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對付區區一個刺客,怎能用這麽珍貴的毒藥?”她一臉替蘇玖齡心疼的樣子,“既浪費了毒藥,還得再浪費一顆解藥。”


    嗯?


    這話外音是讓他給黑衣人解毒的意思?


    蘇玖齡眼神複雜的看著她,臉色有些不好,“你就這般擔心這個男子?”


    擔心?


    她才不會擔心這個刺殺她的刺客呢。


    她隻是擔心怕人死了找不到線索而已。


    文德臉上堆著笑,嬌俏的小臉上帶著一絲調皮,“卑職是心疼大人的藥而已,用在他身上太暴殄天物了。”


    “那既是如此,就不該再浪費解藥了。”


    文德一愣,被他的話噎了一下,拿眼偷偷瞄他一眼,見蘇玖齡麵色微沉,表情有些冷,眼神淩厲。


    大人翻臉的速度比翻書還快。


    不過,知曉他是因為自己被人刺殺才會發這麽大的火,文德心裏又暖烘烘的。


    她望了望蘇玖齡,眸中帶著笑,“大人多慮了,我是怕他承受不住毒性,最後死翹翹了,那樣我們豈不是太虧了,他可是重要人物,隻要突破了他,或許就能找到背後的主使人。”


    “依你的。”良久,蘇玖齡摸了摸她略顯蒼白的小臉,話卻是對薛福說的,“給他解藥。”


    黑衣人頭子服了解藥,悠悠然從昏睡中醒來。


    文德自他身邊蹲下,瞥了眼他無力的左臂,這才望向他一雙猩紅渙散的眼睛,直接開門見山,“是誰派你們來殺我的?”


    黑衣人頭子慢慢抬頭,說著跟迴複蘇玖齡時一樣的迴答,“我不認識他,他戴了一張銅製麵具,也沒見過他真實的麵容。”


    “你們是哪個殺手組織的?”文德含笑,換了個話題,就像在跟人聊家常話似的,“你們老大是誰?”


    一聽到她提組織,黑衣人頭子臉上便浮上警覺。


    頓了頓,他有氣無力地笑了,“你別問了,我是不會出賣老大的。”


    “有骨氣。”文德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一點生氣的樣子都沒有,黑衣人頭子一愣,還沒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麽,就又聽她道,“不過,你若是換個行業,我或許會敬你是條漢子,但為了錢財之貨就幹殺人的勾當,實不是男子漢所為。你也有自己的家人,若有朝一日……”


    她試圖用懷柔政策打動男人堅硬的心防。


    話還沒說完,就被他打斷,“我沒有家人,他們全都死了。”


    “那你的老大更是可惡。利用你的孤苦無依,成為他殺人的機器,這樣的人不值得跟隨。”


    這男子雖然剛受過毒藥的折磨,身上又有刀傷,身體虛弱,頭腦卻異常清醒,意誌力也堅強。


    “我知你什麽意思,你別白費心思了,我不會告訴你老大是誰,也不會告訴你我屬於哪個組織。”


    “死都不開口?”


    “大丈夫不畏死。”


    文德望向他兩汪如死水一般的眼睛。


    真是冥頑不靈的人。


    她突然沒了興致,起身,拍了拍衣擺,不在意地道,“大人,既然他什麽都不肯說,對我也沒造成什麽實質性的傷害,那就把人放了吧。”


    薛福覺得車姑娘的話有歧義,忍不住開口糾正她道,“車姑娘臂上的傷難道不是他傷的嗎?怎就不是實質性的傷害了?”


    “小傷而已,不礙事。”文德勾唇一笑,眨巴著雙眼看向蘇玖齡。


    那嬌俏調皮的模樣,逗笑了他。


    隻一瞬間,蘇玖齡就斂住嘴角的笑容,冷冷地看向黑衣人頭子,“今日看在她替你說情的份上,蘇某暫且就饒你一命,滾!”


    男子揚起眉,不可置信地看向男人。


    震驚的眼睛中,帶著打量和警惕。


    剛剛還讓他生不如死的男人,不到兩刻鍾就改變了主意。


    甚至還大發慈悲的放他迴去。


    黑衣人頭子偏頭看了眼文德,又看了眼蘇玖齡,試圖從兩人臉上察覺到些什麽。


    但一個笑嘻嘻的,一個麵無表情,看不出什麽。


    不過,黑衣人頭子不傻,這是利用他放長線釣大魚呢。


    不過,既然他肯放他迴去,就比待在牢裏要好上許多。


    等他擺脫了此人的跟蹤之後,屆時再迴組織也不遲。


    打定主意後,黑衣人頭子也不做片刻停留,捂著受傷的胳膊便出了刑具房。


    其他黑衣人也都如數放了出來。


    文德和蘇玖齡相視一眼,跟了出去。


    ***


    出了刑具房,文德本打算他們三人一人跟蹤一個,不成想,計劃還沒說出口,就被蘇玖齡拒絕了。


    薛福去跟了其他的黑衣人,她和蘇玖齡一組,去跟蹤這個黑衣人頭子。


    男子受了傷,失血過多,又沒有得到及時的處理,此刻十分虛弱。


    他拖著搖搖晃晃的身子出了衙門,隨手攔了輛馬車。


    文德和蘇玖齡緊隨其後。


    最後馬車停在一家醫館麵前。


    二人在門外等了良久,才見他從裏麵出來,手上還拎著藥包。


    臉色有些蒼白,除了那一身黑衣外,看著和平常百姓沒什麽區別。


    最後,男子去了一家客棧,便再也沒有出來。


    文德望了眼客棧二樓,扭頭看向蘇玖齡,“大人,此人警惕心很強,估計已經發現我們跟蹤他了,想從他這裏得到些線索,暫時不太可能了。”


    “嗯。”蘇玖齡負手而立,轉身,往官驛的方向走,“晚上再來。”


    文德點點頭,跟上。


    ***


    是夜,月黑風高,樹葉被風吹得沙沙作響,遠處的幾聲狗叫給這寧靜的暗夜添了一絲緊張,樹上的鳥兒受到驚嚇撲棱著翅膀,離了巢穴。


    夜色深濃,客棧的屋頂上趴著兩個人,黑夜籠罩著兩人的影子,與暗夜融為一體。


    挪開一片青瓦,室內一片黑暗,看不見一絲光亮。


    屋內的主人想必已經歇下。


    文德小心翼翼地將青瓦歸迴原位。


    朝蘇玖齡打了個手勢,倆人縱身一躍,消失在夜色裏。


    ***


    官驛,蘇玖齡房間。


    文德把蒙麵的布巾拉到下頜下方,露出一張英氣俊俏的麵容。


    “大人,此事你怎麽看?”


    蘇玖齡把她圈進懷裏,不答反問,“胳膊上的傷有沒有好一點?”


    文德一愣,她在問他正事,怎麽突然扯到她身上了,不過,文德還是如實答道,“大人的金瘡藥比神丹妙藥還靈,卑職才塗了一次,就明顯感覺到好的差不多了。”


    “嘴貧。”蘇玖齡笑著輕點下她的鼻尖,湊近她道,“車捕快,你不覺得應該向我解釋一下嗎?”


    解釋什麽?


    文德一時間沒明白過來。


    她腰間的力道明顯大了許多,溫熱的唿吸噴灑在她的臉上,文德唿吸一緊,俏臉微紅,身子微微後仰,拉開二人間的些許距離。


    饒得她平時再像個男孩子,骨子裏終究還是個沒有任何戀愛經驗的姑娘家,被人這般盯著看,文德心下難免有些緊張和不自在,她手下摳著他的大手,唿吸不穩道,“大人,你箍的我喘不過氣了。”


    好端端的談正事,怎麽突然就不正經了呢?


    文德鬱悶。


    蘇玖齡盯著她的眉眼,看著她的窘迫和不自在,確定她沒明白自己話中的意思後,良久,他手下鬆了些力道,輕聲道,“你與那戴銅製麵具的男子是什麽關係?”


    文德愣了一瞬,停下摳他手的動作,有點呆的看向他,“大人怎知我知曉那銅製麵具的男子?”


    蘇玖齡捏了捏她的掌心,看她嘴唇有些發幹起皮,也不急著迴答,撈起茶壺,倒了杯水。


    他手背放在杯壁上,探了探水溫,水溫正好,這才遞給她。


    看她把水喝完,蘇玖齡又把茶盞放下,圈著她讓她坐在自己腿上。


    這才低頭看向她解釋道,“你在聽到銅製麵具四個字時,反應愣了一瞬,表情也很吃驚,雖然你掩藏的很好,卻還是被爺發現了。”


    文德看了眼笑意連連的蘇玖齡,臉上沒有一點被人戳穿之後的尷尬,反而毫不吝嗇自己的誇獎,嬌俏的笑著說,“不愧是大人。”說著,又在他懷裏輕輕動了動,找到了一個舒服的位置後這才老實坐好,而後皺起眉頭,搖搖頭道,“我確實跟那男子有過一麵之緣,不過沒見過他的真麵目,也不知道他叫什麽名字,對他一點也不了解。”


    那戴著銅製麵具的男子,她私下裏也去調查過一段時間,然而,一點線索也沒查到。


    衙門的事情又多,漸漸地就把這件事給擱置下去了。


    蘇玖齡想了想,垂眸看向她的小臉,“那你可知他為何要追殺你?”


    文德垂眸掰著蘇玖齡的手指玩,他手指纖長,白皙,骨骼分明,煞是好看,掌上的繭子又給他增添了幾分屬於男人的滄桑。


    聞言,她抬眸看他一眼,複又低下頭,低低地“嗯”了聲,“也許是因為那件事。”


    “嗯?”蘇玖齡反握住她的小手,放在唇邊輕吻一下,靜等著她的下文。


    文德抿了抿嘴唇,嗓子還是有些幹,癢癢的,她朝茶盞努了努嘴,示意蘇玖齡倒水。


    蘇玖齡會意,動作十分自然的撈起茶壺,又蓄滿一杯水,遞到她唇邊,文德就著他的手便喝了下去。


    倆人的相處像極了伉儷情深的一對情侶。


    嘴唇沒那麽幹了,她舔了舔濕潤的嘴角,剛想開口,唇上突然一熱。


    蘇玖齡在她唇上輕輕地啄了幾下,才鬆開她,文德哀怨的瞪他一眼,蘇玖齡好聽的聲音低低地從喉頭溢出,“乖,可以說了。”


    文德好笑的看著他,這是把她當成小孩了,不過,她也沒在意,清清嗓子道,“一年前,我在京郊研製毒藥,就是我今天塗的失顏膏,那時,我為了試驗毒藥的藥性,自己親自試藥,當時就是頂著一張蛤蟆臉遇見了他……”


    蘇玖齡聽到她親自試毒,眯了眯眼睛,看她的眼神也危險了幾分。


    文德沉浸在迴憶中,神色也由最初的平靜變成了嚴肅,並沒有發現他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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