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板凳再往桌前拉了拉,宋月的手在她鼻前不斷搖晃,卻始終奈何不了她分毫。


    等到宋月都累得喘著粗氣以後,慕知意才抬起頭,白皙的小臉在燈光下覆蓋著一層光輝。


    “宋月,咱倆好歹朋友一場,我來送你最後一程,你不高興嗎?”


    宋月定睛瞅了她好久,慕知意也不讓步,同樣淡然的目光望著她。


    “呸”


    慕知意心裏已經有了準備,但還是沒想到宋月居然會這一招,雖然及時的擋住了臉,但袖子上還是無可避免的沾上了宋月的唾沫。


    “嗬”,慕知意舌尖頂著下顎,手杵在桌子上冷笑道:“你知道嗎,你本來可以跟張知青一樣下放到農場就行,不用被抓進來的。”


    “你胡說什麽?”宋月聲音有些顫抖,奮力的抓住慕知意的袖子,哀求和憤恨在眼裏不斷閃爍。


    “這個時候知道服軟了,我隻能說不愧是你,宋月。”拂過宋月的手,慕知意把胳膊收了迴來。


    然後一把抓住宋月的臉,纖細的手指深深陷在宋月沒有多少肉的臉上。


    “我一直以為你是個聰明人,沒成想你都進來這麽多天了還沒有猜到你究竟是因為誰進來的,或者說你進來最大的利益獲得者是誰?”


    “你是說……”


    慕知意隻是簡單放了一個鉤子,就能讓宋月義無反顧的往裏麵跳。


    “我就知道是因為她。”終於聽到宋月口中出現了這句話,慕知意離想知道的事實又近了一步。


    “其實到後期我能看出來你跟她有了很多矛盾,我就是想不明白,都那個時候了,你為什麽還要幫著她,你就沒有想過你的退路嗎?”


    慕知意狀似苦口婆心,其實她心裏還是非常好奇宋月為什麽會那麽奮不顧身的幫助程萍萍,除了宋月真實的家庭情況會不會還有其他的。


    隻見宋月下嘴唇都沒有血色了還依舊不鬆口,慕知意就知道自己這步棋走對了。


    過了好一會兒,宋月才慘白著臉抬起頭望著慕知意,自嘲的笑著:“我在遇上我男朋友那年,先認識了一個人,她把我……”


    後麵的話宋月斷斷續續說了好多次都沒有成功說出口,慕知意一開始沒有弄清楚她的意思,後來重複多了,慕知意震驚的問了句:“你們上床了?”


    宋月羞愧難當,用手捂住眼睛,“我不想的,那天晚上也不知道咋迴事,我渾渾噩噩的睡了過去,再一醒他就在我旁邊。”


    慕知意皺著眉,覺得這件事絕對不會這麽簡單,很想繼續追問下去,但又擔心刺激到宋月,隻好順著她的想法,盡快把這事翻篇。


    “所以程萍萍一直拿這件事威脅你,所以你才會那麽聽她的話對嗎?”


    宋月低著頭,小媳婦樣的縮在椅子上,點了點頭。


    慕知意緊接著追問道:“那為什麽程萍萍一迴來就針對我呢,更何況我跟你的關係在她迴來之前也算得上好吧。”


    說起這個,宋月不好意思的看了她一眼,在慕知意看過來之前又趕忙低下去,喏喏道:“其實,其實一開始我接近你,是因為程萍萍拜托我跟漂亮的女知青打好關係,誰能想到你竟然會是她上大學的最有力的競爭者。”


    慕知意沒有想到,竟然連一開始的認識都是被人刻意加工過的。


    心情一瞬間低落到穀底,慕知意抿了抿唇,“你還能寫字嗎?”


    “啊???”慕知意這前言不搭後語的問話著實讓宋月有些摸不著頭腦,奈何她現在沒有拒絕的機會,隻得點頭道:“可以。”


    從懷裏拿出紙和筆,遞到宋月手上,“把你們跟陳珍,還有跟桂花母女的計劃都寫下來吧。”


    左手攥著筆,宋月在紙上戳下一個重重的黑點。


    在慕知意疑惑的目光中,宋月哈哈大笑,似乎是在想說這人怎麽這麽單純啊。


    隨後兩隻手胡亂的在桌子上劃拉,紙和筆都被她甩到地上。


    “慕知意,你以為你是誰,我憑什麽聽你的?”


    說完這句話,宋月目不斜視的從紙上踩了過去,審訊室的大門被她拍的砰砰直響。


    許誠在外麵把風,聽到裏麵的動靜,還以為是慕知意問完了,心裏還想:慕知青怎麽這麽粗魯。


    結果開門一看,映入眼簾的正是宋月那張五彩繽紛的臉,嚇得他趕緊把門關上。


    緩了口氣,走進去把慕知意帶出來,這才讓旁邊站崗的警察把宋月帶迴關押室。


    目送著宋月消失在走廊的盡頭,慕知意想到自己年少無知時付出的情感,隻感到一陣惡心了。


    許誠見慕知意麵色發白,擔心她受欺負了。


    一想到這種可能,許誠清楚顧忍寒迴來肯定饒不了他,急忙問道:“慕知青,你還好吧,要不要休息一會兒?”


    慕知意搖了搖手,繼續往門外走去。


    看著空蕩的街道,慕知意指著牆邊的自行車道:“許警察,我能借用一下你的自行車嗎,明天我就還給你。”


    許誠詫異的上下打量了慕知意一眼,隨後商量著道:“慕知青,要不然我給你送迴去吧,你自己一個人迴去隊長肯定不放心。”


    慕知意心裏壓抑的情緒無法發泄,現在正缺一個發泄的缺口,自是不肯讓許誠跟她一起了。


    “那沒事,我自己走迴去吧。”


    聽許誠話裏的意思就是不想借給她,慕知意也不好在這討人嫌,自己走迴去更加方便。


    “誒,等等等等,慕知青,你咋說風就是雨啊,我借給你行了吧。”


    迴頭望了一眼許誠,見他是真的準備把自行車借給自己騎,慕知意腳步一轉,就走到了自行車麵前。


    大步一跨,挨不著地?


    沒關係,上車的時候斜著點。


    結果,沒蹬兩步手和腳就有些不受控製了,顫顫巍巍即將摔下車的時候,一股大力把她扶正了。


    在許誠的幫助下,慕知意雙腿發軟下了車。


    即便這樣,她還是嘴硬的道:“不應該啊,我以前看過他們騎,沒這麽困難啊?”


    許誠撓頭苦笑:“慕知青,你有沒有想過男款跟女款本來就不一樣呢?”


    慕知意這才恍然大悟的拍了拍腦門,“我說呢,這絕對不會是我的問題,我就不信一個小小的自行車我征服不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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