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顧小芬跟桂花的走近,村長跟顧忍寒的關係愈發疏遠,連帶著慕知意在他這也受到了針對。


    考試的前一天晚上,月亮高掛樹梢,慕知意待在知青點。


    院子裏,一張八仙桌擺在一側,上麵堆滿了瓜子點心,一群年齡相仿的知青們圍在桌子旁,歡聲笑語不斷。


    “我也算老知青了,今天就由我第一個舉杯,祝賀張知青一舉奪魁!”


    說話的是吳大國,平時他在知青們眼中的形象就是一個詞,老實,誰也沒想到今天他竟然是第一個舉杯的。


    在這大好的日子裏,大家也沒說什麽,紛紛舉起手中的杯子祝賀張二鳳考試成功。


    張二鳳也就在她下鄉第一天的時候被這麽隆重的對待過,見此情景,不好意思的用手蹭了蹭褲子,站起來靦腆的說了句“謝謝大家”,說著脖子一仰。


    漸漸地,夜色深了,其他知青第二天還要上工,一個兩個的全都迴去休息了,桌子上隻剩下慕知意三人。


    看著桌上一片狼藉,慕知意嫌棄的用筷子撥到一旁,清水重新倒滿杯子,站起來朝著張二鳳舉起。


    “張知青,咱們認識這麽久,我明天本來應該親自送你的,今天借著這杯水,我提前祝你得償所願。”


    現在還在的都是真正關心張二鳳的人,因此張二鳳也沒有糾結什麽禮數,跟李彩霞對視一眼,三人杯子相撞,“叮”的一聲,喝下杯中的酒。


    重新坐下來,李彩霞剝著花生,語氣有些不忿:“慕知青,你說村長咋迴事啊,他都說了明天知青們可以去給張知青送行晚去一會兒,後來又說什麽隻能一個人去。”


    慕知意瞅著李彩霞無奈的笑了笑,但也不好直說村長是針對她,隻得笑了笑,隨意道:“能讓一個人去就不錯了,你又不是不知道,現在正是雙搶的時候,村長根本不給人請假。”


    這句話李彩霞不是不明白,但她不懂,“那為啥一開始說是你去村長立馬變臉,還讓咱們重新選一個人啊,誰不知道整個知青點就你跟張知青關係好。”


    抬頭看了眼張二鳳,兩人紛紛笑了起來。


    慕知意心裏歎了口氣,上手捏了捏李彩霞的臉,剛捏幾下,就被她嫌棄的用手擋開。


    “幹什麽呀,我臉上本來就沒有多少肉,被你這麽一捏,皮兒都要被你捏鬆了。”


    看到李彩霞不情不願的樣子,慕知意心口的鬱氣一下就消散了,還特別寵溺的揉了揉她的頭,親自抓了幾顆花生遞到她手裏,“行,不逗你了,你快吃吧。”


    噘著嘴李彩霞勉強接受慕知意的道歉,接過花生,慢慢剝了起來。


    一顆,兩顆,三顆……


    沒一會兒,李彩霞身前的桌子上就出現了一堆花生皮山,她的臉像隻小倉鼠一樣鼓鼓的,還不斷的咀嚼著。


    放上一顆,咯吱咯吱,“你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在想什麽,我就是不想像你們那樣累。”


    慕知意還以為李彩霞不服氣,在那說胡說,也沒有搭理她,繼續跟張二鳳聊天。


    “這個通知下來的有些晚,好在你平常就有看書的習慣,應該還算順利吧。”


    張二鳳視線對上慕知意,看著她眼底閃過的驚慌,笑著撥了撥額頭上的頭發,“慕知青,這件事本來就是突然決定的,你又不清楚,沒必要對我抱歉。”


    慕知意眼睛一愣,笑意從眼睛裏消失,“你看出來了啊,我還以為我藏的很好呢。”


    張二鳳走進廚房裏,拿出一壺燒開的熱水,裏麵扔了幾個茶葉棍子,勉強有個茶味。


    水流注入慕知意的杯子中,張二鳳緩慢張口:“其實應該是我向你說抱歉,畢竟這個名額我也並不是那麽問心無愧。”


    “嘶”,說到這個,張二鳳難免晃了神,一時沒注意,滾燙的熱水倒滿杯子流在手上。


    匆匆把杯子丟下,跟在慕知意後麵,把手伸進盛滿井水的水桶中。


    慕知意握著她的手,“先不要著急拿出來”。


    昏暗的角落裏,張二鳳低頭看著白嫩的小手,抬眼望向手的主人,恍然發覺,慕知意就算下鄉這麽久,皮膚依舊白皙,甚至散發著如玉般的光芒。


    “慕知青,你真的不怪我嗎,我相信,憑你的能力,你肯定能讓大家信服你的。”


    慕知意鬆開自己的手,站起來用帕子慢條斯理的擦著手,將每一根手指上的水珠擦幹淨,她這才有時間看向張二鳳。


    深夜中,張二鳳隻能看見慕知意的半邊臉,但從那張臉上,她看到了一種看破紅塵的平靜。


    “張知青,是你的就是你的,從沒有別人放棄這一說,你這樣,不光貶低了你自己,也把那些同樣跟你競爭的人們看低了。”


    張二鳳還是第一次聽到慕知意如此正麵的迴應這件事,原本堆積在心中的煩悶瞬間迎刃而解,煙消雲散了。


    坐迴桌子前,慕知意看著桌子上的一座座小山,眼神不可思議的望向李彩霞,詫異的道:“李知青,你吃這麽多不撐得慌嗎?”


    聽到慕知意的話,李彩霞拍了拍肚子,剛要迴答,喉嚨間一股氣返上來。


    “嗝~”打了一個大大的嗝,她這才舒服的癱坐在椅子上,好不愜意的揮揮手,跟兩個人打著招唿,“你們倆可算迴來了,我都感覺睡一覺了。”


    聽出李彩霞話裏的不對勁,慕知意走近兩步,從她的唿吸中聞到她身上的酒氣,不由得皺了皺眉,迴到桌上,一個杯子一個杯子的拿起來聞,最後從男知青拿來的壺中聞到了酒味。


    迴頭無奈的朝張二鳳翻了個白眼,把壺遞給她,“真是千防萬防,也沒有防住李知青,我猜男知青那邊肯定也舍不得剩太多酒,但就是這樣還把李知青給喝醉了,明天不一定能清醒得了了。”


    張二鳳試探著鼻子湊近聞了聞,還沒到壺口,她就立馬被這股辛辣的味道嚇到,捂著鼻子翁聲道:“嘩,李知青也真是的,不能喝還喝這麽多,明天能不能送我無所謂,別再耽誤了上工,再被村長發現。”


    慕知意也很擔心,煩躁的用手推了推李彩霞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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