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如多米諾骨牌一般倒成一片。


    最底下的自然就是那個嘴最臭的人了。


    顧忍寒沒有好似看到這群人,目不斜視的從男人手上踩過,聽到男人的哀嚎聲以後也沒有停止,腳尖在手掌上碾著。


    顧家妗子跑了這一路,早就嚇破了膽,如今聽到男人的痛苦的叫喊聲,眼神裏多了一絲清明。


    特別是當她看到顧忍寒已經不再折磨那個男人,抬腳朝他走來時。


    “這,這不是我,我想出來的,都是你……”


    顧家妗子話沒有說完,手也剛伸出來準備指認,就被匆匆趕來的顧姥姥一巴掌扇歪。


    抬頭望著顧忍寒,蒼老的聲音帶著說不出的愧疚,“忍寒,你妗子嘴是壞了點,我迴家會好好教育她的,今天可是你跟慕知青的好日子,吉時還沒過,你不想給慕知青一個圓滿的儀式嗎?”


    在顧姥姥的諄諄誘導下,顧忍寒心中的那個名叫“理智”的弦終於重新繃緊。


    施舍的望了眼腳下的一群人,朝顧姥姥點點頭,“那就麻煩姥姥了”。


    顧姥姥見顧忍寒的眼睛恢複了清明,狠狠鬆了口氣,依舊是慈藹的笑容,“放心吧忍寒,有我呢。”


    帶著顧忍寒往迴走的時候,顧姥姥眼神陰鷙的望了眼地上的顧家妗子。


    走到顧奶奶那邊,她十分愧疚的拿起一杯酒,“親家,今天是我管教不周了,捅了這麽大簍子,好在今天來的都是家裏人,不然我哪還有臉來見你啊,你放心,我一定讓老三好好教訓這個媳婦,今天是我們太魯莽了。”


    顧母咋可能看著自家親娘在這給人俯小,當即站起來就要給親娘找迴麵子。


    好在兩個老人,一個摁著肩膀,一個捂著嘴,才沒讓她出來添亂。


    兩位老人看著對方的動作,相視一笑,“叮”,酒杯相撞,達成了一致。


    這場訂婚宴顧忍寒姥姥家是沒臉再待下去了,灰溜溜的帶著一家人跑了。


    顧奶奶餘光瞟著一直在蠢蠢欲動的顧母,在顧姥姥一家人即將跨出門檻的時候,終於鬆了口,“忍寒他娘,你娘家人走了還不出去送送。”


    忽略掉顧母,顧奶奶疼愛的摸著慕知意的腦袋,滿心懊悔的道:“我要是早知道今天會發生這種事,就算撕破臉皮奶奶也不會讓他們來的,今天真是委屈了我們小意了。”


    慕知意乖巧的在顧奶奶手心裏蹭了蹭,抬頭眼睛裏充滿了笑意,開心的抱住顧奶奶的身子,撒嬌道:“我就知道奶奶對我最好了,但是隻有日日防賊哪有終日防人的啊。”


    顧奶奶也知曉這個道理,但隻要一想到慕知意因為這件事受了多少委屈,她就覺得再怎麽嚴防死守也不為過了。


    祖孫倆人在這邊互做對方的解語花,另一邊顧忍寒可就遭受了顧家長輩們的集體圍攻了。


    一杯接一杯的下肚,等慕知意發現的時候,一桶五斤的散白酒已經被這群男人喝下肚了。


    每個人臉上都帶著酒後的酒暈潮紅。


    慕知意有些心疼,坐在椅子上摳著手,心思早就飄到顧忍寒身邊去了。


    顧奶奶看在眼裏,拉著她的手往外麵走。


    邊走邊說道:“放心吧,忍寒他二叔看著不著調,但是這種事他心裏有譜,再說了,就這幾個人,也是忍寒讓著他們,不然他一個人就能給他們喝趴下。”


    慕知意小鹿般的眼睛微微睜大,嘴角也不自覺的成了“o”型,“顧大哥這麽厲害嗎?”


    顧奶奶拍了拍她的胳膊,很是肯定的道:“當然了。”


    慕知意本來以為顧奶奶是帶著她去外麵吹吹風,沒成想腳步一轉,朝著剛才被“連累”的一群人走去了。


    走到一群人桌前,顧奶奶見桌上的飯菜都被吃得幹幹淨淨的,心情很好的問道:“這飯咋樣,還合你們胃口吧。”


    坐在顧奶奶前麵的男人撐得不想迴頭,不知道從哪兒撿來的樹枝剔著牙,心滿意足的拍了拍肚子,“還不錯,嗝,就是這菜量有點小,要是再多點就更好了。”


    顧奶奶“哦”了聲,沒有說話,也沒有離開。


    這時男人終於睜開眼睛看到同桌朋友朝他使眼色了,但吃飽喝足的男人不想動腦,想也不想的問道:“你們一直朝我眨眼睛做什麽,我後麵有……有顧奶奶啊。”


    男人急忙站起來點頭哈腰朝著顧奶奶鞠躬,“二奶好,二奶好。”


    顧奶奶臉色平靜,別人根本看不出她的心思。


    拍拍朝她問好的年輕人,不明所以的說了句:“想交朋友是好事,但也得交對了人,迴去好好想想吧。”


    一頭霧水的跟著顧奶奶離開,慕知意想不通顧奶奶去那一趟的含義是啥?


    迴到屋裏,桌上大部分的人已經吃完了,都來屋裏待著了,顧二嬸帶著人在外麵撤碗筷。


    一屋子人聚在顧忍寒房間裏,本來這不合規矩,奈何顧母住的房間被她用鎖鎖上了,廂房的屋子顧父在裏麵待著,一群女人大家也不好跟他在一個屋裏待著,沒辦法,隻能來顧忍寒這屋裏來了。


    “二嬸來了,快上炕。”


    扶著顧奶奶坐到炕上,慕知意本想找個地方閉目養神。


    但看著被握住的手腕,慕知意隻好貼著顧奶奶坐了下來。


    但她也沒忘記叫人,一堆“奶奶,嬸子,嫂子”下來,慕知意一時之間被迫接受了太多稱唿,有些頭暈腦脹的。


    今天能來這裏的都是顧家貨真價實的家裏人,雖然顧母娘家不靠譜,但也是顧忍寒的親姥姥。


    而那一群小子,除了顧奶奶親自提點的,是家裏的小輩外,剩下的都是出五服的親戚了,人家舔著臉上門祝福,顧奶奶也不可能拒之門外。


    抬頭掃著家裏的這群親戚們,顧奶奶手指敲著桌子,聲音不大卻很是威嚴:“今天忍寒的訂婚宴多虧大家,也算圓滿結束了,老婆子在這感謝大家了。”


    “誒呀嬸子,你這是幹啥,我們能幫什麽那你,還不是嬸子你一個人忙裏忙外的操持,這場訂婚宴才能這麽圓滿。”旁邊的嬸子眼疾手快的扶起了顧奶奶。


    伸手拍了拍扶著她的嬸子,顧奶奶望著前方,語氣裏帶著笑意:“春兒媳婦都這麽說了,我就舔著臉認下了,其實今天還真有一件事拜托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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