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一時之間,簡桉竟然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迴答這個問題。


    秋日夜晚的涼風颯颯地吹過滿是落葉的庭院,帶去了無盡的寒意。


    “簡桉,我總是一再的欺騙自己,就算是你從來沒有把我說的每一句話放在心上,但是我還是會告訴自己,隻不過是因為你有你自己的性格,僅此而已。”


    “但是後來我發現,隻不過是因為,你對我隻是選擇了每一件事情都隱瞞起來。”


    “哪怕是知道你自己瞞不住,也要選擇欺騙,是不是?”


    簡桉木然地站在原地。


    容墨很少會和她說這麽多話,在簡桉的心裏,容墨始終是一個執行力極強,殺伐果決的人。


    可是現在,她好像是從容墨的話裏發現了另外一個容墨,另外一個她不認識的,很陌生的容墨。


    “我沒有。”


    “為什麽把玫瑰夢境失竊的事情隱瞞到現在?”


    簡桉的手腳變得冰冷。


    沒有想到容墨在發現不對了之後可以這麽快的就查到一切。


    “如果我今天沒有去米希爾莊園,是不是你會把腿摔斷?”


    簡桉永遠都不會知道,當自己看到馬上的簡桉的時候,內心到底是什麽樣的心情。


    且不論簡桉還是否有當初學習馬術的記憶,知識她這麽多年都沒有再碰過韁繩和馬籠頭,就足夠讓他的心都拎了起來。


    如果自己沒有出現,可能他得到的消息就不僅僅是簡桉摔斷了腿,還有可能根本等不到活著的簡桉迴來。


    他費了這麽大的力氣,才失而複得,而簡桉自己卻不願意珍惜自己的生命。


    他的確是恨,這麽久以來,他苦苦追尋而才失而複得的東西,他捧在手心裏的東西,他的軟肋,另外一個人卻全然不當一迴事。


    他狠不下心來對簡桉嚴加管教,但是簡桉卻把自己的生命當做兒戲。


    “簡桉,我之前和你說過什麽?不能對我隱瞞任何事情,你當時是怎麽答應我的?”


    “我以為我自己可以解決這件事情,警方已經查到了艾爾莎可能就是嫌疑犯,隻要能夠聯係到安森,就可以盡快找到艾爾莎的下落了。”


    就算是簡桉自己,也覺得自己的解釋是這麽的蒼白無力,她甚至沒有勇氣去看容墨的表情。


    “所以你明明知道我可以輕而易舉地辦到,你的選擇就是冒著被馬摔死的風險去找寶兒索要安森的聯係方式?當初是誰說讓我提防安森?”


    “簡桉,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容墨的話的語氣不重,但是一字一句都像是沉重的鉛塊一樣敲打在簡桉的心上。


    “我隻是不想麻煩你,這件事情我以為自己可以解決好……”


    “你以為?因為你以為,就能以身犯險,把我的話當做耳旁風?簡桉,在你的心裏,到底把我當做了什麽?”


    “你又把我當做了什麽?”


    多日以來的疲勞和委屈在此時此刻,在容墨的詰問下全部爆發。


    沒錯,簡桉承認自己的確是做錯了,可是她的出發點並沒有錯。


    自己做錯的事情她選擇自己一力承擔,她也知道隻需要和容墨輕輕提起,容墨就會完美地幫助自己解決一切事情。


    可是如果那樣的話,那她和艾爾莎又有什麽區別?


    靠著男人生活,靠著男人解決自己一起的困難,有了什麽問題隻需要哭訴,隻需要撒撒嬌,一切難題就迎刃而解。


    她知道如果容墨願意的話,容墨現在就可以輕而易舉地把她抬到自己夢寐以求的那個位置上。


    但是這樣得到的東西,和乞討又有什麽區別?


    她是簡桉,是希望事事都由自己來完成的簡桉,而不是依附著權貴生活下去的盤絲草。


    她知道容墨是為了她好,不管是帶她出席宴會還是為她買下了紗廠,都是容墨希望自己能夠不那麽艱難。


    但是如果事事都要聽容墨的,那她就是容墨養在籠子裏的一隻貓兒,不管這個籠子有多麽的大,多麽的豪華,終歸隻是一個籠子。


    “容墨,你想讓我對你毫無保留,但是你為什麽什麽都不肯和我說?”


    明明當時在書房是在討論另外一個人,可是看到自己卻很快就掛斷了電話,明明那盆滿天星其實屬於另外一位“故人”,但容墨從來沒有和自己提起過。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簡桉馬上意識到自己失言了。


    容墨卻比簡桉還焦急:“簡桉,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麽?”


    到底是什麽時候讓簡桉有了知道自己的事情的機會?


    容墨在腦子裏把所有的場景都飛快地轉過了一遍。


    簡桉的病情是他嚴防死守的最大秘密,如果真的讓簡桉知道自己最多隻有半年時間可以活下去,那麽現在的平靜生活就隻能變成快速潰散的美麗泡沫。


    這個泡沫是他能給簡桉的最大的平靜,如果真的讓簡桉知道之前到底發生過什麽事情,簡桉到底會不會再一次崩潰,容墨根本想都不敢想。


    “簡桉,我警告你,不要過問和自己無關的事情!”


    容墨從來沒有這麽嚴厲地看著簡桉,居高臨下的氣勢完全地籠罩住了簡桉:


    “我的事情,你無權過問!”


    容墨冷冷地看著簡桉。


    絕對,絕對不能給簡桉再更進一步的機會!


    容墨大踏步轉身走迴了別墅裏,隻剩下簡桉一個人呆呆地站在原地。


    他對那個人已經嚴防死守到了這種地步嗎?


    簡桉無聲地看著容墨離開的身影。


    今天早上的時候,耶瑟還告訴她,花房裏的海洋之心又到了新一輪開放的時候。


    可是現在的她根本無心去看,也不想看到。


    自己也許是離容墨的心最近的人,可是容墨的心裏還住著另外一個人,另外一個她根本連靠近一點都做不到的人。


    簡桉無聲地笑了笑,但是眼淚卻忽然流了下來。


    或許是自己把自己看的實在是太過於重要,所以才這麽的自大,自大的以為自己可以隨意地走進容墨心裏,可以窺探和容墨有關的所有事情。


    最後落得了這麽一個如此難看的下場。


    從始至終自己才是最最可笑的那個人,當所有的偽裝都被揭開的時候,她或許連一直活在謊言裏的寶兒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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