明明還有!”


    簡桉被容墨氣的要命,剛才容墨把保溫桶蓋子打開的時候她恨不得把腦袋都伸進去,當然看到了容母愛心滿滿的一保溫桶豆腐,魚肉和嫩筍。


    “容墨……”


    看到來硬的不行,簡桉隻能可憐兮兮地放軟了口氣求容墨。


    沒辦法,她現在真是餓的受不了,把柄還被人握在手裏,隻能低聲下氣委曲求全。


    “你剛醒,不能吃太多東西。”


    容墨這理由乍一聽堂堂正正無可挑剔,簡桉卻撇了撇嘴。


    不能吃太多東西?那就給她一碗什麽都沒有的清湯?


    “容墨,你總不能看我餓死吧?我現在又開始腦袋疼了!”


    簡桉一邊齜牙咧嘴一邊偷偷看著容墨的反應。


    她這疼有一半是真疼,還有一半當然就是裝出來的,她就不信容墨不心軟。


    容墨還不知道她的那點小伎倆,但是他也知道簡桉是真的不好過。


    腦袋上兩處大的傷口,一個縫了四針一個縫了兩針,當時縫合傷口的時候他沒敢看,這件事情說出去恐怕會被人笑話,但是他確實不敢。


    隻是在看到傷口的時候就已經心痛的無以複加,多看一眼都覺得難過,更別提處理傷口的時候。


    她從山上滾下去的時候不知道有多疼,而當沒有人發現的時候,不知道有多無助。


    最深的傷口再差幾毫米就會碰到頭骨,醫生說一切都是萬幸,萬幸,容墨從前不相信什麽運氣,但是這一次這兩個字,居然成了簡桉平安地坐在他的麵前對著他笑的理由。


    他希望這樣的萬幸永遠都不要再有,但是又感謝這一次的萬幸讓簡桉迴到了自己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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