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日清晨,猛虎幫上下共一千三百餘人齊聚在花無落的小樓前。


    澹台緣淺與秦深站在花無落身後,聽他向眾人宣布歸降南岸的消息。


    “我身後的二位,便是威名赫赫的秦城主和澹台少主,二位是為招降猛虎幫而來。橫江南岸願為我們留有一席之地,本幫主已表明歸降之心,猛虎幫上下有不願前往南岸的,花某不強求,此時站出來,就可立時退幫,自行離去。”


    花無落話音落下,場上一時間寂靜無聲,眾人目光躲閃,皆是遊移不定。


    南岸固然是土地肥沃的好地方,可他們過慣了不勞而獲的日子,哪裏還願去做那土裏刨食的農人。


    花無落看透眾人的神色,不由得心中羞憤,當下冷聲開口。“南岸此時百業待興,或務農,或行商,或從軍,總是有活路的,你們若是還想做那攔路劫財之事,就莫怪秦城主要為民除害了。”


    此話一出,霎時引來眾人怨聲載道。


    “幫主怎能不與我等商議就歸降了?”


    “猛虎山是我們的家,憑什麽要走?”


    “我們不是劫匪,我們是劫富濟貧!”


    “就是!我們這是做好事兒哩!”


    “我們不去!說不準啥時候就開戰了,他們是要我們去送死!”


    “不去!我們不去!!”


    “我們死守猛虎山,哪也不去!”


    “不去!”


    “不去!!!”


    .....................................


    吵雜無狀的聲音響徹雲霄,花無落氣得臉白如紙,被怒火灼燒的雙目赤紅陰厲,他指著眾人粗聲喘息著,卻說不出一句話來,眼看著是要急怒攻心的模樣。


    澹台緣淺挑眉看向秦深。“城主大人再不出手,這場麵可就要控製不住嘍!”


    秦深嘴角微勾,當即舉步上前,右拳猛地擊在花無落身前的桌案上,結實的紅木桌麵立時轟然碎裂。


    爆裂聲徒然響起,眾人皆被眼前的一幕喝的唿吸一滯。


    秦深若無其事的拍了拍手上的木屑。“不願去南岸,立即下山。想繼續做匪,死!”


    低沉威嚴的聲音震的眾人心頭發顫,無人再敢喧嘩。漸漸地,人群裏有人悄聲脫離隊伍,三三兩兩的下山去了。


    花無落靜靜地看著人數越來越少的人群,蒼白的臉上越發沒有了血色。


    這一幕是他從來沒有想到過的,他以為,他以為大家必定會歡喜鼓舞的,他還在心裏籌劃著如何安頓眾人,哪裏想到...竟是沒有一人願意跟他前往。


    想來也是可悲,他苦心為他們的出路謀劃,如今路就在眼前,卻沒有人領他的這份情。


    花無落看著寥寥幾個幫眾,勾起一抹苦笑。“罷了!都散了吧!此後各自去謀生路吧!他日江湖再見,莫要與我寒暄,隻道是陌路。”


    說罷,花無落背手走迴小樓,清瘦的脊背撐不起空蕩的長衫,微風拂過,長衫輕擺,盡是滿目蕭索。


    澹台緣淺轉頭看向秦深,語氣也是頗為唏噓。“沒想到最後竟是這般情形。”


    “確實,我本以為他們會樂意之至,也不曾想...”


    澹台緣淺搖頭輕歎。“果真人心難測!”


    秦深拉過她的小手。“走吧!不是還有一人願意隨我們還迴去嘛。”


    兩人攜手走進小樓,就見花無落怔忪的坐在椅子上,陰鬱的眸子裏再沒有半分謀算,也失了所有的光彩。


    秦深與澹台緣淺坐在他的對麵,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勸慰。


    秦深看著花無落毫無焦距的目光,心中也很不是滋味。設身處地的想,若是他麾下的秦家軍棄他而去,他也未必能比花無落更釋懷些。


    “棄我者不可留,惜我者謂何求。隻要花幫主隨秦某迴到南岸,秦某必定以禮相待,絕不負你一身所學。”


    花無落聞言看向秦深。“花某可否問一句,秦城主所求為何?”


    “求一方清平盛世,這是我許了淺淺的承諾。”


    花無落看著相視而笑的兩人,木然的臉上也不由得有了些許笑意。“如此,花某就將餘生賣與秦城主了,隻求為這清平盛世盡了些許綿力吧!”


    秦深朗聲笑道:“得花幫主相助,清平盛世指日可待。”


    花無落無奈搖頭。“秦城主喚我無落就是,莫再提幫主二字了,在下實在慚愧的很!”


    秦深抬手輕拍他消瘦的肩膀。“既如此,我們就兄弟相稱,我年長些,無落便喚聲秦大哥吧!”


    不想花無落聞言卻是不住搖頭。“無落立誌輔佐秦城主,萬不可失了身份。”


    秦深屢次勸說無果,索性也隨他去了。這人執拗的性子倒是與他不相上下。


    猛虎山一行到此終於告一段落,遣散了匪眾,又得一員智多星,也算是不虛此行。


    澹台緣淺看著走在前麵相談甚歡的兩人,不由得搖頭失笑。這種被人搶了男人的感覺是怎麽迴事?自從三人一路同行,她仿佛成了被第三者插足的苦情原配了!


    “秦深!”


    “嗯?”


    秦深迴頭看向澹台緣淺,忙兩步走到她身前。“怎麽了?可是累了?”


    澹台緣淺瞥了他一眼。“無事。”


    秦深無奈地摸了摸鼻子,不明白她為何突然這麽冷淡。隻能湊在她身邊低聲詢問。“到底怎麽了?你說於我知道,我才能改不是?”


    “淺淺?”


    “可是我做錯什麽了?”


    “淺淺~別生氣了!”


    .........................


    無論他如何詢問,就隻得無事二字,再問便是冷眼以對。實在是讓他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待到晚間住店時,更是被掃地出門了。秦深站在窗外無語凝噎,自從兩人定下婚約,他們一直同進同出,雖然謹守規矩,但是到了晚上卻能相擁而眠,溫香軟玉在懷已成習慣,這般被趕出臥房讓他如何能睡得著啊!


    “淺淺?”


    “淺淺,外麵冷!”


    “淺淺,我錯了,讓我進去吧!”


    鏤空窗欞突然從內推開。“錯哪了?”


    秦深神情一震,忙湊到窗前。“都錯了!都錯了!淺淺~讓我進去吧!”


    澹台緣淺微抿唇瓣,強忍住笑意。“你不是早將我忘到腦後了?這時又來黏著我作甚?”


    秦深到現在才終於明白到底如何惹了她生氣,當下急忙拉住她的小手。“錯了!真錯了!以後我一定記得拉住你的手,何時都不放開!”


    澹台緣淺終於展顏一笑。“你即是認錯了,這次就饒你一馬,若有下次...”


    “沒有!再不會了!”


    說罷,身子已經輕巧地翻過窗欞,轉身就將澹台緣淺橫抱起來。


    “夜深了,咱們到床上慢慢說!”


    澹台緣淺靠在他的懷裏,眉目舒展,眼角含笑,哪裏還有半分冷硬的態度。


    與兩人相鄰的房間裏,花無落正站在窗內,看著庭院裏的花樹凝神沉思。


    他終於認識到了澹台緣淺在秦深心裏的地位。心裏思量著,輔佐這般寵妻如命的主子是不是要先討好主母呢?


    且不知,就因他今夜清醒的認識,在將來的為官之路上,不知道少走了多少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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