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揮完幾個小捕快,推官臉上堆著笑,“蘇大人,要不您先去歇會兒,這裏交給我們就行了。”


    蘇玖齡將四周環顧一圈,瞥了眼神情略顯緊張不自在的推官,淡淡道:“李推官,這附近可有發現什麽疑點?”


    李推官順著蘇玖齡的視線,又環顧一圈荒蕪的環境,寸草不生,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路麵上到處都是碎石。


    要不是有人上山打獵,還發現不了死者呢。


    “迴蘇大人話,下官接到報案之後便第一時間來到了現場。”他手依次指著四個方位向蘇玖齡道,“從發現屍體所在的地方,向東向西向南延伸一裏地全都派人去調查了,經查之後,暫時沒有發現可疑的地方。”


    “北麵的山上呢?”


    蘇玖齡扭頭看向兩裏地左右遠的山脈,不鹹不淡的。


    李推官望向林木蔥翠的山脈,山脈綿延數百裏,他搖搖頭,“此山毒蟲猛獸較多,我們來之前沒有做好準備,不敢貿然進去搜查,下官打算明日一早再入山林。”


    “大人,事情很奇怪啊。”文德趁著蘇大人跟李推官談話的當兒,在屍體四周仔細觀察著地麵上的痕跡,試圖能從這裏找到有用的線索。


    她拍拍手上的塵土,迎上蘇大人探尋的視線,正色道:“大人,人是用腳走路的,所以所到之處必然有腳印才對,可卑職剛才觀察了許久,有腳印的方向隻在正南方向,也就是我們從羊腸小道下來步行到屍體的這段路有腳印,其他三個方位,沒發現什麽腳印。”


    “這能說明什麽?”薛福扯下臉上的麵巾,深吸一口氣,皺眉問,問完又連忙扯上麵巾。


    文德眯起眼睛,“能說明以下幾個問題……”


    她這邊剛打算開口說出自己的分析,就看見一個矮小短胖的男人行色匆匆,朝他們走來,身邊還跟著兩個小廝。


    文德及時收住了話茬,抬眼看向蘇玖齡。


    “大人,是魏府的管家來了。”


    蘇玖齡淡淡的“嗯”一聲。


    魏管家是見過蘇玖齡的,一看查案人員中還有他,臉色頓時一變,心裏的不安更甚。


    他在魏府當管家也有幾十年了,對錦衣衛不說了解的多深,但也明白一旦是錦衣衛插手的案子,就絕不是那麽簡單。


    大熱天的,他臉上竟有了冷汗。


    懷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魏管家停在了蘇玖齡麵前。


    “草民見過蘇大人,見過推官大人。”


    蘇玖齡許久沒有說話,也不知在想什麽,魏管家雙腳便不自覺的打起顫來,連帶著李推官也緊張起來,生怕觸了眉頭。


    倒是文德,顯得一臉平靜,跟個沒事人似的。


    不過,考慮到屍體在夏季腐敗的速度較快,蛆蟲對屍體的破壞程度也大,要是耽誤的時間久了,恐怕就更難辨別出死者的身份了。


    “大人,魏管家來認人來了。”


    蘇玖齡垂眸掃她一眼,白皙的臉蛋上兩抹紅霞,粉粉嫩嫩的,他忍住捏她臉一把的衝動,率先走向屍體,“走吧。”


    魏管家如臨大赦般鬆了口氣。


    不愧是錦衣衛的人,氣場就是這麽強大,光是往那一站,就有震懾人心的力量。


    嚇得他心肝脾胃腎都顫上一顫。


    薛福邁著艱難的步伐,這短短的幾步遠的距離,仿佛用盡了他一生的勇氣。


    隔著麵巾,都能讓人猜到麵巾下的一張俊臉是何等的痛苦。


    文德走了兩步,意識到什麽之後,又退了迴來,擋住了薛福前進的路,“薛校尉,每個人對事物的接受程度都是不同的,你沒必要勉強自己,實在受不住,就躲遠一些嘛。”


    “多謝車姑娘的好意。”薛福聲音悶悶的,剛一開口,空氣灌了進來,滿嘴都是腐臭味,攪得他又是一陣胃裏翻湧。


    文德看他拚命隱忍,卻始終不肯屈服的模樣,也就打消了繼續勸他的念頭,歎息一聲,“何必跟自己過不去呢。”


    “你們幾個都先讓開。”李推官指揮著幾個還在撿蛆蟲的小捕快和仵作,“待會兒再撿。”


    小捕快和仵作聞言,心中大喜,自覺的忽略了李推官後麵的那句“待會兒再撿”,齊刷刷的站起來,恨不得能躲多遠就躲多遠。


    魏管家捂著鼻子走近,刺鼻的腐臭味讓他的眉毛幾乎皺成了蚯蚓般。


    不過,魏管家也是見過世麵的人。


    在魏府當差幾十年,手中處理過數個不聽話的丫鬟小廝。


    也是見過屍體的人,現在衙門讓他來認人,除了受不了這股子腐臭味之外,心裏並不害怕。


    直至人群散開,受到阻礙的視野瞬間開闊起來。


    魏管家當即嚇得跌坐在地上,臉色蒼白不已,連滾帶爬的跑到不遠處的一塊石頭邊,辦跪著身體,一手扶著石頭。


    幹嘔不已。


    吐的他五髒六腑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文德估摸著他吐得差不多了,一手拎著他的後領子,像提溜小雞仔似的把他拎到屍體麵前。


    “看清楚了,知道這個人是誰嗎?”


    魏管家瞅著那張幾乎麵目全非的臉,胃裏又是一陣翻湧。


    剛才的那一吐,已經把胃裏的所有東西都吐出來了,現在酸水不斷往喉嚨裏湧。


    “他的臉都快被啃光了,現在認不出來是誰了。”魏管家顫抖著手指著屍體艱難道。


    蘇玖齡目光幽幽地盯著這具屍體,衣服破爛,軀殼被蛆蟲破壞的殘缺不全,這副恐怖的樣子即使是死者親娘來了也怕是認不出來是誰了吧。


    他眸光一頓,眯起眼睛看向那身藏藍色的布衫。


    “侯府上下小廝的服飾是不是定製的?”


    “大人英明。”魏管家忙道,說完話,他幾次想捏住鼻子,一看蘇大人和李推官都沒有這麽做,他強忍住胃部的不適便作罷了。


    “雖說通過麵目已辨別不出此人是誰,但他身上穿的衣服確是跟我侯府下人的一模一樣。”


    文德“哦”一聲,“最近府上可有發生丟失人口的事件?”


    本著家醜不可外揚的態度,魏管家幾次欲言又止。


    再說了,府上丟一兩個小廝,或者死上一兩個小廝,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他們出身卑微,為了活下去,把自己賣給主子家,就注定了一輩子要在主子家做牛做馬,連自己的命都是主子家的,任由主子打罵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說到底,這都是自己的家事。


    他們命賤,就算死了,也不會有人心疼,更不會報官讓衙門來調查死因。


    而府上的張三在失蹤的這段期間,魏管家雖然多次派人出去尋找下落,目的也不過是把人抓迴來興師問罪。


    而不是關心他在外麵過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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