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允盯著他那張笑麵虎的臉,冷笑一聲,“李大人,在我麵前就不必裝了,你夜審林洋本沒有錯,錯就錯在你動用私刑,讓他屈打成招!”


    關於林洋主動投案一事,本就存在諸多漏洞和可疑之處。


    現下李海濤動用私刑,讓郭允更加篤定林洋是冤枉的了。


    “郭大人,你這話可就不對了。”李海濤還是一副鎮定自若,臉上帶笑的樣子,“在我大明,審問犯人,對犯人動刑是理所應當的事情;林洋若不是因為受了刑,他能這麽快就招供嗎?張家滅門案能這麽快水落石出嗎?郭大人應該感謝我才對。”


    郭允氣得攥緊了拳頭,聽他說得冠冕堂皇,冷聲道,“李大人唱的一手好戲啊,隻是這兇手給了你什麽好處,竟然能讓李大人這麽為他賣命?”


    李海濤眸色一愣,臉上笑容僵住,“郭大人,說話可是要講究證據的,你我同僚一場,今日就這麽算了,李某不想再聽見第二次。”


    “哼!”郭允拂袖而起,“李大人做了什麽事情心裏清楚,林洋認罪的條狀郭某斷不會呈交給刑部,此案疑點重重,絕不可像李大人那般草率斷案。”


    李海濤幽幽一歎,並未生氣,“郭大人這是何必呢?兇手都主動投案,主動認了所有的罪狀,郭大人又何不把案子結了?也免了一樁大事。”


    何苦跟自己過不去呢?李海濤在心裏又補了一句。


    “我等為官,一是為朝廷辦事,為皇上排憂解難,二是為百姓辦事,尤其是此等牽涉到人命關天的大案子,更是馬虎不得!郭某奉勸李大人好自為之,別到時候玩火自焚而不自知。”


    說罷,怒氣衝衝的拂袖而去。


    郭允走後,一幕僚從屏風後出來,恭敬的候在李海濤身側,“大人,此事怕是不好辦了。”


    李海濤望著郭允離去的背影,臉上神色凝重,並不像剛才表現的那麽平靜。


    “這個郭允,脾氣倔的就像一頭牛,總有一天他連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這件案子牽涉的比較深,若是郭大人一直查下去,恐怕會……”幕僚欲言又止,看一眼李海濤,又搖搖頭。


    “蘇大人的人也著手調查了此事,就看他們最後誰勝誰負吧。”李海濤輕輕一歎,似是喃喃。


    話雖如此,不過也是安慰,他對此並不抱多大希望,蘇大人雖說有些能耐,可能跟那位大人相比嗎?


    唉!


    這個郭允腦子就是個軸,犧牲一個人渣就能保住他郭家,他還不樂意。


    真是個傻子!


    非得自尋死路。


    郭允剛走沒多久,府裏的小廝進來傳話了。


    蘇玖齡來了李府。


    隨行的人還是文德和薛福,陸廷一這些天一直待在官驛陪著張謙。


    李海濤忙撩袍出去迎接,“下官參見蘇大人。”


    “李大人多禮了。”蘇玖齡還禮,“聽聞李大人受了風寒,身體不適,蘇某今日帶了些東西過來看望看望李大人。”


    官.場上的事,有時候就是這麽虛偽,明明知曉對方生病隻是個托辭,卻也不點破不說破,還打著看病的幌子來看人。


    他眼一斜,文德立馬會意,將手上拎著的禮物遞到李海濤麵前,笑著說:“李大人,這是我家大人親自送給您的,您收了吧。”


    李海濤受寵若驚地看向文德手裏的那一個卷軸,憑借他多年收藏字畫的經驗,從泛著黃的畫卷上來看,就知曉此字畫定不是一般字畫。


    “蘇大人言重了,下官隻是小小風寒,受不起此等貴重的物品。”


    見李海濤不接,蘇玖齡從文德手中拿過字畫,親自遞到李海濤麵前,道,“這是船山先生的遺作,蘇某有幸得遇,不過,蘇某對字畫方麵的了解一竅不通,放在我這裏也是暴殄天物了;素聞李大人深諳其中此道,不如就當個人情送給李大人吧。”


    聞言,李海濤手一抖,差點沒站穩。


    船山先生乃是大明最著名的書畫家,他一生著作無數,在書畫方麵得到了極高的造詣,整個大明無人可比,遺憾的是,船山先生生在戰火紛飛的年月,大多數作品都毀於戰火之中。


    現在流傳下來的作品屈指可數。


    而這些屈指可數的作品也成為了收藏家的私有物品,想要在市麵上一堵大師的作品,幾乎已成妄想。


    李海濤尤其喜愛收藏字畫,卻從來不敢妄想有朝一日能收藏船山先生的作品。


    現在,蘇大人竟然說要送給自己一幅船山先生的作品,李海濤甚至懷疑自己的耳朵出現了問題。


    “蘇大人莫要說些玩笑話了,船山先生遺留下來的著作一部分被王公貴族收藏,另一部分放在船山先生的家裏,船山先生的子孫後代把這些字畫當成瑰寶藏著,誰也沒有機會見得著,市麵上又哪還有真跡流傳啊。”


    “不巧的很,我與那王與之正是好友,多年前曾救過他一命,王與之為了報答我的救命之恩,便送了我手上的這幅畫。”


    李海濤內心已經翻起驚濤駭浪。


    王與之,乃是船山先生的第五世孫,船山先生的所有遺作目前皆由他管理。


    不過,此人甚是崇拜船山先生,更是把船山先生的遺作看得比自己的生命還要重要。


    幾年前,他為了保護一幅遺作,不惜與盜賊搏命,身受重傷,在床上躺了數月才醒。


    可是現在……


    文德笑眯眯地看向李海濤,見他麵上難掩狂喜,卻又揪著兩條眉毛,知曉他心裏陷入了糾結,也知曉他在顧慮什麽。


    她瞥了眼蘇玖齡手中的字畫,又揚起眉梢看了眼李海濤,道,“李大人若是不相信字畫的真假,找人一驗便知。”


    “這,這,小公子說得哪裏話呀。”李海濤因為被人看破心事,緊張激動起來,一時間有些結巴,他又看向蘇玖齡,見他一本正經,俊臉嚴肅,不像說謊的樣子,便緩緩伸出雙手,揚著眉,激動的連聲音都顫抖起來,還是問了句,“是真品嗎?”


    文德看他那激動不已又小心翼翼的樣子,差點沒笑出聲。


    蘇玖齡把字畫遞給他,一本正經的迴,“是真品。”


    李海濤想了想,蘇大人是正四品僉事,應該做不出送人贗品的損事來。


    這字畫應當是真的。


    一想到是真的,李海濤就激動不已,愛不釋手的抱在懷裏。


    文德被他寶貝似的樣子逗笑了。


    噗,她笑出了聲。


    聲音響起的有些突兀,文德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下意識扭頭偷偷打量蘇玖齡的神態,後者還是麵無表情,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


    她鬆了口氣。


    李海濤有些尷尬,看了看他們,老臉上有些紅,“讓諸位見笑了,老頭子活了一大把年紀,尤其愛這書畫,老了老了,愛的也就更深切了;活了大半輩子,從來不敢肖想有一天能擁有船山先生的真跡。”他話鋒一轉,看向蘇玖齡道,“蘇大人有什麽話盡管問吧,下官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喲!文德眼睛一亮。


    果然投其所好,辦事事半功倍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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