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元旦,假期也很快來臨。

    和宿舍的兄弟們喝完酒,在林雨薇的依依不舍中,我踏上了歸家的火車。說是迴家,其實北京和天津間通了城鐵之後,路途隻需要70分鍾,比繞著北京的三環跑一圈還要省時不少。

    但物理距離不是心理距離。提及迴家,總是充滿淡淡的喜悅。大學半年多來,一直被各種各樣的事情牽絆,還沒有迴過家,一種歉意悠然而生。

    雖然不是漂泊的浪子,但是到家後還是感覺到了家中的溫暖,曾經在慕容雪離開後,我認為自己一無所有,現在,我發現,其實,自己擁有的很多。

    爸爸還是一副風趣幽默的樣子,媽媽卻老了很多。我不知道是不是許久不見兒子的緣故,我深深的自責著。

    假期有兩個月的時間,沒有什麽作業,可以徹底的享受生活了。每天我就是上網,看電視,陪媽媽聊天,當然最值得一提的就是同學聚會了。

    高中同學聚會訂在了臘月十八,那天天氣奇冷,可是依舊阻擋不了我們心中的熱情。曾經三年朝夕相處的同學突然之間各奔東西,還真是一件讓人傷感的事,現在要重新見麵,激動可想而知。

    “哇,這麽胖了?”

    “怎麽頭發這麽長了?”

    “聽說你有女友了,怎麽沒帶來看看啊…”

    同學們真誠的寒暄著,如果說在這個物欲橫流的世界上真正存在友誼的話,那高中同窗三年的情誼絕對是最堅不可破的。我一直認為我高中最大的收獲就是一群鐵哥們和一群誌同道合的朋友。

    每個人都或多或少的多了幾分成熟。女生們的穿著也大膽前衛起來了。興許這就是大學生活帶給我們最直觀的收獲吧!

    聚會自然離不開酒,幾杯水酒下肚,原本略微拘謹的氣氛立刻活躍起來。同學們高聲闊語的交談著,走出了家鄉的局限,訴說著自己在祖國各地的經曆。讓人感慨不已。

    我端著酒杯坐到了曾經在網上向我抱怨大學生活的c的麵前,“怎麽樣,適應大學生活了嗎?”

    “嗯,好多了!上次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c感慨說。

    “那最近在忙些什麽?”我又問道。

    “我從小就對音樂感興趣,現在和同學組了一隻樂隊,叫‘二泉映月’,我是吉他手”c驕傲的說。

    “哦?是麽?”我興奮的說道,“那可是一件值得慶祝的事情”

    於是,我和c碰了一杯,“那什麽時候出一張自己的專輯啊?”我又問道。

    “快了,已經在錄製中了,幾首歌曲已經錄製結束了,等專輯一出來,我第一時間給你寄一張!”

    “好啊,那我等你們的好消息!”我敬佩的說道。

    高中的每個同學我基本上都很熟悉,哥們也很多,但真正可以算得上知己的卻隻有李慕白了。李慕白是個男生,同樣喜歡文學,有著細膩的情感和敏捷的心思,於是我們都叫他‘婉君’,雖然有點稱唿陰柔了一點,但我們絕對沒有諷刺的意思,而他,也樂於接受這個昵稱。

    古代詩詞大家大部分都是男士,可是我們社會主義國家新青年中,喜歡古典文學的寥寥無幾,李慕白就是其中之一,慕白、慕白,即有羨慕李白的意思。每當談到此處,李慕白都會自豪的笑著。

    李慕白也確實寫得幾首好詩,這也是我十分敬佩的地方。高中的語文課大部分時間裏都很無聊,對詩對詞便成了我和李慕白上課消遣的方式之一。我一段時間也深受其悲戚哀婉的風格的影響,做過幾首不出彩的歪詩。

    “慕白,可是半年不見了,可有什麽新作沒有?”我問。

    “拾人牙慧,全無創建,少了你這麽個詩友,還真是感覺不適應。”李慕白很謙虛的說。

    “少來了,我還不知道你嗎,你小子到哪也離不開詩詞歌賦啊,風流才子,文學就是你的一切,你怎麽會因為我不在就不放棄你夢想呢?”

    李慕白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頭,“說實話,上了大學之後,我對詩詞的理解走進了一個更深的層次。”

    “哦,是嗎?願聞其祥”

    “詩是什麽,不完全是格式和韻律,而是一種情感。我以前的詩作,大有矯揉造作之感,正如辛棄疾所說,‘少年不知愁滋味,為賦新詞強說愁’啊,以前我不懂,現在我有些懂了…”

    我點點頭,“有時,我們確實是為了作詩而作詩,從而喪失了詩詞的本來的意義。包括李杜的詩作,其中也不乏此路上的劣品。”

    “確實是這樣,好了,今天不說這些了,有什麽傑作別忘了寄給我看看啊…”李慕白打住了話題,“跟秦晴聊過了嗎?”

    李慕白不愧是我的知己,他居然能忍住和我探討文學的衝動,提醒我去和秦晴聊一下。其實我又何嚐不知道,我應該去何秦晴聊一下。秦晴是我高中三年的同桌,其實,我能考上大學,很大一部分要歸功於秦晴的。高中的時候,我在學習上確實吊郎當,上課不聽講,下課不作家庭作業,但秦晴總是能耐心的幫我,給我她記得老師重點的筆記,交作業的時候給我作業抄。她是高中時刻給我幫助最大的朋友。

    其實,秦晴是個條件很優秀的女孩,170的身高,白皙的皮膚,常常紮著馬尾辮,高中的追求者就相當的多了。隻是秦晴專心學習,從來不考慮這方麵的事情。所以她收到的大部分情書都是我幫忙打開並迴複的。要是那群哥們知道他們的情信全部落入我手,不知道會不會惡心的吃不下飯。

    秦晴對我真的很不錯,我周圍的哥們們也在不斷的提醒我說秦晴看我的眼神跟看別人的眼神不一樣。可是我總不相信優秀的秦晴能看上我這個土包子,就當大家是在開玩笑,並沒有往心裏去,何況在我的心裏,我一直認為我們隻是好朋友而已。

    高考結束後,我去了北京,秦晴則去了天津南開——南開一直是她的夢想。但是,收到錄取通知書的一刻,她並沒有表現出應有的興奮。她隻是要我陪她去音像店買音樂專輯。我永遠忘不了那天傍晚,我們走在清淨的馬路上,聽著孫燕姿的遇見,她突然撲到我的懷裏哭了,說舍不得我。

    當時我確實是一個未經世事的小男孩,完全的不知所措。隻是以為她是小女孩心態,對朋友有些舍不得而已。上了大學後,我很快有了初戀慕容雪,當時我曾經給秦晴打電話的時候告訴了她,她聽完就哭了。我這才知道,其實,在她心中一直壓抑著一份對我的戀情,但我們已經不可能了,畢竟,我們現在是兩個世界的人…

    這些事我都和李慕白說過,沒想到,他此時有提醒我去和秦晴談一下,其實我早就想去了,看著聚會上秦晴一直悶悶不樂的樣子,我心中就有一種莫名的痛。但過去我又不知道說什麽好…

    但我還是鼓足勇氣走了過去,在秦晴的旁邊坐了下來。

    秦晴緩緩的抬起頭,看到是我,沒有說什麽。

    我呆呆的坐在那裏,也不知道說什麽好。

    兩個人就這樣坐著,誰都沒有張嘴,氣氛無比的尷尬。

    終於,我忍不住打破了這種沉默。

    “晴晴,怎麽樣最近?”我問的話毫無意義。

    “還能怎麽樣,就這樣唄…”秦晴的話也一樣毫無意義。

    我實在不知道怎麽開口,也不知道說些什麽。記得慕容雪在概括我的性格時曾經說過,我其實在感情上遠遠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麽灑脫,相反,甚至有些懦弱。這話,我深以為然。

    “那就好…”我尷尬的笑了笑。

    又是半晌的沉默。

    我突然鄭重的說道,“晴晴,原諒我,我們隻能做朋友…”

    秦晴抬起頭,眼角噙著淚說,“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你知道我是多麽…的想你啊…”秦晴的聲音有些哽咽了。

    我歎了口氣,“晴晴,我們不可能走到一起的,我們彼此間太熟悉、太了解了,何況現在又在兩地讀書,我們根本不可能走到一起的…”其實這些話我已經和秦晴說過一遍了,重複說來,想必也不會有什麽效果。

    “唉…這些我何嚐不知道,可是我就是很想很想你…”秦晴說,“我不怪你,要怪就怪當初我沒有把握住機會,錯過了你…”

    我說,“要怪,就怪我們有緣無份吧…我們還是做朋友吧,你永遠是我最好的朋友…”想到高中的點點滴滴,想到課堂上的一幕幕,我的聲音也有些哽咽了。

    突然想到佛語中的一句話來,“世人皆為情苦,世人皆為愁困”生活不真是這樣麽!

    ……

    聚會在同學們的聲聲祝福和告別中結束了,“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用在此處極為貼切。

    與同學們告別之後,我又陪秦晴去買音樂專輯,哪知原來那家音像店早已關門大吉,秦晴好不失望。

    路上,我給秦晴講了我和慕容雪之間的故事,她很認真的聽著,當我給她講到我和慕容雪間談到的什麽是生活的時候,秦晴又哭了,她說,思念就是她現在的生活。聽罷,我的眼圈也紅了,我隻能默默的祝福她,祝她早日找到自己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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